上章說到,危局之中我忽有一種猜測,雖是不知對錯,卻還是說出來,老王聽了,展顏而笑。


    你卻道他為何而笑?


    隻聽老王說道:“雨漳啊,你這話可是提醒了我。我想到了怎麽到達深淵之下!”


    落木看我一眼:“他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趕巧了!”


    我忍不住就駁他:“我一般是老虎不發威,你就把我當病貓了?你這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落木冷笑:“嗬!你是沒見過我的威風,想當年在軍隊裏我可是尖兵!尖兵,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那可是一支隊伍裏麵最厲害的。你記得前些日子那啥啥大閱兵吧?”


    老高打斷他的話,拆台道:“什麽尖兵?我帶來的這裏都是尖兵,哪裏有什麽弱者?況且,你這尖兵早已經過時了!”


    落木無奈地看向老高:“老高,高舉望中尉,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咱這可是蛙蛇過冬——藏而不露。”


    這話題跑得太遠,老王不得不死命拉迴來:“你們啊你們,怎麽就沒一點兒正形?這麽危險的局麵,你們就不能拿出自己的本領?在外麵一個個都是厲害人物,怎麽到這裏都跟孩子一樣?”


    落木心裏聽勸,可嘴上從來不饒人:“王老,您這話說得可不對,咱這是活躍氣氛。你也知道,我是什麽人,我可是蠟燭一生——損了自己,照亮了別人,怎麽就說我沒拿出自己本領?要我看,這裏麵最沒用的,就是雨漳,那是胖子的褲帶,根本是全不打緊。”


    我沒想到他竟是把話頭挑迴我身上,我有心反駁,卻知道現在事態緊急,沒太多時間耍鬧,隻是說:“別說這些了,聽聽老王怎麽說,我們也好離開這裏。”


    老王頷首欣慰而笑:“還是雨漳懂事。你們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不懂事。你們都管好自己的嘴巴,聽我給你們說說到底怎樣脫離險境。”


    我們也並非不知輕重之人,聞言全都閉嘴不語。


    老王環視我們,而後說道:“你們想想,他為什麽是使用烙印,也就是所謂的類似於‘分身’的東西,而不是直接把我們完全困死在其中?”


    他留給我們思考的時間。


    梁斯須思維最是敏捷:“也就是說,深淵之下的存在沒有辦法完全控製時間,隻能把我們送入一個它能夠完全掌握的時空——也就是它截留下來的那一部分。但是,即便是知道這些,又能怎樣?”


    老王點頭:“還是梁老厲害。”


    而後解釋道:“正如梁老所言,深淵之下的存在隻能把某一部分時空截留,而後就把其他到來這裏的人放到其中。而它把蔡古秋還有奎幽徑他們兩個放上來是用什麽方法?肯定是物理方法而不是所謂的時間排斥。為什麽?因為它根本沒有能力控製時間。既然這樣,你們想想,要用怎樣的辦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們兩個送上來?”


    老王又是頓住不言,而老高很不樂意:“老王,你說話就一次性說完,別動不動就給我頓住,真是讓人難受!”


    老王瞥眼一看老高:“老高,耐住氣,不要著急……”


    老高道:“不要著急?你讓我怎麽不著急?我們身後的木頭都快被打爛了,怎麽能不著急?老王,你就快說吧!”


    老王歎息道:“本來是不想一下子就說出來,讓你們好好理解一下的,但是,看樣子是必須說出來了。”


    而後,直入正題:“你們想,既然它沒有辦法控製時間,也就隻能使用物理辦法把他們兩個送上來。可是,有什麽樣的物理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就讓他們重新出現在我們的麵前呢?沒有,根本沒有。所以,我敢說,它是利用了幻覺讓我們,或者是他們兩個產生了下去後又上來的錯覺。”


    梁斯須接過去說道:“所以,它不可以控製時間,但是可以製造幻覺,來讓我們無法到達深淵之下?”


    老王點頭:“沒錯,從這裏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其實我們對它有很大的威脅,恐怕即便是之前的那些調查組也對它有威脅,所以,它就利用幻覺和這種可能是記憶烙印的能力把他們困死在這裏。”


    我們大概理解,也有不解之處,卻更想知道如何到達深淵之下:“那麽,老王,我們要如何到深淵之下呢?”


    老王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辦法很簡單,那就是……”


    他拖長聲音,吸引我們注意,而後圍繞我們踱步,卻隻在我、晴川和落木身後停了停。


    你聽他說什麽:“等會兒去按住楊朝旭!”


    我不明白緣何如此,卻還是選擇相信老王。


    但聽得老王繼續說道:“那就是……把他拿下!”


    他手指楊朝旭,我們三個撲上,壓下楊朝旭,我和落木抓住胳膊,晴川壓住雙腿。


    楊朝旭還在掙紮,老高已經出來:“老王,你什麽意思?現在可不是鬧內訌的時候!”


    老王沒理他,來到楊朝旭身前,蹲下問道:“你應該不是楊朝旭吧……我一直在想,我們經曆的事情未免也太巧了,巧到就像是有人在刻意安排一樣。後來,我注意到,自你醒來,你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擺弄過自己的電子設備!而且,我也在想,為什麽我們的一舉一動感覺都在窺視之下,既然那東西不是全能的,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之中有內鬼。但我不能說,因為一旦我說出來,讓你警覺,對我的計劃是不利的……”


    我們恍然,才覺得老王真正是智慧,我們根本都沒有注意到楊朝旭的異狀。


    現在略一迴憶,就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過湊巧。


    我們正在思索,忽覺得身下這家夥力氣不小,剛要用力,卻都被它掀翻,而它也變成無麵,與那時跟在我們身後的那東西一個模樣。


    老王大悟:“原來是它,怪不得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了楊朝旭!”


    我們都是見過,沒見過也聽過這東西,明白老王的猜測果然正確,都早已舉槍欲射擊。


    它卻一個閃身,又化作流體從衣服中出來,轉眼攀樹而上,居高臨下。


    槍口雖是對著它,可它毫無畏懼之情態實在讓人不能釋懷,也不知是否它就真的無懼攻擊。


    落木罵道:“我看它就是個紙老虎,我們何必怕它,現在它被王老你看出來,也不過是秋後的馬蜂——橫行不了幾時!”


    我反駁他:“千萬不能大意,主席他老人家說過: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咱們小心些,那它就真是雞婆跳進火灶——不死也要脫身毛!”


    老高很是讚同:“落木你還說你是軍隊裏的尖兵,結果思想覺悟還沒有常楓高,連政策都不能好好把握。”


    落木猶自狡辯:“我可是士兵,是作戰的,布置任務可是你們這些人的事情,你讓我去想,那可真是在鍋缸裏使錘,真的是用不上力!”


    落木的嘴最是難解,老高也辯他不過,隻好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就暫時放過你,不然,非要讓你寫幾萬字的檢討,還要把總書記做的報告抄上幾遍!”


    我們方一分心,就見那東西筱忽而逝,不知其蹤。


    而我們周圍環境也是大變,無子彈紛飛,亦無草木豐茂,更無陽光燦爛,唯有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腳下土地堅硬,隻覺得萬物寂寥,似乎身處永恆之黑暗。


    停得片刻,才有老高的聲音從旁傳來:“都別愣著啊,看看手電筒還有礦燈在誰那裏,打開!”


    落木反正是和老高杠上了:“高舉望中尉,你頭上不就戴著礦燈?你向誰要礦燈?”


    “我開燈吧……”


    那聲音出來,讓我頭皮發麻,竟是李白衣的聲音。


    我聽到周圍許多人唿吸都重了些,還是老高膽大,問道:“白衣,快開燈!”


    李白衣那裏有了亮光,我轉頭看身周,竟是有著李白衣、蔡古秋和楊朝旭三人。


    若說楊朝旭活著還能理解,畢竟那東西不一定殺他,可李白衣和蔡古秋可是真真切切死在我們麵前,且被我親手埋葬,如何能夠作假。


    落木當即衝上去抓住李白衣衣領:“你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要冒充李白衣?”


    說著就掏出手槍,槍口對準李白衣太陽穴。


    李白衣、蔡古秋和楊朝旭都是一驚,蔡古秋上去推開落木:“覃落木,你做什麽?”


    而後,轉向老高:“老高,你看看他,這……”


    老高還在呆滯,而唯一清醒者還是梁斯須,他上前問道:“蔡古秋、李白衣、楊朝旭,你們三個剛剛哪裏去了?我們還以為你們已經被殺了。你們也別怪覃落木,畢竟,他以為你們死了,現在在我們麵前的偽裝者。”


    蔡古秋猶自抱怨:“那他就沒有設想一下,萬一我們沒有死呢?怎麽能上來就用槍口對著白衣太陽穴?這像什麽話?萬一走火,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落木湊到我身邊,輕聲道:“雨漳,你給我看看,他們幾個到底是生是死,真的是江湖佬的膏藥——不知真假。你來看看!”


    我歎氣道:“我這就是孫猴子碰到了如來佛,我也沒辦法看出來他們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六耳獼猴假扮孫悟空,你看連老王那照妖鏡一樣的眼睛都沒辦法,我們又沒有火眼金睛。要不,你就變成諦聽,來聽聽他們真假?”


    落木唉聲歎氣:“變成諦聽又能怎樣?還不是聽出來不能說?咱們也別在這裏耍嘴皮子,快點想出個辦法來才是正理。”


    我也沒心思繼續和他閑話,悄然到老王身旁:“老王,你看沒看出他們真假?”


    老王苦笑:“你要我看,我什麽也沒看出來!”


    這邊疑慮,那廂亦在交談,聞聽梁斯須道:“李白衣,蔡古秋,楊朝旭,你們身體怎麽樣?我們還是有點擔心,過去讓奎幽徑給你們看看吧?”


    看樣子李白衣是要拒絕,蔡古秋卻是道:“讓幽徑看看吧,不然他們擔心我們拖後腿可不好!”


    梁斯須向奎幽徑笑聲道:“奎幽徑,過來給他們看看他們身子有沒有毛病,要是沒有毛病我們就繼續前進,要是有毛病可要好好看看!”


    奎幽徑急急過去,為他們三人檢查,而梁斯須抓住李白衣胳膊,摘下李白衣頭上礦燈,戴在自己頭上,依舊笑著:“你們好好檢查,我先為你們照明。”


    我們都是納悶,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問老王:“老王,你說梁斯須他是要幹什麽?”


    老王道:“看著吧。梁斯須他不是普通人,比我們都懂得多,說不定是他看出什麽,要驗證一下。”


    老高不知什麽時候也到這邊:“梁老可真是不簡單,感覺咱們這次幸好是帶來了梁老,不然估計現在還在抓瞎呢!”


    落木又是湊過來打趣:“高中尉說這話的時候就沒有想過經過腦子吧?還是你從那時候過來沒有背過《語錄》?你這是低估人民群眾的力量!高中尉你也是黨員吧?迴頭可要把黨章好好讀一讀!”


    老高頓時發飆:“你個死小子,怎麽說話呢!老子會背《語錄》的時候,可還沒有你!”


    老王又是扶額而歎:“你們兩個少說兩句吧,要是咱們無產階級隊伍裏都是你們這樣的人,那可真是暗無天日了!”


    我搖搖頭:“老王,你說話也帶上他們兩個的味兒了,被繞進去了吧?”


    落木則是道:“我們這是革命樂觀主義,是堅持社會主義唯物觀的!”


    我拆他的台:“你可別貧了!誰不知道你就是個嘴巴沒個把門的,到處亂說,簡直有損我們國家的形象。你這樣的人,就應該拉出去槍斃五分鍾!”


    落木捏捏我的胳膊:“嘿!雨漳,你變了,剛認識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尖酸刻薄的!”


    晴川慢悠悠遞過來一句:“當初你打電話時候落井下石的就是他……”


    落木聽了,還要再鬧,老高卻攔住他,臉色沉重:“別鬧,快看!”


    我們看向梁斯須,隻見他臉上笑容更盛,而奎幽徑臉上有些許驚慌,實在詭異。


    卻問梁斯須為何而笑,奎幽徑又為何而驚,且看我下迴為您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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