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地鐵已經停運,所以地鐵站裏並沒有人,而我在這裏也可以安穩地睡一覺。


    我坐在地麵上,靠著牆壁,卻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最終無奈,起來離開了這裏。


    走在大街上,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紀念塔,看了看依舊繁華甚至有些堵車的街道,心中有些迷茫。


    我追求的,是這樣的生活嗎?


    生活在大城市中,可能是朝九晚五,可能是紙醉金迷。


    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有意義嗎?


    所以,我才要去調查虛實二界的事情吧……


    我心想。


    很快,雨停了,而我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四處看看,完全是陌生的景色。


    沒有路牌,隻有腳下的橋梁,還有遠處還亮著燈光的高樓大廈。


    走著走著,天蒙蒙亮了,黎明終於是到來。


    看見有人走在路上,我也終於能夠問路。


    問清楚火車站的所在,我奔過去,坐上了可能是這個城市這個清晨的第一班地鐵。


    來到火車站的時候,還隻是早上七點鍾,而我訂的火車票是十點鍾發車,所以還要等上三個小時。


    在火車站吃頓飯,發現簡直是太貴了,同時也散去了我“以後沒有時間就在火車站湊活一頓”的想法。


    果然,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事實來的好,怪不得唯物主義者說“事實勝於雄辯”。


    在店裏坐到九點半,而後檢票進站,很快,坐上了火車。


    到達安陽是下午一點半。


    這個季節的古鄴已經是有些寒冷,在古鄭和古安都沒有太大感覺的我一下火車就不得不裹緊了衣服。


    和我乘坐同一輛火車的同學看見我,沒有打招唿,而是用一種含著佩服與無奈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而後轉身離去。


    我也沒有多做解釋,畢竟,就算解釋了,他恐怕也不會相信――隻要他不把這件事往外說,一切都很好,很美好……


    ……


    ……


    我和她最後一次見麵是在郊區的樹林裏,一個秋天。


    當時的我們都不知道這一別就將是永不再見。


    所以,當時的我還可以強忍著淚水向她揮手告別,當時的她也還可以笑著安慰我還有再見的機會。


    卻都不知道,所謂的再見,不過是再也不見……


    我來到了我們分別的地方,耳邊仿佛迴蕩起她寫給我的那首詩:“……黃泉笑相逢……”


    慢慢走著,眼前的景色卻突然發生了改變,我的腳下出現了一條坑坑窪窪的土路,西風漫卷。


    而我的身前,正站著背對著我的她,讓我一直思念的她……


    我已不在乎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哽咽著,淚水湧出,腿如同灌了鉛一樣,邁不動。


    她轉過身來,依然是那可愛的麵容,依然是曾經的模樣,依然是那一身潔白的裙。


    可她,終究不是她。


    情感與理智在我心中糾纏,讓我無法判斷,隻能顫抖,隻能流淚。


    許久,她開口:“小雨,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她慢慢走過來,到我身前,撫摸著我的頭,說道:“你知道我已經死了,可是,我還是放不下你!因為隻有你肯理我,你肯寵著我……跟我走吧,小雨……”


    她伸出手。


    “我……”我就要拉住她的手,並且跟她走。


    忽然,有什麽人從後麵擊中我的頭部,喝道:“醒來!”


    我怒氣升騰,卻發現古道西風和她,都已經消失了。


    這更增添了我的怒氣,轉身就要怒斥並且和那人搏鬥,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還沒有醒悟嗎?那都是你的幻覺!”


    “混蛋!”我更是怒氣勃勃,“那就是她,絕對錯不了的!就是她!你把她還給我!”


    我轉身撲上去,淚流滿麵。


    他輕巧地避過了我的撲擊,繼續說道:“當你帶著一定的陰陽二氣迴到實界之後,陰陽相衝之下將會在某個地點因為你的執念而形成幻境,以致於你自己根本無法分清。而一旦沉淪,就會被陰陽二氣同化,從此世界上就再也不會存在你了!”


    他又苦笑著說道:“是我錯了。我以為你這樣的年紀,本不應該有太強大的執念,看來,是我低估了天下人啊……”


    我慢慢站起來,抹去臉上的淚水,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恢複成原狀的樹林,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出。


    是的,她對我來說是特殊的,因為隻有她不曾看清我,不曾逼我;隻有她知道我到底在想什麽,到底想要什麽。


    也許,能得到她的青睞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我收拾心情,看向那男人,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跟蹤我?”


    “不。”他搖搖頭,解釋道,“我來往於天下名山大川,古都舊址,遺跡古墓,這次不過是恰好到了古鄴,看見有陰陽二氣,這才跟過來看看。”


    我這時很想知道他的身份:“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去那些地方?”


    “我不能告訴你。”他搖搖頭,沒有再理會我,離去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地方,長出一口氣,也離開了。


    ……


    ……


    坐上公交車迴家,看著窗外的風景,我思考著,也許,我真的有再見她的那一天。


    也許,祖父知道些什麽吧……


    此刻,我歸心似箭。


    迴到家後,父母從我臉上看到了淚痕,便急忙問道:“小漳,怎麽了,被人欺負了嗎?是誰?!”


    “不是的。”我搖搖頭,開始扯謊,“是這樣的,迴來的時候在火車上看了一部感情戲,所以忍不住就哭了。你們也知道,我淚點低,沒辦法。”


    父母將信將疑,卻也找不到我被欺負的痕跡,也隻能姑且相信了。


    本來我是想到家問一下祖父有關虛實二界的信息的,但是,父親告訴我,祖父因為腰間盤突出去古安看病了。


    轉了一圈,結果我和祖父換了換位置。


    我也就放下心來好好玩了四天,十月七號早上五點半再一次來到了古安,再一次見到了城牆。


    但並沒有聽到什麽特別的聲音――當然,排除風聲。


    古安也開始冷起來,隻是還沒到古鄴那個程度,幾天後也就差不多了。


    到這裏又不想迴學校,便決定去雁塔看看,萬一就進入虛界了呢?


    世界很奇妙的,不是嗎?


    我來到雁塔前的噴泉廣場,看著這裏的人海――這裏的人是眾多的,真的可以說是人山人海。


    對於噴泉廣場,我還是很感興趣的,也就拍了很多照片。


    之後,向著雁塔所在走去。


    要參觀雁塔也是需要門票的,但我並沒有帶那麽多錢,隻好在外麵粗略地看了兩眼。


    而後,我轉身向著雁塔旁邊的公園裏走去。


    這裏的景色很是不錯,讓我有些流連忘返。


    我找了個小亭坐下,向四周看看,尋找能讓我耳目一新的風景。


    忽然發現遠處有一片假山。


    假山上寫著兩個我不認識的字,好吧,其實是因為我看不清楚。


    我站起來,走過去,欣賞著這種看上去並不怎麽樣的別樣的美。


    而後,異狀一如我所願的發生了。


    天旋地轉,而後,我出現在虛界的古安。


    是的,古安。


    我曾見過長安的假想圖,與這座城很是類似,恍然間我仿佛迴到了古代。


    可是,他們的穿著暴露了一切。


    有的“人”是右衽,有的“人”則是現代裝束,這樣的“人”聚集在一起,看起來很是怪異。


    隻是,我現在在思考一個新的問題:為什麽我可以從那裏進入虛界?


    我對那裏沒有執念,所以這裏不可能是幻境。


    可那裏也沒什麽特殊的,為什麽就能讓我來到虛界?難道是我觸發了什麽條件嗎?


    我不明白。


    容不得我多做思考,已經有守軍朝我走來:“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他看不出來我是來自實界嗎?


    隻是我突然出現,讓他們驚駭。


    他們並沒有人們想象中鬼魂那種姿態,即虛幻的,飄浮的,不真實的。


    可能是因為存在於虛界,他們身體是凝視的,完全看不出來和實界的人類有什麽區別。


    故而我並不害怕,鎮定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剛剛還在驪山,突然間就到了長安城外。”


    是的,那城牆上刻著的是隸書書寫的長安。


    我雖然不太清楚隸書的書寫規則,但我曾經見過這兩個字――因為我對曆史的興趣。


    那守軍臉色變了變,對我也沒了懷疑,似乎驪山真的有著這樣的妖精。


    他對我說道:“你現在最好不要迴驪山,它瘋起來無人攔得住。”


    我裝作苦笑的模樣:“我知道的,我都在那裏生活了那麽長時間,怎麽會不知道?”


    確實啊,我在驪山住了差不多半年,也算是不短的時間了。


    他點點頭,說道:“我會去向上麵匯報的。你要去哪裏?長安城還是比較安全的。”


    我搖搖頭,道:“我準備去投靠我的親人。”


    當然,我並沒有親人,隻是為了脫離長安城而故意說出來的。


    “好吧。”他頷首,迴去了。


    我之所以不留在這裏,是因為我的話本來就是假的,隻要一調查就知道。


    我不能留在長安城,必須離開這裏。


    那麽,可以去哪裏呢?


    這個世界是很危險的,畢竟,這裏是有靈魂,有妖精的,而且從自己第一次來這裏時候看,這世界並不是太平盛世。


    我現在分不清東南西北,隻是避開了遠遠可以看到的山,因為那上麵應該會有很多的妖精。


    平原應該會比山上安全一些,而且,平原上的“人”應該比山上的“人”多一些。


    走不多時,遇到一個行人,衣衫襤褸,拄著拐杖,慢悠悠地挪著步子。


    我走上去,問道:“請問,這是什麽地方?”


    他歪頭看了我一眼,說道:“長安。”


    我也知道這是長安啊!


    可能是我問的有問題,所以我換了一種問法:“請問往前走是哪裏?”


    “渭南。”他的話還是很少,讓人無法繼續和他交談。


    “渭南啊……”我皺眉,渭南是什麽地方?


    我就要離開,那人突然出聲問了:“你不是這裏的人吧?你來自我生前的那個地方?”


    我愕然迴頭,緊張起來,不明白他為什麽能看出來。


    他笑著說道:“我生前就已經可以看到這個地方……”


    我想起了那男人說的風水大師,知道可能這次是碰到真人了,便問道:“請問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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