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交談內容,不妨延後再說,單說他們分開之後。


    雨漳自然是跟著鬼穀子,二人前行,也沒有個目的地,就這麽天黑,鬼穀子終於開口:“沒想到你也是個沉穩性子,這樣也好。接下來我要讓你見的,實在是驚世駭俗,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雨漳不知鬼穀子所說驚世駭俗為何物,總不至於要比不祥更駭俗,比陰界更驚世。


    就聽得鬼穀子言道:“你應該知道汴梁城下還有七座城,或許你也曾進去過,可你知那裏麵鳥獸是何物?”


    雨漳不知,卻也猜測道:“想來是陰界的物種。”


    鬼穀子點頭,道:“沒錯,那是陰界異獸,隻是,他們卻在人類麵前具有形體,不覺得奇怪嗎?”


    是啊,為何人類進入陰界不見“陰人”,偏偏能見到異獸?


    鬼穀子言道:“你知道陽人死歸陰界,那陰人就不會死嗎?陰人死又會如何?”


    雨漳更是想不明白,鬼穀子也不瞞他,接著說下去:“若是按理來說,陽人死歸陰界,陰人死歸陽界,這樣循環,豈不是人人長生?道祖對此疑惑,於是觀測陰人之死,才發現陰人死而陽人活,則陽人與陰人合一,不一定會有陰人記憶;若是陰陽皆死,則化作異獸。屍體生智,而後卻是化作野獸,你們好像叫這種情況是返祖。也有一部分是被陰界野獸吞食,則野獸得智慧而有人形。”


    雨漳敏銳聽出鬼穀子話中歎息,於是問道:“先生,天地大變可是與此有關?”


    鬼穀子歎道:“確是有關。陰陽二界之存在,在於陰陽平衡,可是,陽人死則陽氣入陰界,而陰人死陰氣仍留在陰界,彼竭我盈,終有一界不肯重負而毀滅,目前看來應當是陽界最先衰竭。而這一切,卻有幕後推手,具體何人我不知,道祖也難以推斷,不過,不祥與此有關。”


    雨漳不由得眉頭皺起——雖不知愁苦,可觀別人模樣,知道這樣是煩惱時反應,久而久之思考則要皺眉:“既然如此,我又能做什麽呢?”


    鬼穀子道:“你是唯一活著來到陰界的,其他人待在陰界很快就會被陰氣吞噬。而我們,會盡我們所能把你送迴陽界,不惜一切代價,到時候,就要你完成一些事情。”


    雨漳頓時聽令:“什麽事情?先生請說。”


    鬼穀子道:“中元節到洛陽,進入陰界,至於做什麽,到時候自然知道。”


    雨漳點頭,鬼穀子囑咐道:“記住,迴到陽界切不可透露陰界事情。”


    又從衣衫裏掏出一本書,遞給雨漳:“你拜我為師,我也沒有什麽好送你的,這是我於陰界新寫的書,想必也能解答些你的疑問。”


    雨漳見他這樣沉重,不由地說道:“不就是分別嗎?怎麽先生你看起來有些傷感?我會迴來看您的。”


    鬼穀子笑問道:“你知道我們怎樣把你送迴去嗎?”


    雨漳不知道,卻從這話裏品味出:要把他送迴去想必十分困難。


    雨漳搖頭,又加了一句:“不過,如果實在是困難,我也不急著迴去的。”


    鬼穀子搖頭,還是笑著:“這麽些年來,都沒有我今天笑得多啊!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希望你這個孩子能夠代替我們一路走下去,我一直都希望可以給後人一個安寧的世界,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我的結局,或者說,我們的結局......”


    雨漳左邊走來一人,是關尹子:“我們誰沒有入世之心呢?我們也都希望能夠治國平天下,也希望能夠看到一個快樂自足的世界。可是,我們做不到。”


    右邊是文子:“隻有你能代替我們走下去,隻有你能。”


    身後是孔子:“後人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正是我們所追求的,但是,我們做不到,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雨漳意識到事態嚴重,連忙說道:“我又懂什麽呢?我什麽也不知道,怎麽可能繼承您們的道路?”


    這時的鬼穀子臉上滿是慈祥:“當年道祖把你送往陽界時候你還是個孩子,隻是,到現在你已經是這麽大了啊......”


    雨漳這才明白自己為何會那樣信任眼前這些人,原來,他們就是自己的親人,隻是,剛剛見到就要生離死別嗎?


    關尹子道:“你出生時隻有陰氣,半點陽氣沒有,被一個賊人看上,道祖料到他不會害你,由他去了,而為了你能在陽界生存,道祖是耗盡了自己力量......”


    雨漳還要說什麽,文子溫柔地看他一眼:“快點恢複自己的記憶吧,到那時,一切你都會明白的......”


    說罷,他們四人身上爆發白光,而後,白光匯聚於中央,落在雨漳身上,為他打開通往陽界的通道,輕柔的把他送迴去。


    隻是,從此以後,他在陰界幾乎沒有了家人。


    隻是,他又離開了家鄉。


    他沒有情緒,盡管他很想自己產生;他也沒有流淚,因為他不會。


    他隻是走出通道,然後,等待中元節......


    ......


    ......


    在現代科技下,一個人很難隱形,於是,雨漳歸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世界情報組織,正當其中幾家要出手的時候,雨塞晚出現接走了他。


    雨漳不肯說出自己的經曆,支侵陵和雨塞晚自然不會逼他,可是,該怎麽給國家交代呢?


    雨漳輕聲道:“我什麽也沒看到。”


    他不是不想撒謊,隻是,他想不出自己到底能夠編造怎樣的謊言,況且,他也不想欺騙自己的爺爺,畢竟,這也是他的親人,十餘年的親情可做不了假。


    雨漳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怎麽離開的,然後,也沒有人見過他。


    那麽,他現在在什麽地方呢?


    他在祭拜自己的親人,淇縣、臨漳、鄲城、曲阜、天水等地。


    至於為何他能躲過探查,這就要說起鬼穀子交給他的那本書。


    書無名,內容是通俗易懂的簡體白話文,由左向右書寫,隻不過是用毛筆。


    上麵所寫,乃是求道。


    求道,修真成道,洞悉宇宙和人生本原,真真正正覺醒、覺悟,這是鬼穀子教給雨漳的。


    什麽修煉成仙,什麽破碎虛空,都沒有。


    或許,隻有這樣,才更接近於“道”。


    畢竟,道可道,非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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