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聞采芙瞥見外麵亮起一片耀眼紅色。


    她定睛望去,隻見外麵張燈結彩,紅色燈籠高高掛起,五彩絲帶在風中輕輕搖曳,好不熱鬧。


    倒真像是要舉行一場盛大的成婚典禮一般。


    看著這副景象,聞采芙的臉色越發不好,原本白皙的麵龐籠罩上一層寒霜。


    段灼離開前,沒有解開她雙手雙腳的束縛。


    她被困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動彈不得,心中滿是憤懣。


    鮮血的味道在她的口腔中蔓延開來,濃烈的鐵鏽味讓她微微皺眉。


    她隻感覺到滿嘴都是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仿佛在提醒著她所遭受的一切。


    要是和這土匪頭子真的成婚,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將會是怎樣的噩夢。


    幹脆一根白綾勒死自己算了。


    一想到這裏,聞采芙便有幾分急切,她扭頭,視線便轉向不遠處的桌子上。


    那上頭靜靜地放著一碗水,瓷碗在她眼中正好可以當做割斷繩索的利刃。


    聞采芙挪動著身子,艱難地向桌子的方向移過去。


    她靠近桌子,然後抬起腳,用盡全身的力氣踹向桌子。


    隻見桌子劇烈地晃動幾分,瓷碗在晃動中啪嗒一聲落在地上,瞬間摔得四分五裂。


    一碗水四濺開來,染濕她的衣裙和鞋襪。


    她低下頭,將地上的瓷片咬住。


    姑娘此時一身狼狽,原本華麗的衣衫變得皺皺巴巴,臉上也蹭了不少灰塵。


    這樣的事情,聞采芙從未經曆過,在她以往的生活中,一直都是養尊處優,被人嗬護備至。


    可如今,聞采芙更明白,若是不能從這裏逃出去,死的就會是她。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也顧不上什麽名聲不名聲的了。


    能活著離開這土匪窩,都算她祖宗保佑,福大命大。


    她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上天能給她一線生機,讓她逃離這裏。


    瓷片被她丟在可以用手夠到的地方,聞采芙握住那瓷片,將捆著手的麻繩割斷。


    她力氣小,費了不少力氣。


    解除手的束縛,她連忙將腳上的麻繩解開丟掉。


    段灼似乎是沒想到她這樣養尊處優的嬌貴小姐能有能耐逃跑。


    所以門口都沒留人守著。


    聞采芙將門悄悄打開一個縫隙,仔細看著外麵。


    到處都掛著紅布,燈籠,還有人搬著酒壇子。


    人太多了,正門出去肯定會被抓到。


    聞采芙心若擂鼓,仔細想了想,將門重新關上。


    她在屋子裏四處轉了轉,而後打開了後麵的窗戶。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茂林,秋日凋謝了不少,枯枝殘葉落了一地。


    但這樹木多,所以也看不出光禿。


    而這,似乎也是聞采芙能跑的唯一一條路。


    她沒再猶豫,當機立斷,搬來椅子踩上去,一躍翻過去。


    臨走時,她還用帕子包了一塊兒碎瓷片防身。


    樹木茂密,將聞采芙的身影隱匿在中間,她頭也不敢迴,隻能沒命的往前跑。


    “老大,不好了,新娘子跑了!”


    不知過了多久,老二急急忙忙跑過來對著段灼說了句。


    段灼手中拿著一個瓷碗,將最後一口酒飲下,唇角微微勾起,眸光劃過幾分危險。


    “那還不去追,等著我吩咐呢?”


    聞言,老二不疑有他,連忙帶著人去追。


    “大當家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放她走嗎?”


    “老三,多嘴了。”


    段灼身子靠後,微微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人,聞言,那人輕笑一聲。


    “便是落草為寇,你還是改不了世家公子的習性。”


    “放心吧,那條路很安全,她會沒事的。”


    聽完這句,段灼身子放鬆許多,雙腿交疊:“聽說裴宴之最近在淩安抓逃犯?”


    “聞家和他有婚約,便是再重要的逃犯,他也得迴來。”


    此話一出,段灼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和裴宴之的恩怨,不牽扯旁人,放聞采芙離開,是他的涵養,而並非是屈服。


    聞采芙沿著這條茂林一直跑,不知跑了多遠,看到皇城司的人後,她才軟倒下去。


    “是聞小姐!”


    “快!”


    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來,聞采芙緊繃的神經徹底鬆開。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了。


    熟悉的屋子還有安神的香氣,讓聞采芙感到一陣舒心。


    “小姐,您醒了?”


    綠枝端著水盆進來時便看到聞采芙睜開眼,她趕忙走過去。


    “你還有哪裏不舒服?”


    聽到綠枝的話,聞采芙眨了下眼,綠枝會意,給她倒了一杯水過來喂她。


    “小姐,好些了嗎?”


    聞采芙喝完水,撐著身子就要起來。


    綠枝扶著她坐起身後就聽她問:“我,我是怎麽迴來的?”


    聞言,綠枝低頭,好半晌後才迴道:“是皇城司的大人帶小姐迴來的。”


    “不過皇城司的大人也知道事情重要,帶您迴來的時候,一路都蒙著頭呢。”


    雖說上京城中有人知道聞家的人被擄走了,但並不知道是聞采芙。


    這事兒,一直都瞞著人呢。


    女子聲譽何其重要,自然是不能有一丁點的差池。


    “我知道了。”


    聞采芙聽到這句,默默低下頭沒有多說什麽。


    此時慶王府中,陸嘉敏聽到這句,頓時笑道:“你確定?”


    蓮香跪在地上迴話:“千真萬確,郡主,被擄走的就是聞采芙,聽說那土匪頭子還要娶她,喜堂都搭好了,但是讓她跑了。”


    陸嘉敏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首飾丟在桌子上:“倒是可惜了。”


    她要是跟那個土匪頭子有了收尾,裴家斷然是不會讓她嫁過去的。


    不過,被擄走的事情也足夠毀了聞采芙的名聲了。


    “你知道該怎麽辦的。”


    陸嘉敏的視線對上蓮香。


    “奴婢這就去辦。”


    看著蓮香離開,陸嘉敏眼中劃過殺意。


    敢跟她搶男人,也要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香凝和肖明他們坐著船一路朝著揚州而去,腳踝的傷早就養好了。


    她問了肖明一些關於揚州的事情,心裏也有了打算。


    每每抬頭看到一望無際的天地,香凝都覺得這像是夢一樣。


    不敢想,她真的跑出來了。


    今後,她這條命就是徹徹底底握在自己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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