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飯,到底是沒能送進裴宴之的屋子。


    外頭的方媽媽聽到裏頭的響動,無奈的歎了口氣。


    “去備水吧,碧桃,煎藥去。”


    方媽媽有條不紊的安排成華他們去做事,有了方媽媽在,這一次,倒不似上次那樣手忙腳亂的。


    原本裴宴之想讓香凝留在這裏。


    兩人折騰到半夜才消停,他的酒早就醒了。


    香凝卻是累的睡了過去,連胳膊都不想再抬一下。


    “爺,該讓香凝姑娘出來喝藥了。”


    方媽媽在外頭等了許久也沒見香凝出來,隻好上前問了一句。


    剛沐浴完的裴宴之正準備朝著床邊走去,聽到方媽媽的這句話,他皺了下眉。


    “什麽藥?”


    他打開門走出來,方媽媽見到裴宴之,忙行禮道:“爺還未成婚,院子裏先有了庶子庶女不好,於您名聲有礙。”


    沒有哪家的高門貴女願意嫁進這樣的人家裏。


    “不必。”


    裴宴之聽著方媽媽的解釋,微微皺眉。


    孩子嗎?他倒是沒想過,隻不過,是藥三分毒,這東西能少吃還是少吃的好。


    “是老夫人的意思,還請爺莫要為難老奴。”


    方媽媽站在門口,麵露幾分難色說了句,有了她這句,裴宴之沉默一瞬。


    “拿來吧。”


    “這……不合規矩,爺。”


    通房丫鬟,亦或者侍妾,哪能在主子的屋子裏過夜,以往她不在,墨鬆苑的人不知道規矩,也就不說了。


    可是老夫人讓她過來就是為了看著主子的。


    切莫讓香凝得了大少爺的疼愛,將來成了無法無天,敢欺辱到主母頭上的妾侍。


    “墨鬆苑中,我就是規矩。”


    裴宴之麵露不悅的說了一句,方媽媽知道自己若是再說下去,難免會惹得裴宴之不喜。


    隻好讓碧桃將藥端上來。


    裴宴之接過藥碗後,轉身進了屋子,那一碗避子湯全都倒進了門口的花盆中。


    既然他已經決定留下香凝,她就是自己護著的人。


    這樣傷身的藥,沒必要用。


    若是真的有了孩子,他又不是養不起。


    裴宴之朝著床邊走去,香凝睡得有幾分迷糊,感覺到床邊凹陷一分後,倒是自覺地往裏躺了下。


    看到這一幕,裴宴之沒忍住笑了下。


    一個人的性子,怎麽會這麽多樣。


    又慫又可愛,又大膽又膽小。


    他掀開被子,將人抱在懷中,原來身邊多了一個人,並不會讓人感到厭煩。


    翌日,香凝比裴宴之醒得早。


    她睜開眼時,裴宴之還在睡著,香凝這才想起來,今日是休沐日。


    裴宴之今日不用去大理寺,她悄聲用手捂著身子想要下去。


    隻是沒想到,一條腿剛跨過去,裴宴之便曲起腿來,撐起她的身子。


    “去哪兒?”


    他緩緩睜開眼,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聽到這句,香凝手一抖。


    入目春光讓裴宴之眸光變得有些幽暗。


    “奴婢去給爺準備洗漱的東西。”


    香凝也意識到,趕忙扯過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她決定了,從明日開始,加強鍛煉,以後絕對不能昏睡過去了。


    “今日不用去大理寺。”


    裴宴之吐出一口氣,伸手拉住香凝,用手攬住她的腰身。


    她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臉色一紅:“爺,奴婢腿軟。”


    此話不假,每次和裴宴之行完房事後,她要好久才能緩過來。


    畢竟裴宴之這人,外表看著清冷禁欲,好似高冷之花不可攀,但香凝可是實打實的體會到了他的另一麵。


    聽到香凝這話,裴宴之的手在她身後頓了下:“起身吧。”


    得了這句話,香凝才將散落在床尾的衣裳拾起來,趕忙穿上。


    待兩人收拾好後,就見廖媽媽來,請裴宴之過去。


    “夫人今日請了翰林大學士之女程小姐過府賞花,想請大少爺作陪。”


    廖媽媽麵上帶著淺笑,一旁的方媽媽卻是皺了下眉。


    她記得,老夫人給大少爺物色的明明是刑部侍郎聞家,這大夫人,又擅作主張了。


    “我沒空,再者,程小姐是女眷,我一個外男過去算什麽?”


    裴宴之幾乎沒有猶豫的便拒絕了。


    他母親的心思,他清楚的很。


    一想到自己隻不過是母親用來攀附結交權貴的工具,裴宴之的臉色越發冷凝。


    “這……”


    廖媽媽麵露為難的說了句,裴宴之的視線落在她臉上。


    “怎麽,我不去,要把我綁過去嗎?”


    裴宴之的聲音讓人如墜冰窖,寒意逼人。


    聽到這句,廖媽媽哪裏還敢再多說什麽。


    “老奴知曉了,這便去迴了夫人。”


    看著廖媽媽離開,方媽媽尋了個機會去了寧福居。


    裴宴之坐在屋子裏,原本的好心情也被這一個插曲打斷。


    香凝進來送茶的時候便察覺到了裴宴之不佳的心情。


    作為裴宴之貼心的丫鬟,香凝上前說道:“爺,您前幾日要的衣裳奴婢做好了,您試試?”


    她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桌子上,對著裴宴之說了一句。


    哄主子高興是她的職責,說不定裴宴之一高興,還能給她月銀再翻一翻。


    裴宴之握筆的手頓了下:“拿來吧。”


    香凝點頭,不多時便將那件黛藍色錦袍拿過來。


    裴宴之很少穿這樣的顏色,在香凝的印象中,他大多數的衣裳,便是那一身紅色官袍,其次就是一水的玄色衣袍。


    “爺試試,不合身,奴婢再改。”


    香凝展開那件圓領袍,裴宴之不是坐在大理寺中處理事情的。


    大多數時候,他都需要外出查案,所以香凝給裴宴之做了一件方便外出的衣裳。


    衣擺的位置依照裴宴之自己的要求,繡了竹葉上去。


    在竹葉的周邊,她繡了暗紋的祥雲。


    裴宴之伸手拉起那衣擺看了一眼,這竹葉的繡法,和包著那金鐲的繡法,全然不一樣。


    “繡娘繡東西時,會輕易更改自己的繡法嗎?”


    他仰頭,問了一個莫名的問題,香凝搖頭:“就跟大人辦案一樣,您會輕易更改自己辦案的法子嗎?”


    “繡法都是繡娘用慣了的,不會輕易更改,所以有時候,根據繡法,也能辨別出繡娘。”


    香凝說話的時候,視線落在裴宴之臉上。


    他的臉上向來都是神色淡淡,讓人看不出情緒。


    香凝看著他,在他看來時,快速收迴自己的視線。


    “你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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