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以往的傲氣和驕橫已經全部消失了。


    無憂仍舊不急不慢的往後依靠著座椅。


    見她不說話,南宮逸更加的著急了:“公子,不,姑娘,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也知道你和我父親母親的恩怨。我知道當初我爹娘偷了你的東西,你心中憤懣不滿,但是禍不及魚池啊。”


    無憂半眯著眼睛看他:“什麽叫做禍不及魚池?南宮逸,當初是你的父母負了我,可不是我對不起你的父母。此前他們在龍池為非作歹,不僅殘害無辜百姓更是聯合妖界的妖後和妖獸白澤聯手要處死我。我看在百年的交情上放過他二人,可如今她們仍舊賊心不死。南宮逸,你是普通人,你不會知道這幾百年我過的如何。”


    “我知道,我看了你給我的書籍,我真的全部看完了,如今我能來到這裏已經代表了我的想法,姑娘,您發發慈悲救救我吧。”他抬起了頭那張容顏早就已經帶了微微的扭曲。


    “如果你現在不幫我,我怕,我很快就會死在南宮羽的手下!就算是不死在南宮羽的手中我也很有可能會死在那些妖魔鬼怪的手中,所在在此之前我必須要變強大。”


    無憂哼笑了一聲,這南宮逸還算不上是特別的笨,至少已經明白如今的趨勢了。


    她拂了拂手,撣了撣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塵。


    “南宮逸,做個普通人有什麽不好的。你如今的生活逍遙快活,放眼看去,整個延年幾乎沒幾個世家子弟如同你這般。就算是你的父母不是人,就算是他們全部都死去,你靠著南宮家的財富仍然可以無憂無慮的過著後半生,何必又拘泥於你如今到底強大不強大。”


    南宮逸聽著無憂的話瘋狂的搖頭:“不是的,就算我有著財富,但是如今我能安然的活到現在全部都是因為我的父親是輔政大人劉涵的坐下客。我雖然囂張跋扈,但是我不傻,如今輔政大臣趨勢已去,我父親在朝堂上肯定會被攻擊,而他又和所謂的妖怪有聯係。你不用騙我,我偷聽到了,我偷聽到那妖族的妖後打算用有妖力的人祭祀無妄鬼,我父母肯定會被送去祭祀的。”


    無憂有意思的看著他,這小子倒是有著幾分的聰明,也怪不得是花羽衣所出了。


    她沒再繼續問,而是想了一下便笑了:“既然如此,那這樣吧…”


    她頓了一下然後慵懶的撐著桌子:“我給你至純的妖骨,你把你所有的一切,包括靈魂典當給我。”


    花狐站在無憂的身後一聽她要交易妖骨愣了一下。


    “主人..不可…”


    無憂繼續道:“這妖骨至純,你若換上至少八百年的妖力,不僅僅是你父親,即便是雪女身邊那所謂的吳泉垚也奈何不了你,他的妖骨雖然已有千年,但是混雜無主,可我給你的妖骨不一樣,那至純到有朝一日可以修煉成仙。”


    她的聲音帶著無限的誘惑力。


    南宮逸瞪大了雙目:“你在胡說什麽,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妖骨,再說了,我一個普通人用了這樣的妖骨豈不是要折壽。”


    他一臉的不可置信,仿佛無憂說的都是在騙他。


    無憂看著南宮逸忽然一下子不存在的智商笑了:“這天地之間,隻有我不想要的卻沒有我做不到的。區區一根妖骨,對我來說不過是點頭之間,南宮逸,你要知道,你的父母起初也是普通人,是白澤給了他們二人雜亂的妖骨這才讓他們如今能有這如此大的神通。你再想想,兩根雜亂的妖骨已經這樣,更何況我那一根至純的八百年妖骨,有了它,你便可以縱橫走在人妖兩道不收任何的拘束…”


    南宮逸跪在地上,聽著無憂的話,他猶豫了,他心動了。


    “真的嗎…我可以縱橫人妖兩道?”


    “當然可以,如果還可以,你甚至是可以修煉,修煉成仙,位列仙班,而且壽元不終…”


    他眼皮跳了好幾下,他從地上緩慢的站了起來,隨後一臉的緊張坐到了無憂案桌前的凳子上:“那,那我可以換什麽?”


    他問的很是小心翼翼,畢竟一根這樣的妖骨他如今身上沒有什麽可以換的。


    “你的一切包括你的靈魂…”


    “什麽?我的一切?可是我隻有那些惡習性…靈魂怎麽可以做為交換呢!”


    “我當然不要你的惡習性,我要你的善良,純真,忠誠,仁信,無私等等,我還要你的友情,愛情,親情,要你的財富,前程,氣運…”


    “至於你的靈魂,等到你的壽元結束,自然便會歸我所有。”


    南宮逸聽著無憂說的典當物,臉上已經泛起了陣陣的陰寒:“那我的壽元何時會結束?”


    “你有了妖骨,上千上萬年的壽元都可以有,我這個人交易向來都是吃虧的,等到你的妖壽結束,你的靈魂才會被我收迴,這個你可以放心。”


    他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低著頭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有忍住至純的妖骨的誘惑。


    “好,我願意!”


    無憂看著南宮逸,手敲打著桌麵,隻見那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正是方才那小二麵前出現過一模一樣的信箋。


    此刻那信箋的拐角底下寫了清楚的親啟二字。


    “既然如此,那南宮公子簽字吧,簽完這個字,我們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南宮逸看著那空白的信箋上出現了好些字體,驚訝了一下,但是卻沒有任何的逗留便快速寫下了南宮逸三字,待到那三字落下,一道白光打入了南宮逸的身體裏,南宮逸隻覺得渾身熱的疼痛,伴隨著那全身上下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直覺渾身上下散架了一般。


    等到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


    無憂揮手,送著南宮逸離開。


    蝶赤早就出現在了身側,見那信箋落下隻道:“天字甲等。”便轉身離去了。


    花狐站在無憂的身後,想開口說話,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許是感受到了什麽,無憂敲了敲桌麵:“這塵世間的繁華當真是格外的迷人眼。”


    “主人…”


    花狐在無憂身邊已有百年了,怎麽會不知道她說的什麽意思。


    “花狐,我們在一起有多久了?”


    “四百二十年了…”


    “四百二十年了,很久了。”


    她感慨道:“花狐,你迴人間吧。”


    她的話仿佛是一把重重的錘頭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愣在了原地,傻眼的抬頭看著無憂:“主人,您是不打算要花狐了嗎?”


    她從那處站起來,輕歎:“是你有了凡心…典當行有規定,凡心一動不可再做任何的交易。你同我始終是不一樣的,我是天地,更是典當行所化,可是你不一樣,你本就是人,四百多年磨去了你的人性,如今,你有了凡心,那便隻能斷掉凡塵之心…”


    花狐看著無憂,愣了一下隨後著急的開口道:“您之前與廖輕塵他們認識的時候,總是三番五次的想要我同他們在一處也是因為我動了凡心之事?”


    “花狐,有些事情我不想說的太明白,你隨我已有四百多年,夠了。”


    她離去了,留下的隻有一抹鵝黃色的身影。


    他站在典當行的中央,第一次覺得自己再次無家可歸了…


    蝶赤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便看見花狐孤獨的站在院中央…


    “花狐..”


    她輕聲喚著。


    花狐迴頭看她,眼裏隻剩下了無奈和嗤笑:“說到底,我對主人來說什麽都不算是嗎?”


    “不是的..”


    蝶赤開口打斷他:“不是這樣的,主人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為了我好就是讓我離開典當行迴到人間嗎?既然如此,那四百年前為何還要將我帶進來!”


    花狐在蝶赤的印象裏一直都是溫潤如玉的,可今日如此這般傷心如此這般憤怒的花狐她這麽多年是第一次見到…


    她微微搖頭看著花狐露出了失望:“花狐,你自己做了什麽你難道不知道,一心隻想把這個事情怪到主人的頭上嗎?”


    “你什麽意思?”


    他心裏咯噔了一下,看著蝶赤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微的慌亂。


    “花狐,有些事情真的不需要說的太明白…主人是天地,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瞞不過她,她沒有將這些事情說破隻是想要告訴你,你與她來說異常重要。如今你動凡心,動典當物,主人也隻是想把你放到人間,好好的過一生,你為何還要這般?”


    蝶赤早已不再是二十年前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了。


    花狐未再說話,他心虛了。


    蝶赤看了他一眼,失望的轉身離去:“我不會像你一樣…我會永遠陪著她,即便是我壽元已到,我仍然會守在她身邊。你不懂她,所以你覺得什麽事情都是主人在掌握,可其實,她根本都沒有掌握過你…”


    她抬腳往那典當行外走去。


    花狐站在原地,腦海裏有什麽被穿過一樣。


    他從來沒有被掌握過…


    他愣在了那裏,有一些事情就這樣連番三次的冒了出來。


    他做交易,無憂從來不參與,即便是典當有誤,她也隻是隨口一說提點一下,可是卻從來沒有說過他什麽…


    為了怕他整日憋在典當行裏會憋壞了,所以她偶爾會過來一趟,一呆便是好幾日,這幾日她從來不讓自己碰任何的交易…不是因為不願意,而是想讓他好好休息。


    因的他喜歡在典當行裏放塵世的植物,所以她便告訴自己,沒事可以去外出逛逛,結交朋友…


    她會在自己詢問的時候不緊不慢的告訴他所有的事情,甚至是會在有事情的時候和他商量…


    他喜歡詩詞歌賦,她到了每一個地方便喜歡搜刮天下的詩文帶迴典當行…


    他喜歡花草,可是花草在這裏枯萎的快,於是她便時不時的給花草一點靈氣…


    說起來,她似乎從來沒有給自己任何的壓迫,和所謂的掌握…


    這所有的一切也好像僅僅隻是他覺得無憂不需要自己而產生的…


    這種想法更是在遇到雲閑後更大的被激發了。


    他活了幾百年,閱曆見聞都比雲閑多,雲閑奉承著他,然後誇讚著他,所以他第一次有了一種存在感…


    也更是因此讓自己內心的邪念產生了。


    所以,為了更加的優秀,他偷了典當物…這些典當物是寶貴的學識更是無尚的品德…


    可是為何,為何會變成這樣?


    他閉上了雙目,雙手緊握,隨後猛地一把拍在了自己的頭頂,隻聽見兩聲風過,那兩道白色的光就這麽從他的身體裏飛了出來…


    那外出,已經有些隱隱泛著魚白色了。


    無憂一身的鵝黃色衣衫走在那魚白色的光束裏,像極了那天上而來的仙子,無比的清冷絕美。


    蝶赤到的時候便看見無憂盯著那天邊的魚白色冥想。


    她輕手輕腳的上前:“主人,花狐他…”


    “他很好,這不是他的問題…”


    “主人,到現在您還在為他說話?”


    “他一直都很好,是我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四百二十年,對於一個凡人來說是多麽的漫長,他一個人守在典當行裏守了四百多年,我能理解他為何便產生這樣的邪念。花狐本就是人類所化,他若是想要再入凡塵,我覺得很好,塵世雖亂,但是卻活的精彩…”


    蝶赤看著無憂那眼底的無奈和落寞,一陣心疼:“主人,您是不是也想…”


    “我不喜歡塵土之氣,也不喜歡塵世繁雜,人世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可以留存的位置而已。”


    蝶赤沒再說話,而是看向了那天邊的魚白色。


    “有的時候看著這塵世的紅塵萬丈,隻覺得心中值得…因為,我是天地,這天下皆是我眼前的一切…所以,我不能看著這天地被毀…”


    蝶赤眉毛微皺:“主人,既如此,那為何總是要采用一些極端的方法呢?雪女,白澤,劉涵,絕王都一樣,既要保護,為何又要做到那種天下都要唾棄的地步?”


    她轉頭看著蝶赤笑了,笑的是那樣的風輕雲淡:“天地自有天地之法,我不能摻和入這些事情當中來,若非不這樣,如何能親身落入其中去?法則是要去組遵循,但是卻也要去改變的…”


    主仆二人未再說話,隻是看著天邊的魚白色收迴了那飄遠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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