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典當行裏還是和以前一樣,花狐背著手站在那亭中,無憂進來的時候便見他盯著一盆花笑的滿是溫柔。


    無憂沒有打擾他,而是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許是感覺到有人,花狐這才轉身,見那一抹熟悉的白色,他眼睛裏麵更上了一層的朦朧:“你迴來了。”


    他聲音很是溫柔。


    無憂嗯了一聲,走進了亭中,她眼神就這樣落在了那盆花上:“這是你從人間帶過來的?”


    聽到她問,花狐點頭:“前些日子在河邊見有一人懷中抱著花,當時這花已經快要枯萎了,那人有些著急,天上下著雨便求我幫他照看,說是要辦一些事情,要過些日子才能迴來。我見他對這花如此的好,便同意了,又向他說了典當行,應當是過些日子要上門找的。”


    無憂沒說話,隻是默默往那二十八樓去。


    花狐以為她生氣了便趕緊道:“你若是不願意,我現在便將這花送出去。”


    “這是好事情。”無憂不動聲色道。


    花狐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主人…”


    “花狐,這裏困了你幾百年了,你可以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沒必要整日都待在典當行裏。”


    無憂的聲音很是清冷,就像是在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他怔在了原地,看著無憂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了一絲怪異。


    “什…什麽意思?”


    她沒再說話而是推開了二十八樓的門,花狐站在原地就像是失了神一樣….


    那房間裏同其他的地方不無一樣,隻是那冰床上的女子臉色稍稍有些紅潤了。


    她站在蝶赤的榻邊嘴角帶著笑意:“蝶赤。”


    隻是短短一喚,那冰床上的女子就像是有了意識一樣,那好看的雙眉輕跳了一下。


    見她有了一絲感覺,無憂繼續道:“時間到了,你還不醒嗎!”


    這一聲帶了濃厚的寒霜,冰床上的女子隻覺得渾身一顫,伴隨著寒意的襲來,她猛地睜眼,隻聽得冰床一陣巨裂竟然被床榻上的女子生生拍裂了。


    那女子一身的赤紅色,在雙目睜眼之間那渾身上下竟然聚散著濃厚的妖氣。


    閣樓外,花狐聽見二十八樓強烈的動靜,雙目一睜,一臉的喜色。


    “蝶赤。”他快步上了二十八樓,門一推開便見那女子恭敬的跪在地上。


    還是那身火紅色還是個人,隻是今日的蝶赤渾身上下充滿了濃厚的妖氣,很顯眼是已經渡劫而成。


    “花狐,好久不見。”她嘴角帶著一絲,不知道是不是已過劫難,再醒來的蝶赤竟然多了一絲氣息。


    “蝶赤…”


    花狐有些激動的看著她,然後轉頭看向了無憂,她仍舊是一臉的清冷,見著蝶赤醒了這才繼續道:“你已昏睡二十載,可還醒了?”


    蝶赤臉色頓變冰冷:“主人,蝶赤當初被白霖一掌打的差點魂飛魄散,是主人將蝶赤救了迴來,如今蝶赤已醒,再不似以前那個蝶赤。白霖一掌,蝶赤必報。”


    她沒再說話,而是轉身往外走:“明天隨我進宮,我們還有大事未做。”


    蝶赤送著無憂出了房間。


    花狐看著無憂的背影臉上寫滿了欲言又止。


    蝶赤看在眼裏卻並未指出來,因為主人和花狐的事情是她不能插手的。


    眼見著那天邊的色彩越來越濃,皇宮裏也頓時慌亂起來。


    天邊還未有泛起魚白,便見著那宮門前有人慌張的跑來跑去,那領頭的小太監得了話便趕緊順著路一路往那年無妄的寢宮去。


    這一大早,年無妄起身見身邊未有成符侯著,便隨口問道。


    “成符呢?”


    身邊侍候的是個小太監,聽到年無妄的話便趕緊道:“迴皇上,一早有小太監來說說是成公公身體不適,這會兒正躺下呢,皇上麵前不能離人,成公公便將奴才侯過來了。”


    他嗯了一聲,眼睛卻時不時的跳一下。


    “朕今日不知道是怎麽的,這眼睛總是時不時的跳。”


    那太監將年無妄攙扶起來,嘴角帶著笑:“皇上日理萬機,這眼睛跳應當是有好事發生呢。”


    許是身邊沒有人說著話了,年無妄異常受用這話,點頭:“今日若真是有好事發生,朕一定賞你,大大的賞你。”


    正說著,那外麵忽然傳來了通報聲。


    “皇上,啟翔成公公身邊的小太監求見。”


    此刻天邊已經泛起魚白。


    “宣進來。”


    “宣。”


    那小太監低著頭一路進了寢宮,還未到年無妄的身邊便一下子普通跪地。


    “皇上,成公公不行了。”


    年無妄站在那處,身邊的太監正在更衣,聽到那小太監如此一說,頓時吼道:“胡說!腦袋不想要了!”


    年無妄也愣住了:“你再說一遍?”


    “皇上,奴才真的沒有騙您,奴才天大的膽也不敢拿生死之事胡說!今兒一早,成公公還未起身便覺得身子不適,又說皇上身邊沒有個熟悉的人侍候,這便讓四公公來了。可四公公剛到前,成公公那便便不行了,方才來的時候吐了一地的血,就好像是有人騎在公公身上錘他一樣!那便趕緊傳了太醫,可是太醫來了之後,成公公就跟瘋了一樣,雙眼直翻著,口吐白沫,這會兒已經要不行了!”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眼裏全是恐懼。


    “傳太醫院宋大仁!”


    他猛地起身,身上的龍袍都沒有穿好。


    年無妄快步往那啟翔宮去,還未到宮前便聽見了裏麵傳來了大叫聲。


    “快,快趕緊按住他,千萬別讓他背過去了!“


    年無妄心裏一涼,步子加快了,成符陪伴他已有三十多年了,對於他來說,成符不僅僅是一個下屬更是在這吃人的皇宮裏,最重要的那一個人。


    在啟翔宮裏,那太醫臉上冒著汗,身上還有些地方滿是血跡,這會兒手裏正拿著針,對著那床榻上被足足五六日按住的成符施針。


    “皇上,您看,就是這樣,成公公一大早還好好的,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那小太監都被嚇哭了,那不遠處的地上還有好些未幹的血跡。


    年無妄的太監眉頭一皺趕緊道:“這,這不會是魔怔了吧!”


    “哪裏來的魔怔!這是發病了!”


    那太醫手裏的針有些抖,好幾次都插不上針。


    年無妄趕緊道:“薛子欣,到底是怎麽了?”


    正說罷,那門外傳來了哼哧哼哧的聲音:“臣,臣宋大仁叩,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大仁一身紫色的官府,已有四十的人看上去像是五十歲一樣,他喘著粗氣,便跪倒在地,想來來的時候匆忙無比。


    “哎喲,宋大仁快別些送禮了趕緊去看一看成公公怎麽了。”四公公趕緊揮著手道。


    宋大仁這才快步上前,當看見那滿地的血和成符那張已經虛弱不堪的麵容時,臉上滿是驚訝:“這…這…怎麽會這樣?”


    成符雖然麵色虛弱,可是那身子下的力氣可不小,愣是將那床榻上的幾人給甩了起來。


    薛子欣正下針,哪想著成符忽然一甩手,直接將他給甩了出去,那針就這樣猛地紮向了宋大仁,宋大仁閃躲不及愣是被紮了個正著。


    “哎呦!薛太醫,你這是做什麽!”


    宋大仁一看這針紮錯了趕緊迴手:“對不住了,薛太醫,這,這,成公公忽然起來,下官也是無意啊!”


    兩人正說著,那床榻上的成公公直接跳了起來,衝著幾人便去衝過去。


    “護駕,護駕!”四公公護在年無妄的麵前,高聲大叫。


    離白趕到的時候,成符已經是發狂的狀態了。


    他悶聲了一聲直接朝著成符飛奔而去,然後一把擰過了他的雙手背在身後,順著那路便讓人拉了迴去,可是哪想成符的力氣竟然無比的大,離白用了全部的力氣竟然愣生生的被成符拽著走了好幾步。


    “皇上,成公公的力氣太大了,您快些退出去,屬下來對付。”


    離白見架勢不好,趕緊叫道。


    薛子欣也退步:“皇上,您先退後,老臣倒要看看,紮一針他的睡穴他還能動!”


    宋大仁手裏也拿了針,兩人一前一後咬牙切齒:“離白大人,您給壓好了!”


    說著二人一手一針,就悶頭往前跑,成符那雙眼猩紅,見著針來了,低頭叫了一聲,竟然直直將薛子欣和宋大仁踢了出去,就連離白都被愣生生給摔了個過肩摔!


    “來人!”離白趕緊爬起來對著外麵便叫道。


    那些禦前侍衛一進門便見成符整個人像個瘋子一樣,猩紅著雙目對著所有人齜牙咧嘴。


    “還不快抓起來!”


    四公公護著年無妄退後。


    所謂說的是人多好辦事,這些禦前侍衛力氣都不小,對著成符也是不敢動手動腳動刀,隻能幾人一起上,愣生生將他給困住了。


    “薛大人,宋大人!快下針!”


    這兩個老頭子也是被折騰的慘死,這來還沒有一會兒,莫名其妙被自己人紮了針也就算了,被嚇了一早上竟然還被愣生生踢了兩下,可不是叫著心中委屈。


    現在成符被壓住了,得了空,二人狠狠的紮下兩針,慢慢的成符才不動了。


    兩個老頭子都是舒了一口氣。


    “哎呦,我這一把老骨頭喲,差點散架了。”


    離白起身,讓人將成符攙扶上了床榻,這才朝著年無妄行禮:“皇上。“


    年無妄臉色慘白:“薛子欣,宋大仁,成符到底怎麽了?”


    薛子欣是第一時間接觸到成符的,聽到年無妄這麽問趕緊跪倒:“啟稟皇上,成符大人這個病狀很奇怪,像是隱疾發病了,可是又查不來什麽病,隻知道,這病若是發作了異常駭人。力大無窮,六親不認,可能還會伴有咬人的狀況。皇上,如今成公公已經沒有了意識,還請皇上將成公公送到地牢裏用鐵鏈鎖著,否則下一次再醒隻怕是更難對付。”


    “你是說讓朕將侍奉了朕三十年的貼身大太監送到地牢裏,用鐵鏈鎖著?”


    年無妄居高臨下的看著薛子欣,眼睛裏麵寫滿了寒意。


    薛子欣身子一動,整個人說話都帶了顫抖:“皇,皇上,如今成公公發病不問時間,若是任由著放任,隻怕是後果不堪設想!請皇上為了諸多宮人考慮,下官,下官一定盡快將此病的病理和治療方法找出來,還請皇上三思。”


    宋大仁也趕緊道:“皇上,這已經不是第一例了。”


    “你什麽意思?”


    宋大仁額頭上冒著細汗,趕緊用袖子擦了擦:“迴皇上,前兩日尉遲大人的夫人也是這樣的症狀,如同瘋犬病發了一樣,可是尉遲夫人的症狀不算是特別厲害,雖然廢了一些功夫但是也算是基本控製了,後來尉遲大人怕夫人出來咬人,便將尉遲夫人鎖在了院子裏,本來今日打算上完早朝再去看一眼,哪想成公公又變成了這樣。皇上,成公公的病症比尉遲夫人還要嚴重,此事當真不能小覷。”


    年無妄臉上上了黑線,這件事情他本以為是有人做了手腳,可是如今,不僅是成符就連尉遲衛的夫人也這樣,說明這事情並不簡單。


    “上朝。”


    他聲音冰冷,然後往那金鑾殿的方向去。


    離白命人將成符用鐵鏈綁在了床榻上,又派人守著這才趕緊跟了上去。


    許是因為今日有些不同,那金鑾殿裏早就站滿了百官,這些百官臉上滿是愁容,聽到那處報上朝這才各自歸為。


    年獨酌,年玨和年若水難得今日也上了朝。


    年玨和年若水站在一處正說著話,目光時不時的看向了年獨酌,那百官裏,有人將目光點頭示意的看向了年玨和年若水這處,複又聽見上朝二字便趕緊收迴了目光站迴了自己的位子上。


    年獨酌站在這些人的身邊,不言不語搖著手中的扇子反倒是像個局外人一樣。


    劉涵坐在最前麵,他在朝堂之上是有座椅的。


    廖輕塵和南笙站在兩側,臉上也未帶任何的笑意,反而看去,多的便是顰促著眉毛。


    南宮羽和安生站在劉涵的不遠處附近,低著頭未有任何的表情。


    站好了位置,這才見那高坐上走來一人,年無妄一身的陰冷,看著下麵這些各懷心思的大臣們,心中有些氣鬱。


    “今日想來你們是有事情是要在朝堂之上比說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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