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那桌子旁邊,然後坐了下來。


    祁氏在那處拉著方鸞說龍子瑜喝的有點多,讓她晚上小心點。


    方鸞聽著祁氏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倒是不怕龍子對自己做什麽,若是惹她不高興了,打個人甩甩屁股走了也沒什麽。


    無憂坐在那邊看著其實和方鸞說的如此開心,也是低頭輕笑。


    “看來你沒什麽事情,既然這樣,那我便走了。”


    她起身。


    祁氏一聽她要走了,愣了一下便趕緊站了起來:“你走的如此著急做什麽,這還未到晚上呢!”


    “是啊,你這才剛來怎麽就要走?莫不是有急事?”


    方鸞也有些著急從那邊站了起來。


    軟玉看著無憂,趕緊動:“少小姐,您同小姐也好久未見了,那處老爺和夫人也未去打聲招唿,這怎麽剛來便要走呢?”


    “是啊,十小姐。”娟兒也是有些著急。


    無憂看著這幾人如此挽留自己,這心裏有些怪異,可還是溫聲細語道:“將軍府裏還有攤子等著我去收拾呢。“


    “將軍府?”祁氏看她:“你還留在那裏做什麽,此前你一直勸著我要離開,如今倒是你自己賴在那裏不走了?那裏可還有你需要留戀的?”


    無憂起身,祁氏已經不同於在將軍府裏的那個樂夫人,現在的她才應當是那個最原本的人。


    她未迴答祁氏的問題,隻是笑道:“今日這喜酒已經喝了,母親在這裏陪著鸞兒,我便先行迴去了。”說罷她便往那門口去。


    祁氏知她的性子,見她要走,便也隻能送她離開。


    方鸞是新娘子不方便出來,隻能聽著那處無憂離開的聲音暗自歎氣。


    祁氏送她出了院子,見她那單薄的背影忍不住心裏一陣心疼。


    “要不你隨我迴丞相府吧….”


    她頓住了步子,轉身看向祁氏,雙目寫滿了溫柔:“我不會去丞相府的。”


    “憂兒。”祁氏看著她臉上忍不住帶了一絲難色。


    她拉著祁氏的雙手,無奈道:“等到龍棲易主我便要離開了,到那時,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祖父祖母….”


    “你胡說什麽。”祁氏哪裏想到無憂會忽然說這話,警惕的到處看了一圈這才迴頭嗔怪的看著她。


    “你莫胡說,小心隔牆有耳,你就算是再同皇上關係好,可是這話也不能亂說!”


    無憂看她這緊張的模樣搖了搖頭:“我走了,你迴去陪著鸞兒吧。”


    她鬆開了祁氏的手,就這麽給她留了一個背影。


    祁氏看著她遠走的模樣,總覺得兩人的關係好似已經和從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而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永遠陪著她,她不想她老的時候死在她的旁邊。


    想到這裏,祁氏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軟玉跟在後麵,看著祁氏抹淚,這心中也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那前院依舊還是如此熱鬧。


    無憂一身鵝黃色走在那寬敞的大道上,隻是一道身影卻顯得如此單薄淒涼。


    白慕落在院子裏,手中還搖著扇子,見那一抹鵝黃不緊不慢的走過了自己的身邊。


    龍秦也從前院過來了,他應當也是喝了不少,臉頰染著紅暈,坐在那石凳上正看著那外麵的湖水養神。


    “十小姐去過了三王妃的院子裏?”


    他看著無憂那鵝黃色的身影開口問道。


    龍秦一聽十小姐便抬起了頭。


    無憂好似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白慕有意思的看著她,聲音提高了一些:“我猜十小姐幾十年前和皇上的關係一定非常好。”


    她邁出的步子頓了一下,然後收了迴來緩慢的轉身看他,那雙目帶著淡漠。


    龍秦一點意外都沒有,見無憂轉過了身子,有意思的笑了一下。


    “父皇真是有意思,這麽多年了還念著你。”他動了動身子,一口飲下了麵前的茶水,見那茶水有些不同便知應當是醒酒的。


    她嗬笑著邁著步子進了亭子,蝶赤沒有跟進來,而是轉身停在了亭子外麵。


    白慕和龍秦並非帶侍衛前來。


    她抬著頭,雙目帶著笑意將目光從白慕的身上又看到了龍秦的身上。


    “我喜歡和聰明的人講話。”


    白慕點著頭輕笑對著她指了指對麵的石凳。


    無憂坐了下來。


    白慕也坐了下來。


    “十小姐也是個聰明的人,畢竟活了這麽多年,想來也看過了不少人世。”他將身邊的空酒杯斟滿了酒然後推到了她的麵前。


    無憂低頭看著麵前的酒盅將裏麵的酒水一飲而盡。


    “我也是第一次做人,當真是覺得有意思多了。”


    白慕眉頭挑了一下:“十小姐真會說笑,敢問十小姐芳齡貴庚?”


    龍秦聽到白慕這麽問,嗤笑了一聲:“白世子,女子芳齡哪裏能隨便說出去,縱使她已活了兩三百年….”


    無憂聽著兩人的話笑了:“你們既已說出我的歲數又何必多次一舉前來問我?莫不是兩位守在這後院就是為了探探我活了多久?”


    白慕看著無憂,對於龍秦說的兩三百年還是有些疑惑的。


    他本來隻是想要試探一下,可是沒想樂無憂根本沒有將他的試探當成什麽,而是一點隱瞞都未有便說了出來。


    可是見她這模樣,竟然不像是活了二三百年的人,太過於安然了。


    他看著無憂,那原本帶著笑意的臉頰冷了下來。


    龍秦的雙目充滿了刺,就這麽射向了無憂,好似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什麽一樣。


    她坐在那裏,感受著白慕和龍秦的眼神,這渾身都是不舒服。


    “兩位如果沒有什麽事情,那無憂便先行離開了。”


    她要起身,可還未動便被白慕一下子攔住了。


    隻見他臉色凝重的盯著無憂,然後口氣冰冷道:“你是天池中人?”


    她迴頭看他:“我方才說了,既然已經猜到,那就不要多此一問,浪費時間,浪費口舌。”


    “你當真是天池中人?”


    白慕沒有將無憂說的話聽進去,而是再次問了一遍。


    “不是。”


    “那你到底是誰?是妖怪還是神仙?”


    “自然是人。”


    “你說謊。”


    她沒再說話,可是現在的她的確是個人。


    龍秦坐在那邊不緊不慢的飲著酒,好似對於白慕和無憂說的事情一點都不驚訝,甚至是不感興趣。


    他不緊不慢的往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後對著無憂笑道:“你給了三王兄什麽好處讓他這般與你說話?”


    龍秦一直是幾個王爺中算是最活躍的一個,畢竟和她也是碰麵了好幾次,印象算不上多好,可是卻也是有著影子的。


    聽到龍秦的聲音,無憂扭頭看他忽然饒有意思的對他道:“再過不久,龍棲就要易主了,這易給誰,十王爺不是應該最好奇的嗎?怎的現在坐在這裏問一些說不上的話題?”


    她的聲音帶著懶散。


    龍秦本來還無多大的反應,可是聽到無憂說的話忽然愣了,然後扭頭看她,眼睛裏麵露出了殺意。


    “你什麽意思?”


    “我聽聞,過一段時間會有延年的使者帶著公主前來和親,這和親的公主要從龍棲的王爺中選出一位駙馬,我還聽聞了,延年的三皇子似乎同皇室裏的某位王爺關係甚好。”她看著龍秦眼裏寫滿了笑意:“十王爺可曾聽說了一些什麽?不如同我說上一說。”


    “你!”他忽然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然後抬手便要掐住她的脖子。


    無憂沒有閃躲,就這麽任由龍秦掐住了脖子。


    白慕眉頭一皺趕緊上前攔住了龍秦。


    “十王爺,不易動怒,這裏可是三王爺府。”


    龍秦怒眼看著無憂,一把甩開了她的頭:“樂無憂,識趣點不要有什麽逾越的行為,若是你激怒了本王,你的事情可就天下大白。”


    她摸著自己的脖子,雙目已經淡漠,就連那表情都沒有一絲的改變。


    她起身,從身上掏出了一紙黃色的信封直接甩到了石桌上。


    “十王爺真是說笑了,這天地下怎麽會有人去相信將軍府的十小姐是一個活了兩三百年的妖怪?嗬嗬嗬,相反,我還是要同十王爺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不成仁便成王,時輕時重,十王爺可要想清楚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抬頭,方才龍秦雙手用足了力氣,她雖然沒有什麽感覺,可是那脖子上麵已經有了紅色的勒痕。


    龍秦瞪著她,白慕也是將那冷漠的目光看向了她。


    隻見她纖長的手指從那勒痕處劃過,那紅色勒痕就這麽消失不見了。


    “什麽?”


    白慕和龍秦被這一幕震驚到了。


    “希望下一次的見麵的時候,十王爺會拿著這封信前來找我,我可是很期待呢。”她那黑色的眼眸裏映襯著戲謔的笑意。


    龍秦正要說話,卻見無憂袖子一揮,人便不見了。


    白慕瞪大了雙眸:“不見了?”


    龍秦也愣在了原地,方才,她一瞬間便不見了?


    他轉身去看蝶赤,蝶赤頭一低,身子就這麽消失了,好似沒有來過一樣。


    “妖怪,她一定是妖怪。”龍秦扭頭看著白慕,臉上寫滿了激動。


    白慕未說話,站在那裏臉色很是凝重。


    “王爺,隻怕樂無憂不是那麽好糊弄的,現在我們唯一清楚的便是她活了幾百年,可是她不是天池中人,也不是神仙,更不可能是妖怪,如今,我們想要查清楚怕也餓不是那麽好著手的。”


    白慕將手中的扇子打開,眼裏寫滿了深究。


    龍秦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那沒了之前的謙虛更沒有了之前的淡然,那湧上來的是一臉的兇狠。


    “本王可不管她是什麽,隻要本王登上了皇位,任她是妖怪也要跪著!”


    那前院依舊是熱鬧的。


    整個龍棲更是普天同慶,她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異常熱鬧,尤其是那流水宴席,從出了三王府開始便沒有斷過。


    蝶赤跟在她的身邊,見她臉色不是特別好,便問道。


    “主人,您可是在想十王爺和白世子?”


    她嗯了一聲:“嗯,我雖早已知道龍秦非是如此,可是今日沒想到倒是和我對上了,想來想去,這心中還是多有不舒服的。”


    “十王爺心思縝密,這麽多年一直以穩重的模樣出現在眾人麵前,如今忽然露出了真麵容,倒是有些好奇,是因為什麽。”


    無憂扭頭看著蝶赤,見她第一次露出了這般的表情,忍不住笑道。


    “很簡單,龍子瑜一旦成親,日後龍無陌的智囊便少了一個,最近鎮遠將軍似乎與七王爺走的迫近,這一時間龍無陌的元氣必然會有少數的受損。前段時間,皇上一把拿掉了九門提督,而這九門提督連帶著府中的一些大臣同七王爺有過緊密接觸,如今拿掉了七王爺的這些心腹,龍飛揚想來還未能完全恢複。而龍無陌又發現了皇宮中有王爺同延年的三皇子密謀合反,但是這密謀的王爺手段過於隱秘高明,而且很善於嫁禍於人,這截下來的書信皆是寫著七王爺的署名,如今龍無陌同龍飛揚兩人鬥的是死去活來。”


    她看著流水宴席拐了一道彎:“雖然我們沒有過於關注朝廷的事情,可是這皇宮內部的王爺爭鬥卻從來不曾消停過。龍無陌同龍飛揚都深的龍鳴皇太後皇後的喜愛,你又不是不知龍鳴到底有多精明,他不會傻到看不清現在的狀況。今日三王爺成親,七王爺賜婚,龍鳴這心中怕是有些打算。”


    蝶赤看著無憂,對於她說的話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三王爺成親是因為同您典當了,可是七王爺賜婚又為何?”


    “你且看著便是了,故事若是這麽早就知道了反倒是沒意思。“


    她看著那飄落的花瓣忽然露出了笑意,這故事當然是要越看越好看才行。


    她沒有走的很快,而是慢慢的走了迴去,走迴到將軍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那處的喜色也已經褪去了。


    平賀將軍府到了晚日,門前紅色燈籠全部都拆了下來,那府門關門,門口也無人看守,平日裏都是有人十二個時辰輪換著看守,可今兒晚卻有些不一樣了。


    那府中倒是到處一片通明。


    無憂看著那大院跪著幾百口人,那丫鬟家丁麽麽們跪了一地,在那最前麵,跪著的便是大姨娘,三姨娘和小姐公子們,其中自然是包含了樂黛眉和樂光年,樂耀祖。


    她進院子的時候便見那大堂和院子裏則是一片狼藉,獻的禮散了一地,而那人群裏還有細細弱弱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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