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他今日不迴來,我們豈不是白等了。”周南問道。


    苗魁栽去臉上的黑巾,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是去報信,肯定怕被人察覺,若是不快些趕迴來,豈不是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


    “再者,不是還有六統領在嗎?他彭九自以為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城主府有遊天隼。”苗魁伸手撫了撫遊天隼的頭顱,遊天隼會意,收攏雙翼,利爪奮力一蹬,身形似箭一般衝向高空,繼而展開雙翼,逐漸飛遠。


    “隻怪我平時對這彭九不夠重視,我懷疑周家遭襲那晚,許信的及時到來,定是彭九在中間牽線搭橋,或者說,彭九是許信早就埋伏在吉原城的一根眼線。”苗魁接著說道。


    幾人順著石鼓河邊走邊說,來到一處碼頭。


    吉原城子民百萬,石鼓河縱然兇險,卻是通往外地的唯一路徑,一條河,幾乎阻斷了吉原城與外界的一切聯係,童仙水說宿獅國是邊陲小國,周南是信的,那麽宿獅國真正的荒涼之地必是吉原城無疑了。


    正直清晨,河麵上停放的大大小小的船隻不記其數,都是些在河麵上討生計的漁夫,說是漁夫,其實捕的大多數是些水獸。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並不是一句空話,巨象冒險團吃的是千牛山脈這碗飯,這石鼓河卻是另一股勢力的地盤。


    銀蛇冒險團,常年盤踞在石鼓河邊,這座吉原城唯一的碼頭,便是銀蛇冒險團的大本營了。


    “這銀蛇冒險團,倒是比較規矩,從不逾越,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河邊,極少入城,倒也是亂世之中的一股清流了。”苗魁邊走邊道。


    “四統領,這片區域是你的轄區,給周南侄兒介紹一下。”閑來無事,幾人便在岸邊隨意行走,若不是幾人一身黑衣有些紮眼,便與普通路人無區別了。


    “是,城主!”四統領看起來尚顯年輕,不過三十出頭就能勝任統領之職,絕對有過人之處,獸潮之時,周南曾與其並肩而戰,修為八重,實力堪稱恐怖。


    “這銀蛇冒險團,說來不屬於吉原城的勢力,但依然每年都會向城主府進貢,這點難人可貴,況且,銀蛇冒險團裏多是些附近村寨裏的水性較好的普通寨民,隻有幾位當家才是修士。”四統領指著偌大的碼頭,介紹道。


    “這麽說,這些船隻上的船老大都是些普通寨民?”周南指著河麵上正陸陸續續駛出的船隻,驚訝的問道。


    四統領望著周南,有些不解,問道:“有什麽問題麽?”


    周南搖搖頭,道:“倒是沒什麽問題,隻是好奇罷了,石鼓河可是天險,水麵洶湧,水下暗流無數,尋常的船夫,即便有高超的船技,也難以防範水麵下隱藏的水獸。”


    四統領點點頭,連聲道:“周少爺說的極是,石鼓河上討生存,確實是在搏命,幾乎每天都有人喪生,不過,當今之世,為了生存,哪有不搏命的道理。”


    “這些小船隻也渡河嗎?”河麵上除了幾艘樓船之外,更多的,都是些體型較小的船隻。


    “這些船隻,多為捕獵用,在河邊捕些水獸。真正渡河的,卻是這些樓船了,說來這些樓船也是銀蛇冒險團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想要渡河,便要買上一張極其昂貴的船票,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張船票,便是一年的生活支出了。”四統領道。


    周南點了點頭,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去,周南的眼神始終盯著這些在水麵上來來往往的船隻打轉,飄忽不定,時而鎖眉,臉色變幻,苗魁瞧在眼裏,便忍不住問道:“賢侄,可是有什麽問題?”


    周南頓住腳步,點了點頭,道:“當下,我還不能完全確定,容我想想。”


    “這樣吧!以前我倒是少來此處,不如讓我一個人在岸邊走走,你們……”周南說著指了指苗魁幾人,搖頭道:“你們,這身裝束,實在太過惹眼,不利於探出實情。”


    苗魁幾人互相朝對方看了一眼,一怔,同聲道:“好像是這麽迴事。”


    於是周南果斷的拋棄了幾人,背著手一人走在岸邊,樂得清閑自在。


    “老人家,正忙呢?”看到岸邊一隻小船好似剛要起錨,周南見船夫須發皆白,上了年紀,看著麵善,便上前招唿了一聲。


    “要過河,便去坐大船,老兒的船不渡河。”船夫伸手扶槳,麵色雖善,語氣卻是冰冷至極,隻差沒拿起手裏的船槳趕人了。


    周南麵色一僵,仿佛吃了一悶棍般,悻悻然,不就想打聽點消息嗎?至於這麽兇巴巴的嗎?


    心裏好似受了委屈一般,周南聳聳肩,便要轉身離開,卻無意間發現了些許的不對勁。


    周南一邊往迴走,腳步卻故意放慢了不少,不時撇眼觀察,船夫年紀雖大,但身體健碩,雙臂粗壯有力,滿手的老繭,怎麽看,都是常年在水上跑船的老手,但可疑的是,那船夫好似眼神不好,雙眼無神,全憑雙手摸索尋物。


    再觀察了一會,周南更是吃驚,這老船夫哪裏是什麽眼神不好,分明就是個瞎子。


    “這?也能行船?”周南心裏湧起疑問,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間,那船夫的船居然動了,緩緩朝河麵駛去。


    “奇了怪?瞎子也能行船?況且,方才四統領不是說這些小船隻會在附近的河麵捕些水獸嗎?難不成就憑一個瞎子,既要行船,還要負責捕撈?”周南心裏的疑雲更濃:“這老者是普通人,照這樣的情形,莫非這船隻隻是在河麵走走場子,掩人耳目?”


    帶著疑問,周南又在岸邊來來迴迴晃蕩,假拌起了一名無所事事,溜達在岸邊看風景的路人甲,心思,卻全部放在這些船夫身上。


    一路下來,隨著周南逐漸深入觀察,一個令人震驚的真相,漸漸在周南心裏顯形,心裏的疑團也慢慢解開。


    “果然有貓膩,能騙得過別人,卻難騙過我,想我廢了六年,修為沒漲丁點,卻長了不少腦子。”周南又在岸邊溜達了會,便起身迴走。


    苗魁幾人並沒有迴城,周南心思縝密,遇事往往都能看出常人看不出的問題,這點苗魁深處體會,所以,自周南起了疑心那刻開始,苗魁心裏便有些不安,索性與五位統領待在原地,靜靜等著周南迴來。


    “賢侄,可有不妥之處?”周南剛走來,苗魁便急切的問道。


    周南點頭,臉色頗為沉重的道:“苗叔,你大意了!”


    苗魁眉頭一皺,忙問:“哪來不妥?”


    “這一路走下來,看似什麽都沒問題,實則問題不小,往小了說,會讓吉原城陷入刀兵之禍,往大了說,隻怕會讓吉原城……”


    周南頓了頓,望著苗魁,神色凝重的道:“易主。”


    苗魁大驚,五位統領也紛紛圍繞周南急切的問道:“周少爺,此話過重了啊!”


    周南嗬嗬一笑,指著遠處的河麵,幾人順著周南的手望去,隻見河麵上船隻三三兩兩,正在勞作,此時天色尚早,江霧彌漫,景致倒是不錯,除此之外,幾人並未看出任何端倪,紛紛搖頭,卻聽周南道:“若不走近,可能永遠也無法猜透其中的妙處。”


    “妙處?”幾人疑惑。


    “對!如果我告訴你們,這些在江麵上行走的船隻,大部分的船夫都是瞎子,你們信嗎?”


    “瞎子?”幾人更是疑惑,看樣子,自然是不信了。


    苗魁低著頭沉思,片刻後豁然抬頭,盯著周南驚道:“你是說,這些船隻在探河?”


    周南一笑,點點頭道:“對!苗叔不愧為城主,果然心思遠超常人,一下便說到了點子上。”


    苗魁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許信對吉原城虎視眈眈,卻被石鼓河阻在對岸,他想要將大批的府軍運過河,必然需要大批的船隻,所以,他組建了銀蛇冒險團。實際上是為了掩人耳目,抓捕附近的普通船夫,將其雙眼刺瞎,統統拿來探河,等到起兵之日,這些瞎子,反倒成了他們的指路明燈。”


    周南點了點頭。


    這區域是四統領管轄,苗魁的一番話,他還是半知半解,問道:“既是探河,為何將人雙眼刺瞎,這不是更不容易探河嗎?”


    周南道:“這就是許信的歹毒之處,將人刺瞎,一來便於控製,二來瞎子看不見,隻能靠感官來探河認路,眼睛會受到外物的影響,據我所知石鼓河中心常年江霧不散,容易失去方向,若是靠感官,心裏永遠便隻有一條路徑,而這,是不受外力影響的,哪怕是晚上,也能不點燈火,將人運過河。”


    “最重要的,瞎子,最安全,這些船夫雖多為普通人,但水性極佳,在水裏,以一當十,試問,若是到時候這些船夫把滿船的兵士帶到江中,自己卻往水裏一跳,豈不是坑了滿船的兵士?”周南反道,接著又道:“而瞎子卻不同,他若下河,首先死的便是自己。”


    苗魁點點頭,道:“周南賢侄說的有理,這銀蛇冒險團,看來真是許信埋下的棋子。”


    四統領看起來依舊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好似疑惑未解:“用瞎子探河,這得用多少人命去填河?”


    周南胸有成竹笑道:“這個嘛!四統領既然是這塊區域的統領,不妨帶些府軍到附近的村寨走訪一遍便知。我敢保證,這些村寨,恐怕十難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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