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夜孤城剛剛將幾乎一隻腳已經踏上院牆的周薔拉下之時,院牆之上嗖嗖聲不斷響起,一波箭雨唿嘯掠過牆頭,夜孤城頓時咂舌,雖說區區普通羽箭難以傷到築基修為的周薔,但這份周密的監視卻足足令人心驚,這真是要將人斬盡殺絕的手段呀!


    借著微弱的月光,夜孤城施展身形化作一抹淡淡的黑影,沿著牆身攀爬而上,將頭伸出,卻見周家的上空緩緩盤旋著一隻巨大的飛行魔獸,雙翼展開足足十丈有餘,這等寬大的身形已不是低階的黃獸那麽簡單,至少也是中階黃獸,寬大的獸背上整齊的排列著一隊手持箭弩的黑衣人,但凡是從周家越牆而逃之人,都無疑在這隊黑衣人的箭下被射成篩子。


    “好險!”夜孤城躍下,不知是對著周薔說道還是在低聲自語。幸虧高大的院牆下是大片的陰影,不然有這隻魔獸坐騎的存在,周家之人幾乎無處遁形。


    “幫我!”周薔看著眼前幾乎將身形完全隱於夜色中的夜孤城,硬生生開口道。


    “我殺人無數,不是好人,也沒有幫人的習慣。”夜孤城道。


    周薔聞言也不再開口,自顧自的閃身離開,不過這次並沒有從牆頭走,而是順著牆角躲在陰暗之中,往周家的後山方向疾馳而去。


    夜孤城原地呆了會,仿佛在思考該不該跟上,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就在這時,一股無形之風吹過耳畔,夜孤城心裏一驚,暗叫要遭,剛想伸手召出長刀,唯一的一條手臂卻被人按住。


    “是我!”


    一道聲音輕聲傳來,夜孤城暗暗唿了口氣,這個自小便修煉暗殺之道,自詡已不知恐懼為何物的頂級殺手,竟罕見的流露劫後餘生的後怕之色,若沒記錯,今日這種表情已經是第二次出現在自己的臉上。


    “你竟然逃出來了!”夜孤城道。


    “我壓根沒在周家,即使在裏麵估計也隻能鑽狗洞逃出來。”周南道。


    “你也會鑽狗洞?”夜孤城很驚訝。


    “自然會!”周南神色如常,有什麽比命更重要?他自嘲一笑,笑的很苦。


    “方才周家一名女子往那方向去了。”夜孤城長話短說將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粗略的說了一遍,簡單的形容了下周薔的外貌特征。


    “那是我堂姐,那方向是我周家的後山所在,那裏有道暗門,家族裏少有人知,不過今夜那扇門卻不是不能走,是扇地府之門。”


    “此話怎講?”


    “周家有內奸。”周南匆匆說道,隨即身形一閃,便失去蹤影。


    夜孤城瞪大了眼,仍是無法琢磨出周南的蹤跡所在,低低的道了聲:“好厲害的身法,這身法何止比我強上數倍。”接著他也潛入黑夜之中,往周家的後山之地快速的掠去,雖說無法捉摸周南的行跡,但用鼻子也想的到新主子的去向。


    田謀風等了許久,一幹人等杵在夜色中,直到耐心都快磨沒了,遠處的夜幕中,才陸陸續續傳來一陣吵雜急促的腳步聲。


    周子昂也負了傷,但傷的不重,反倒是跟隨他一起逃出來的幾位長老均是身受重傷,看似難以支撐。


    這一路他硬是領著數位長老將周家一眾孩童及婦孺殺出一條血路,過關斬將逃到後山腳下。


    他修為高深,性子看似魯莽卻並不傻,傷雖不重,但卻不知從哪裏的屍首身上抹的大把血跡塗在自己身上,氣息也化作十分萎靡之狀,從周家到後山,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一路上都是各種強者的圍追堵截,周子昂愣是扮作那奄奄一息的豬,殺了不少兇猛吃人的虎。


    這一招,屢試不爽。


    “哈哈···周子昂,你也有今天!”一陣猖狂的大笑傳來,伴隨著周二爺破鑼般的嗓音。


    周子昂身形頓住,伸開手臂,擋住身後諸人,示意停下。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隻老弱病殘的白眼犬。”周子昂單手捂胸,眼神如煞,神色不甘,語氣卻依舊犀利。


    周元仕自黑暗中緩緩走出,露出一副意滿誌得的驕狂模樣,言語中滿是諷刺意味:“我是不是犬明日之後自會有人評說,但你,卻成了一條可憐可悲的喪家之犬。”


    田謀風一行人陸續自黑暗中現身,周子昂眼色一變,周元仕這內鬼做的倒是十分稱職,不僅引狼入室,還將周家唯一的生路都堵死了。


    “可惜今日為了殺你們這幾條小魚,我甚至放棄了送周南親自上路的機會,可惜至極,所以今晚,你們會死的很難看,這,才能彌補我心中小小的遺憾。”田謀風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仿佛高高在上的神靈,三言兩語便宣布了周子昂等人的命運。


    “小畜生···你將南兒怎麽樣了?”


    周子昂情緒激動,渾身靈氣洶湧澎湃的散發而出,與方才相較判若兩人,哪還有半點重傷不支的神情。


    二長老卻是真的傷得很重,但此時也神情激憤,毫不猶豫的與周子昂並肩,開口道:“小畜生,周南若有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一萬個你也比不上周南半個腳趾頭。”


    周南的天賦周家眾位長老都親眼所見,今晚誰都可以有事,唯獨周南不行,隻要他在,即便周家全滅,相信不久後的將來周南也能替他們報仇。


    田謀風舔了舔嘴唇,無聲的笑了起來,笑的幾乎五官都扭在一起,看起來很是猙獰。


    “我派了一名築基中階的頂級殺手前去刺殺周南,此時的他,隻怕已是冰冷的一具屍身,亦或者”田謀風眼神突又變得玩味,眉頭跳動,做歎息狀的道:“喂了野狗,也未嚐可知。”


    周子昂眼色漲紅,雙目欲噴出火來,但理智告訴他此時萬萬不是衝動之時,往常身邊都有周子青在運籌帷幄,他自然可以肆無忌憚的耍橫,今日卻是不同,先不論田謀風的話是真是假,身後的一幫族人生機難覓,都還指望他殺出一條血路。


    他一把將身形都已然躍出的二長老生拉硬拽迴來,道:“誰不知道田家之人不守信諾不知廉恥至極,在吉原城居然還會有人信你田家之人的鬼話,簡直是不怕笑掉大牙。”


    田謀風頓時臉色一僵,雙拳緊握,他很想現在就動手將對麵這些老弱病殘一一殺光,但望了望遠處的周家大院,依舊火光漫天,慘叫不斷,顯然殺戮還在進行,還會有更多的人逃往此處,等了半天,如不能一網打盡,這可不符合這位向來心狠手辣的大元宗核心弟子的行事作風。


    周子昂不信,可有人偏偏確信了。


    周薔的眼淚在遠處的黑暗中緩緩落下,他與周南一同長大,雖是堂姐弟卻更甚親生,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外地打理族物,本想趁月比之時迴趟家族,觀摩一番家族的後輩間的比試,卻因故耽誤,故此並未迴家,不料剛剛知曉周南天賦迴歸的消息,便在同一時間收到他的死訊,他如何不悲,如何不怒?


    “畜生!”周薔眼神一動不動的鎖定沈謀風,雙手之上不知何時分別緊緊握住了兩柄一尺來長的短劍。


    這是她築基之時周南幫她細心挑選的,還記得那時的周南修為全廢,知曉她築基的消息後卻足足替她高興了很久,用他的話說,女子舞長刀弄長劍的缺些文雅之氣,不如短劍來的靈動,遠可禦劍而攻,近可雙劍防禦。


    曆曆在目的往事浮上心頭,兩柄短劍無聲而起,圍著周薔滴溜溜的打轉,且速度越來越快,周薔則是緊閉雙目,連嘴角都有隱隱的血跡緩緩流出,看得出來,以她目前的傷勢,要禦劍遠攻,何其之難,況且他殺的目標還比她的修為高上不少。


    “姐!你好似比二叔笨了少許。”一陣熟悉無比的聲音鑽入周薔的雙目之內,她心神一顫,雙劍陡然掉落,被一雙修長的雙手輕輕接住。


    周薔轉身,淚眼婆娑,欣喜的正要喚出聲,卻被周南捂住剛剛張開還未發聲雙唇,接著周南輕輕的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跡,小聲笑道:“姐,你弟弟沒那麽弱,區區築基中階的殺手豈能要的了我的性命。不光我沒事,文劍和阿蠻都沒事。前去追殺他們的人,已被他們聯手殺光,一個不留。”


    周薔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大眼撲閃隻顧盯著周南猛瞧,仿佛瞧不夠一般,正這時,一道黑影無聲無息躍上牆頭,鬼魅一般的驟然出現在二人身旁,周薔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後,道:“你不是不願意幫忙嗎?你來做什麽?”


    夜孤城神色有點發僵,隻是麵巾很好的掩飾了他的尷尬,他來,自然是跟著新主子,主子幹什麽他便幹什麽。


    周南摸了摸鼻子,輕聲道:“他就是田謀風口中的蹩腳殺手。”


    周薔神色變幻,隻是雙劍還在周南手裏拿著,索性便運氣雙掌,便要惡狠狠朝夜孤城劈去,周南擋住周薔,歎息道:“可惜他修為雖高,卻無本少機智,被本少斷了一臂。”


    “且,還被本少的氣度所折服,被我收在麾下。”周南望著周薔質疑的眼神,又補充了一句。


    周薔自是不信,但看見此時正低著頭一動不動站在周南身側如一道影子般的夜孤城,便將舉起的雙掌緩緩放下。


    周南把眼神從周薔身上挪開,嬉皮之色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戾氣,雙眸在漆黑的夜裏似野獸一般閃著嗜殺光芒,遙遙鎖定遠處的沈謀風,及他身旁的周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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