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占地極廣,分正門及南門,西門,北門四處大門。


    正門處,一堆黑壓壓,足足數百名騎兵將門口團團圍住,他們裝備精良,連戰馬都裹著厚厚的戰甲,細細看去,竟是比城主府的重甲騎兵都要彪悍不少,這波騎兵就似從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現在吉原城,並且成了田家的助力。


    他們腰間別著戰刀,手上的弓箭上弦,泛著寒光一一對準周家大門,時不時會有人從門口處踉蹌逃出,均被這些麵無表情騎兵鐵血鎮殺,更多的則是還未出門,便被齊刷刷的羽箭射成刺蝟。


    不光正門,南門,西門,北門此時這一幕也紛紛上演,周家四下被圍,就連隻蒼蠅也難以飛出。


    “彭九,老夫與你拚了!”這時,在離周家不遠的一處豪華氣派的府邸之內,也正上演著與周家如出一轍的血腥殺戮,大批強者突然降臨陳家,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陳家一直依附周家,在吉原城是排的上名號的豪門世家,再加上與周家聯姻,關係密切,唇齒相依。


    陳家家主陳俞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今晚的一切計劃都有他女婿--周誌的參與,更想不到主導這場滅族之禍的人裏,會有他的親家--周元仕,周家二爺的身影。


    眼見一個個族人倒下,陳俞臉色悲怒交加,轉眼便與沈九戰成一團。


    不僅僅是陳家,今夜所有與周家有交集的大大小小的世家府邸大門都被蠻橫的破開,一幕幕血腥的屠戮正在上演。


    吉原城大亂,城內的子民不知所以,不少人紛紛打開家門駐足觀看或登高遠眺,當看清楚這一場大亂的根源之後,卻紛紛閉戶不出,這種驚世的大戰對於普通人來說,看上一眼便能足足吹上好一陣子的口水,對於好事者來說或許這輩子都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沒有什麽比命更重要,這種級別的大戰,一絲餘波掃中,便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正是月光皎美,風月之時,然而偌大的吉原城各處街道都冷冷清清,除了時不時傳來的鐵蹄之聲,除了不時印在夜空的火光隱隱,大街之上連鬼影都沒有。


    鬼影自然是沒有的,黑影倒是有一條。


    夜孤行緩緩行走在街上,右手袖子空空如也,輕輕蕩在風中,此時的他很想找間酒肆或酒樓大大的醉上一場。


    這叫什麽事?


    他性格孤傲,獨來獨往,這一生不信神,不信命。今日認了那悲慘的命運,認了主子,本想著斷臂接好後再與周南好好深入的探討下暗殺之道,誰知,還未入周家大門,周家便陷入了滅門之禍當中,且,看情形,今夜之後,周家怕是將成為曆史,不複存在。


    他的新主子周南,此刻隻怕也是自身難保,能不能逃出來還是兩說。


    他一身孤苦,無父無母,自幼孤身長大,幼時吃百家飯,乞討長大,可謂極慘,偏偏飯量極大,寨子的人見他如見財狼虎豹,避之不及,乞討無望,便獨自進山,年紀小小的他自問喂了獸腹,也比餓死在荒郊野野外被野狗啃了屍身來的強些。卻際遇不凡,在野獸的追逐下失落山崖,不僅未死,還拾到一本功法,從此之後便修煉暗殺之道,小小年紀竟在大山裏存活下來。


    他雖孤兒,天賦卻是不弱,覺醒靈根後機緣巧合之下成了一名大元宗的雜役弟子,出生貧寒的他,生性堅韌,隨著時間的推移,便一步一個腳印爬進大元宗的內門,成為了一名大元宗的內門弟子。


    本以為從此一飛衝天,卻與一名女子產生情愫,跟大元宗的核心弟子發生矛盾,差點因此喪命,正是沈謀風及時出現才僥幸撿迴一條性命,即便如此,也被宗門掃地而出,成了一名宗門棄徒。


    沈謀風並非好人,至少葉孤城心裏清楚,但他無依無靠,除了田謀風偶爾施舍上一兩顆聚氣丹之外,他並無別的修行資源,且每次都得拿命去換,他能肯定,在田謀風眼裏,自己怕是這世界上最便宜的殺手了。


    本以為今日田謀風以一百五十顆聚氣丹為代價召喚自己前來,便能狠狠發上一筆。


    本以為跟上周南便能徹底擺脫田謀風,至少不比擔心以後的修煉資源,還不用擔心自己被沈謀風殺人滅口。


    可現實是如此的殘酷,自己倒黴的命運就仿佛會傳染一般,剛認的新主子,還未來得及再見一麵,就生死未卜。


    夜孤城臉色苦楚,麵巾之下的俊秀臉龐分明刻著倒黴兩個大字。


    眼見周家正門被圍的水泄不通,飛鳥難渡,他便左轉右轉圍著周家轉了一個大圈,誰知除了正門,另外幾處的偏門卻也被大批的重甲騎兵包圍,就連偏僻之處,高高的院牆之下,那一處一尺見方的狗洞,都圍滿了手持弓箭的騎兵。


    他整個人與夜色融為一體,哪怕離得再近,也絕不會讓人發現。


    按理說發生這種事情他大可一走了之,哪怕日後周南未死,他也無需自責。但此刻他心裏不知為何竟起了一絲正氣,這對於修煉暗殺之道的他來說是如此珍貴,珍貴的連他都想體驗一迴熱血迴腸的酣暢之感。


    刀,緩緩的抽出,在夜色裏是如此晃眼。


    刀,絢麗的劃過,在夜色裏的如此淒美。


    殺手殺人,幹脆利落,刀刀封喉,一道黑影快速的閃爍在這隊渾身散發著冰冷的騎兵中間,不過片刻之間,馬上的騎兵紛紛捂著喉嚨落下馬背,甚至無人發出一點聲響。


    夜孤行現身,渾身被黑袍罩住,呐呐自語:“第一次感覺殺人竟是如此痛快,看來你們該殺。”他渾身靈氣鼓蕩,淡淡的威壓罩在一眾馬匹之上,原本十分不安,幾乎快要驚起來的戰馬緩緩安靜下來。


    “一幫蠢貨,你們當周家的人是狗嗎?豈會為了活命爬狗洞。”夜孤城鄙夷的低語了一陣,卻見狗洞裏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過不多時,一個髒兮兮的小腦袋探了出來,東張西望一番後,看見滿地的屍首頓時受了一驚,猛一抬頭,磕在堅硬的牆上,登時直翻白眼,昏了過去。


    夜孤城一愣,眼睛睜得大大的,心道我剛剛啥也沒說,便伸手將那昏過去的孩童一把拉了出來,這一拉不打緊,連續拉了好幾個孩童,最後愣是眼睜睜看著一個渾身沾滿血跡的妙齡女子也從那狗洞內鑽了出來。


    那女子約莫二十之齡,一身白色素裙早被血跡染透,看上去修為不弱,想來是曆經一場異常艱難的廝殺才將這幾名孩童一一救出。


    女子容顏絕美,若不是滿身的血汙再加腰間一處正緩緩淌著鮮血的刀口,想來更加氣質非凡,堪稱絕色,正是周子昂的長女周薔。


    夜孤城看著眼前狼狽不堪卻顯更顯楚楚動人的周薔,伸手一指身邊的戰馬,惜字如金,道:“逃!”


    周薔看著渾身漆黑,隻留一雙眼睛在在缺了一條臂膀的夜孤城,搖搖頭,道:“不逃!”


    月光隱去,夜色濃了,夜幕暗了。


    夜孤城望了望天,道:“好時機,夜色掩護,不逃便來不及了。”


    周薔將那名昏過去的孩童拍醒,將他們逐一抱上馬匹,兩兩一騎,歎了聲氣,凝重的囑咐道:“你們不再是身份顯赫的世家弟子,若是僥幸逃出去便潛伏起來,千萬別再提周家兩個字。若是記得今日之仇便努力驚蟄使自己變的強大,他日血洗大元宗,若是想平平淡淡的終其一生,便隱姓埋名,周家不怪你們。”


    孩童們雙目含淚,不住的點頭,一聲不吭,雙眼卻是不住的凝望周家的那高大的院牆,仿佛要將這一刻刻入心間。


    周薔陸續拍打戰馬,將這些孩童分別送往不同的方向,待他們行出才高聲道了句:“家主已經往城門口去,千萬不要同行,分道逃去,往城門口繞,便能求得一絲生機。”


    待他們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夜孤城不解的問了句,依舊字字如金:“你,不逃!”


    周薔看這滿地的餘溫尚存的屍首,問道:“你殺的?”


    夜孤城點點頭。


    周薔也點點頭,更惜言,道:“我不逃!”仿佛是看在葉孤城殺了這麽多人的麵上,才迴答他的問題。


    夜孤城了然似得嗯了一聲,之後便不再開口,周薔伸手往嘴裏扔進去一顆聚氣丹之後便在牆角盤坐療傷,二人像是在比誰的誰的話更值錢,都不說話。


    短短半晌後,周薔調息完畢,豁然站起,此時的她依舊虛弱,腰間那處刀口依舊流血,但她的雙眸爆出精光,似有火焰在內,身上也有一股與她氣質完全不符的殺氣彌漫。


    沒有言語一聲,沒再看夜孤城一樣,轉身便騰空而起,便要翻過高高的院牆。


    “你瘋了嗎?你有傷在身,不逃就是死路一條。”夜孤城身形衝天而起,伸手一把將周薔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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