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


    萬曆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唏噓。


    在他還是孩童時。


    就聽說過這個地方。


    那時候的倭國,在大明眼裏,是一個夢魘般的存在。


    他們的浪人在海上四處打劫。


    甚至還來到了大明的沿海地區劫掠。


    一個浪人,可以對付十幾個大明官兵。


    江南富庶之地,朝廷的稅收根本,被這群倭國浪人,攪得天翻地覆。


    但最終還是被他英明神武的爺爺,嘉靖皇帝擊敗了。


    到了他成年後,這群倭國人又來了。


    這次是在朝鮮。


    倭國大軍,隻用一個月的時間,就推平了整個朝鮮半島。


    若不是他萬曆力挽狂瀾。


    恐怕現在的朝鮮,已經淪為倭國的附屬。


    可在朝鮮的戰爭,大明雖然勝了。


    卻也把國庫的銀子用完了。


    建奴失去了牽製,逐漸坐大。


    若不是眼前這位少年將軍。


    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萬曆的語氣柔和了不少。


    “程愛卿。”


    “朕也聽聞,倭國國內,有幾座銀山。”


    “怎麽挖也挖不完。”


    “若程愛卿真的能將這幾座銀山搬迴來。”


    “朕立刻下令,減免天下黎民的賦稅。”


    程武咬了咬牙,心想光減免賦稅有什麽用。


    大明是農耕社會。


    土地和糧食是整個國家的根本。


    如今國家的根本,被士族鄉紳握在了手裏。


    農民手裏就算剩下點錢。


    為了生存,為了買口糧,手裏的錢,還是會流向地主手裏。


    這些士族鄉紳,就像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吸血鬼。


    把整個大明給吸幹了。


    隻有將土地重新歸還到農民手裏。


    大明才能打開新的局麵。


    “聖上。”


    程武恭聲說道。


    “微臣以為。”


    “僅靠減免賦稅,恐怕隻是杯水車薪。”


    “唉。”萬曆明白程武的意思。


    他歎了口氣,有些愛惜地說道。


    “程愛卿,朕知道你的心思。”


    “你想做一個孤臣,和天下的士族為敵。”


    “古往今來,敢這麽做的人,往往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士族們掌控著天下的言論。”


    “他們隻需要動動嘴,或者在史書上改上幾筆。”


    “你可就成了人們口中的奸佞,要遺臭萬年。”


    程武叩首泣聲道:“臣不怕。”


    “臣願為聖上,為大明的江山社稷,肝腦塗地,粉身碎骨。”


    萬曆隔著幕簾,看著外麵跪伏在地的程武。


    胸中也略微激蕩起幾分豪氣。


    “好!”


    “既然程愛卿有這報國之心。”


    “朕當然不會讓你心寒。”


    “王峖,從今日起,你們司禮監,要全力幫助程愛卿。”


    裏麵那老太監顫巍巍地說道。


    “老奴知道了。”


    “嗯。”萬曆滿意地點了點頭。


    打了個哈欠後說道。


    “朕乏了。”


    “程愛卿,若是無事,就先退下吧。”


    程武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當下連忙行禮告退。


    走出養心殿後,外麵已是滿天繁星。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養心殿內,除了草藥味就是鴉片的煙熏氣。


    待久了實在是難挨。


    來到外麵,終於一舒胸中悶氣。


    “有了皇權的撐腰。”


    “可以和那群鄉紳士族好好鬥鬥法了!”


    曹公公一直等在門口。


    看到程武出現後。


    立刻躬身行了一禮。


    “程將軍。”


    “請隨我來,咱家帶您出宮。”


    程武心裏高興,眼前這麵色醜陋的老太監,也變得順眼許多。


    “曹公公。”


    “讓您一直等著,實在是不好意思。”


    曹公公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


    心想程武在裏麵都跟皇上說什麽了。


    怎麽這麽開心。


    難道他闖了那麽大的禍事。


    聖上非但沒有責罰他,反而誇獎了一番嗎?


    這倒真是奇怪了。


    “走吧!”


    曹公公隻覺得一隻大手拍在自己後背上。


    差點拍得他背過氣去。


    諂笑道:“程將軍好大的手勁。”


    “請跟咱家來。”


    說完就要帶著程武離開。


    忽然後麵傳來一聲唿喊。


    “程將軍,且慢些走。”


    兩人迴頭一看,神色都有些變化。


    程武的臉上瞬間堆滿了微笑。


    “王公公。”


    “久違了。”


    “方才在殿內,就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沒想到真的是王公公在聖上身前侍奉。”


    “哎喲。”


    殿內走出一人,正是和程武有過幾麵之緣的王公公。


    此時他臉上滿是苦笑。


    來到程武麵前,有些抱怨地說道。


    “程將軍,您可把咱家推到火坑裏咯。”


    曹公公有些敬畏地說道。


    “幹爹,兒子給您行禮了。”


    說罷躬身一禮。


    王公公正眼都沒瞧他一眼。


    淡淡地說道:“廢物東西。”


    “連幾個江湖逆賊都收拾不了。”


    “還得勞煩程將軍千裏趕來支援。”


    “東廠的差事你先別幹了。”


    “迴家反省去吧。”


    曹公公渾身一顫,似乎連辯駁都不敢。


    “是,兒子這就迴去反省。”


    行了一禮後,落魄地離開。


    程武看著曹公公佝僂的背影。


    對方好像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垂暮的老人。


    哪裏還有東廠督公的威風。


    他心中十分好奇。


    這王公公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武功在身上。


    是怎麽讓這群東廠的高手。


    都敬畏萬分的?


    他朝著對方一拱手。


    “王公公,這次是程某給您添麻煩了。”


    王公公頓時滿麵愁苦。


    “程將軍,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咱們邊走邊說。”


    說著引著程武,朝宮外走去。


    在路上,王公公唉聲歎氣地說道。


    “程將軍,咱家這次,算是和您綁在一起了。”


    “您要是鬥不過那群士族。”


    “咱家也得跟著您一起倒黴。”


    程武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


    一旦自己失敗,萬曆肯定會把這老太監推出去背黑鍋。


    “王公公。”


    “程某已經有了萬全的計策。”


    “隻要司禮監全力配合。”


    “咱們就絕不會失敗!”


    “好!”王公公一咬牙:“既然聖上有令,咱家定然會全力支持程將軍。”


    “您說,需要咱家做什麽?”


    程武眼中光芒一閃。


    冷聲說道:“到了明天,肯定會有不少彈劾程某的官員。”


    “程某希望公公,能將彈劾的折子都擋下來。”


    “然後讓東廠,抓幾個叫得最兇的言官。”


    “還有南直隸,若是有人鬧事,最好東廠也派人抓幾個領頭的。”


    “先把他們的第一波反撲擋下來。”


    “好!”王公公點了點頭。


    “這事,我們擅長。”


    “可接下來呢,若是他們不肯善罷甘休,甚至聯合起來鬧事。”


    “又該如何?”


    “總不能把全天下的士族都殺光了。”


    “那豈不是會天下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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