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的辦公室內,李琛正在查閱卷宗。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李琛接起來:“喂,周局。”


    師傅升任副局長,李琛也因為屢破奇案被提拔為第一支隊的支隊長。


    “來我辦公室一趟。”


    李琛合上卷宗,信步來到師傅的辦公室。


    走進門發現屋裏還有兩位陌生的男子,一個約莫四十多歲,清瘦,穿著筆挺的西裝,另一個看上去年輕許多,似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一身休閑裝。


    “這就是李琛,專業素質過硬,去年剛剛被提拔為支隊長。”周局向兩位同誌介紹道。


    又轉頭對李琛說道:“李琛,這兩位是省紀委派來的同誌,負責盛都市掃黑除惡專項。”


    他指著那個年輕的說道:“這位是侯亮平同誌。”


    聽到紀委兩個字,李琛的眼睛裏不經意間閃過一絲亮光。


    “是這樣,”師傅清清嗓子說道,“你負責的一個案子的嫌疑人,和他們在查的人有點關係,所以想找你來聊一聊。這樣,我還要開會,你們就在這裏聊。”


    幾個人一番寒暄握手各種禮節噓寒問暖,李琛不擅長這些,尷尬地站在一邊,師傅夾著筆記本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李琛同誌,請坐。”


    三人在沙發上落座。


    李琛不由得問道:“哪個案子,嫌疑人是誰?”


    他不記得自己有哪個案子的嫌疑人到達驚動紀委的程度。


    侯亮平清清嗓子,說道:“最近掃黑除惡的唿聲很高,我們剛剛在京海市就打掉了一個盤踞多年的黑社會組織,其組織體係之龐大令人震驚。”


    李琛靜靜地聽著,侯亮平喝了一口茶,一臉沉痛地說道:“最讓我們心痛的是,京海市政法部門的同事,很多沒有扛過糖衣炮彈,淪落為黑惡勢力的保護傘,但是對此——”


    他停頓一下,用手做了一個下劈的動作:“我們刀刃向內,絕不手軟,絕不姑息,否則就是對不起老百姓賦予我們的權利。”


    說完策略性的沉默。


    李琛定定地看著他們,說道:“我是個直腸子,有話我就直說了。”


    “當然,當然。”聽聞此言,兩人都似乎放鬆下來。


    “您是懷疑盛都警隊裏,有人和犯罪分子勾結,淪落為保護傘?”


    侯亮平說道:“不是懷疑,是自查,沒有當然更好,不過目前確實接到過群眾的舉報。所以,想先找你聊一聊。”


    李琛抬起頭看著他們,說道:“明白,我接受組織的調查,我們從哪裏聊起?”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侯亮平說道:“從你身邊的同事聊起。”


    接著說道:“比如,陳高升。聽說他業務能力一般,雖然資曆老,但還不足以構成提拔的條件。”


    李琛想起那天,他和師傅商量寧小夏的案件時,陳高升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外。


    被識破後,他索性進門找師傅簽字。


    “李琛同誌……”侯亮平看他愣神,試探著叫了一聲。


    李琛抬起頭。


    等到師傅開完會迴來,談話也基本到了收尾階段,四人握手道別。


    師傅還在講電話,以目光示意李琛先迴去,李琛心想,他才不要升職,像師傅這樣,天天搞行政。


    李琛徑直迴到自己的辦公室,過了一會兒,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他嚇了一跳。


    隻見陳高升怒氣衝衝地走過來,臉紅得像一隻大蝦。


    他徑直重到李琛麵前:“你為什麽老針對我?是,之前我跟你競爭過隊長,但是我也沒害過你吧!”


    李琛站起來,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水,說道:“高升,你說你這麽多年的老刑警了,怎麽這麽沉不住氣,有事說事,別進來就屎盆子扣我頭上,莫名其妙。”


    陳高升冷笑一聲:“我知道你一直在懷疑我,總是提起隊裏有內鬼,每次一提眼睛就看我!看個屁,我跟你說,不是我!不是我!我承認我可能不算特別優秀的警察,但是我有底線的!”


    眼看樓道裏引來了圍觀群眾,李琛前去驅散了他們,然後關上門。


    他正色道:“我不是空穴來風吧,好多的信息泄漏你都在場,不是嗎?即便不是你的案子,你也創造機會在場。難道每一次都是巧合麽,巧合太多,肯定有內在的必然因素。”


    陳高升冷笑一聲:“哼,巧合?”


    他看了一眼書櫃裏李琛的各種榮譽,冷笑道:“巧合,巧合,你就知道巧合。就像三年前東大女學生跳樓,你非說巧合太多有貓膩,結果怎麽樣呢,查到最後也是個自殺。”


    “別跟我提起這個。”李琛攥緊了拳頭。


    陳高升說道:“你懷疑我,因為你覺得那天我偷聽了你們的對話,我告訴你,我沒有,我沒有!我那天就是去找周局簽個文件,到門口時聽到裏麵有動靜,猶豫要不要進去,就這麽簡單!”


    “你為什麽不懷疑楊冰呢,他也知道所有的信息細節。他和你一起進警局,你高升了他沒有,他一直像你的徒弟和助理一樣,你以為他心裏沒想法麽?你明明就是戴著有色眼鏡看我,袒護自己人,卻口口聲聲標榜自己鐵麵無私!”


    陳高升話音剛落,門開的聲音隨之而來,兩人同時向門口望去,頓時都愣住了。


    楊冰就站在門口,陳高升的話一字不落傳到他耳朵裏。


    陳高升頓時紅了臉,氣也消了大半。


    屋裏靜的隻能聽到時鍾滴滴答答的聲音。


    楊冰扶了下帽子,走到李琛跟前,說道:“隊長,幸福裏小區報警,有年輕男子死亡,現還不確定是自殺還是他殺,重要的是……”


    “是什麽,幹嘛磨磨嘰嘰的。”李琛煩躁地說道,讓陳高升鬧得他心情很不好。


    楊冰抬起眼睛看著他,說道:“死者是孫川笠。”


    李琛和陳高升都愣住了。


    春雨縮在角落裏,整個人抖得像篩糠一樣。


    孫川笠的遺體已經被送往醫院,其實當場醫生就宣判已經死透了。


    李琛和楊冰來到現場,看不出任何異樣,除了春雨因為害怕撞碎的一個花瓶,一切看上去平和安寧,和那種淩亂的案發現場截然不同。


    鄰居對李琛說道:“早晨的時候,我們一家正吃飯呢,忽然聽到一聲尖叫。”


    角落裏的春雨對這一切似乎充耳不聞,她咬著手指,目光呆滯,臉上的淚痕已幹,身體還在不停地發抖。


    楊冰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半晌她緩緩接過來,抖抖地遞到嘴邊,猛地喝下一大口。


    “你好點了麽?如果好一點,我們到那邊聊聊?”楊冰問道。


    春雨呆滯了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一名女警扶著她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


    剛一落座,春雨馬上抬起頭,焦急地說道:“警官,他的死跟我沒關係,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楊冰安撫她說道:“沒人說跟你有關係,你別急,慢慢跟我們說,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春雨的手緊緊摳著紙杯,一張小臉埋在淩亂的發間,說道:“昨天……我們迴來,吃了飯不久,就睡下了,早上我醒過來,推他不動,我感覺他的手特別冷,特別冷,當時就一個激靈徹底醒過來。我,我睜開眼睛就,就看見他麵色蒼白,眼睛緊閉,我拚命晃他,拚命晃他,怎麽都不醒,摸了摸心口好像沒有心跳了,我,我嚇得叫了出來……”


    楊冰在筆記本上做著簡要的記錄,春雨話音落下,他抬起頭問道:“你和孫川笠是什麽關係?昨天你和他一直在一起嗎,請把你們昨天在一起的所有細節,都告訴我們。”


    春雨怔愣了一會兒,從亂發間揚起蒼白的臉,說道:“警官,他到底是怎麽死的,我們,我們也沒做什麽,一個大活人,年紀輕輕的,怎麽忽然就死了呢?他是不是有什麽病呀?是不是得了癌症?”


    楊冰說道:“具體的死因法醫會給出鑒定結果,現在請你配合我們,把你了解的情況跟我們詳細說一下。”


    “我們是,同事,準確地說,他是我的領導。”


    春雨於是從昨天早上遇到孫川笠開始,娓娓道來。


    這邊結束後,李琛和楊冰驅車前往孫川笠的父母家。


    孫川笠的媽媽在看到兒子遺體的那一瞬間就暈了過去,這會兒剛剛醒過來,沒有號啕大哭,甚至沒有流淚,但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片破敗的枯葉。


    孫川笠的爸爸孫誌勳一夜白了頭,兒子沒了,發現這些年奮鬥掙下的家業都沒有了任何意義。


    媽媽對周圍的一切都很遲鈍,爸爸撐著身子站起來,上前和李琛握了握手。


    “經過檢查未發現任何致命傷,如果要知道確切的死因,需要解剖進行法醫鑒定,可以嗎?”李琛問道。


    一直呆滯的孫母聽見這句話哭了起來,嘴裏念叨著我可憐的兒。


    父親孫誌勳沉重地點點頭,說道:“警察同誌,一定要查出我兒真正的死因,一個大活人,這麽年輕,說沒就沒了,如果真的有人害他,你們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李琛還未答話,孫母哭著說道:“一定是那個小婊子,他那個助理,這種女孩子我見多了,想盡辦法要爬他的床……”


    李琛無奈道:“雖然事發時,孫川笠和春雨在一起,但是春雨沒有殺害他的動機吧。”


    “那就是那個小婊子——”孫母捂住嘴,哭的上不來氣。


    李琛和楊冰對視一眼,不知道她說的又是哪個。


    “孔雙——”孫母嘴裏惡狠狠地吐出這兩個字來。


    “我兒從小就被她整的五迷三道的,鬼迷了心竅,還要和她結婚……我們也勸不住,可我是當媽的,看的真真的,孔雙對我兒壓根沒有一點真心,就是利用他……”


    李琛皺起眉頭,三年前見到孔雙時,感覺是個高傲的冷美人,當時她還和南宮煬在一起,這怎麽就要和孫川笠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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