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川笠已經撕開了她的衣服。


    秦原的手指碰到了花瓶,她正準備抄起來向著孫川笠砸過去。


    孫川笠說道:“等會兒你去醫院,留下證據,這樣你就有了牽製我的‘投名狀’。穀風不會被起訴故意傷害罪,南宮煬那個書呆子可以一直讀到博後。”


    一滴眼淚自秦原眼角滑落,手裏的花瓶滑落下去。


    “你一直都是這麽對待小夏的麽?”秦原冷冷地問道。


    孫川笠喘著粗氣說道:“沒這麽粗暴,我一提起你她就乖了。”


    秦原的眼淚奔湧而出。


    “你為什麽要讓金帥他們也……你為什麽這麽壞?”


    孫川笠長長地唿出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把秦原往旁邊地上一丟,拿過一條短褲穿上。


    他坐在沙發上,點上一支煙,幽幽地說道:“這個問題小夏也問過,孔雙也問過,還有誰,我也不記得了。”


    “可能我就是這樣的人吧,我很小就對女人感興趣了。那時候無意間看到孔雙洗澡,我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慢慢長大,我知道了是怎麽迴事。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要想象和孔雙做愛的情景。後來我開始看各種片兒,後來我加入了很多論壇,了解到原來有那麽多花樣。再後來,我實在好奇到底是什麽滋味的,十四歲那年,最想上的當然是孔雙,可那會兒她老子還是我老子的領導,所以隻好找別的姑娘了。”


    “人們對這件事諱莫如深,這種禁忌實在太方便了,女孩子也不敢聲張,即便告訴了父母,父母也往往選擇保持沉默。”


    講完這些,秦原沉默了良久,半晌她幽幽地說道:“好想抽支煙,喝瓶酒。”


    李子標說道:“你有傷,不能抽煙喝酒。”


    他問道:“你打算怎麽辦?就此放棄了?”


    秦原歎了一口氣:“我當然也不甘心,尤其得知孫川笠一直用我來牽製小夏時,我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我能怎麽辦,小夏已經沒了,我不能再讓穀風出事,那樣我就太對不住小夏了。哎,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跟陳平和阿黎說呢。”


    李子標看著落地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沉下來,說道:“先別想了,看個電影放鬆一下吧。”


    李子標打開投影儀,他放映了一部印度電影《誤殺》。


    李子標說道:“我很喜歡的一部電影,講了主人公的女兒誤殺了一個官二代,其實是那個官二代欺負她,主人公幹脆做了全套的不在場證據,警察明明知道官二代的失蹤和他有脫不開的幹係,但卻完全無法定罪,因為他的證據鏈做得實在是太完美了。最後,連被害人的父母也隻能問一句,我隻想知道,我兒子是死了還是活著。”


    秦原目不轉睛地看著幕布上一幀幀切換的鏡頭。


    兩個小時的電影節奏緊湊,不像其他印度電影歌舞的時長比劇情還長。


    電影的片尾曲播放起來,秦原說道:“經曆過這些,我其實明白了一件事。意氣用事無濟於事,‘我想’在現實世界中沒有任何作用,事物有其自然法則和運行的規律,就像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隻有順應規律,才能把事情辦成,倒行逆施,即便一腔熱血也不可能成事。”


    秦原說:“小時候在爺爺的書架上翻到莊子的書,書裏說,順其自然,我現在才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李子標迴頭看著秦原,有點愣住了,她的眼神通透而堅定,甜美的笑容裏潛藏了一絲邪魅。


    李子標說:“你蛻變了,成熟了。”


    這些天穀風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秦原讓他迴去讀書,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不要主動聯係她。


    可他怎麽可能安心,他現在草木皆兵,有點動靜就覺得是警察來抓他了。


    煎熬了數日,穀風無心吃飯睡眠,更別說功課了,他漸漸想清楚了,就算孫川笠不告他,自己也不會放過他,他對姐姐做過什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為此自己坐牢也在所不惜。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穀風安心地睡了一個覺。


    醒來時,窗外晚霞滿天。穀風接到秦原發來的消息,說和孫川笠談判好了,他不會追究了。


    穀風滿心的焦慮,滿腦袋的問號,想要見到秦原問清楚,秦原把他約在一家咖啡館。


    “非要去嗎?”李子標問道,“你的傷還沒好呢。”


    坐在鏡前,秦原笑笑:“非去不可,那是個愣頭青,不及時安撫下來又要惹事的。”


    她抽了口涼氣,被打斷的肋骨還在隱隱作痛。


    秦原化好妝,迴過頭問李子標:“看不出來了吧。”


    又自語一般喃喃道:“隻要擋住臉上的傷就行了。”


    李子標怔怔地看著她。


    “怎麽了?”秦原摸摸臉。


    他笑笑:“你平時好像不怎麽化妝,不太習慣。”


    秦原迴過頭看著鏡中人,她平時去實驗室時化妝比較少,天然白皙的皮膚讓她得以節省很多時間在裝飾上。即便出去玩,或者一些重要的場合,她也隻是淡淡抹一層粉。她不習慣把臉當牆刷,脖子手上一堆blingbling的首飾,連個指甲都帶鑽,對秦原來說感覺很麻煩很耗時。


    選在咖啡廳的好處就是光線,曖昧而黯然,適合隱藏很多信息。


    一落座穀風就急切地說道:“姐你不用替我做什麽,姓孫的那麽欺負我姐,我就是打死他也不後悔,大不了我去坐牢。”


    秦原看著他,臉上盡是恨鐵不成鋼:“你去坐牢?你還嫌你爸媽不夠難過嗎?你姐已經不在了,如果你再有什麽事,晚年讓他們靠誰?”


    穀風低下頭,喃喃道:“可是,可是我姐,我姐她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被人欺負,被人害死嗎……”


    秦原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太衝動了,穀風,那隻是一本畫冊,說明不了什麽,很多抽象畫看上去都蠻嚇人的。”


    “但是那天我去找姓孫的,他承認了。”


    秦原歎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確實不能再瞞著你了。”


    穀風皺起眉頭。


    秦原說道:“小夏確實被一幫小流氓欺負過。”


    穀風愣住了。


    “她後來狀態就很不好,孫川笠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大家都是希望她能慢慢調整過來。我之所以不告訴你,他之所以承認是自己,就是了解你的性格,知道你太衝動,怕你惹是生非。所以孫川笠不會對你追究責任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穀風感覺自己的眼眶脹痛,手攥成拳頭,說道:“那幾個小流氓……”


    秦原說道:“警察一直在抓他們。”


    穀風眼淚掉下來:“我就知道我姐不會無緣無故自殺。”


    秦原厲聲說道:“你還想幹什麽?想找到他們再把他們暴打一頓?你還嫌自己闖禍不夠嗎?他們犯了錯自然會有法律來製裁,輪不到你!你是嫌你爸媽操心不夠,還是想讓你姐在天不寧?”


    穀風看著秦原,他縮在牆角,忽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起來。


    秦原抱著他,像母親,像姐姐,輕輕撫摸他的頭。自己的眼淚也滑落臉頰,落在穀風的頭上。


    “穀風,答應我,忘掉過去,好好過你的生活,不要找尋和小夏相關的人,不要再去找孫川笠。你發誓。”


    穀風流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沒事吧。”孔雙的兩個室友嘀嘀咕咕。


    自從那天孔雙忽然迴來後,一口氣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醒來吃些東西去教學樓轉了一圈,迴來又接著睡了。


    孔雙從未睡得這麽踏實過,好像上一次睡得這麽香還是在自己小時候。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孔雙終於感覺精神飽滿。


    她打開手機,南宮煬給她發了一條消息:秦原去北京了,說是聯係律師,你耐心等待。


    孔雙迫不及待想看到孫川笠被當庭宣判,看到他一改往日的神氣,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這個欺騙侮辱他的人,真的該死。


    孔雙嘟囔道:“盛都也有的是律師,去北京幹嘛?”


    室友禮貌性地邀請孔雙去食堂吃飯,孔雙答應了,讓她們很意外。


    黃燜雞端上來,孔爽饑腸轆轆正準備一掃而空,忽然——


    胃裏一陣惡心的感覺洶湧而來。


    孔雙捂住嘴緩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鼻端聞到油的味道。


    “嘔——”


    她忍不住扔下筷子奔到廁所。


    是吃壞東西了麽,自己最近也沒吃什麽呀。


    孔雙身子一陣發冷,她例假一直沒來,起初以為是壓力大,並未放在心上。


    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內心勸自己不要多想,不可能的。


    孫川笠從來不做措施,孔雙數次要求,他總是說,你要懷上了我就娶你。


    孔雙於是在網上了解排卵期怎麽計算,她數著日子,如果在危險期就吃避孕藥,如果例假前後的安全期,她有時會忽略。


    孔雙撐著馬桶的邊緣站起來,她借了一輛自行車,騎車到了距離學校有段距離的一家藥店,買了一盒驗孕棒。


    售貨員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似乎意思是看你年紀很小似的,孔雙頓時紅了臉。


    坐在馬桶上,孔雙祈禱著,希望隻是自己壓力太大,或者最近腸胃不適。


    驗孕棒上清晰地出現了兩道紅色的線。


    孔雙愣住了,她苦惱地抓著頭發陷入了焦灼的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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