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癡心。


    廖王將花知年眼中的一切都看的清楚,心底感歎,卻不會表露於外。舞驚鴻是誰?她是雲國皇帝,是執掌一國命運的女帝,是這天下不可多得的女英雄。


    縱使花少身份不低,地位超然,卻始終敵不過修羅王玖尊捷足先登,光是那名號就已經讓天下人盡皆知了。


    花少的心意,若是不能得到雲皇的迴應,隻能是一場空等罷了。


    少傾,廖王妃一臉喜氣地牽著舞驚鴻走出房門,花知年恰好在樓梯口等候,隔著一道欄杆,一眼就定格在舞驚鴻身上。


    舞驚鴻被換上了一襲輕紗羅裙,青絲飄散,隻用簡單的發帶結了兩個鬆鬆的發髻,眉目清淡,眼睛下麵全被麵紗遮掩看不清楚,卻十分惹人遐想。


    “哈哈,這迴就我們兩個出去,一定要玩的開開心心的!”


    在兩人來到樓梯口之前,花知年就早早地躲開,在拐角處要要看著兩人的背影。


    “陳暮,帶人跟上,務必保證她們的安全。”


    撂下話,花知年也信步跟上。


    燕國在幾百年裏守住了自己的信條,為燕國百姓創造了一片安寧的樂土,百裏城是燕國靠近邊境的一座山城,三麵環山,一麵靠河,聚集了天時地利人和之條件。又因為燕國人都擅於做生意,眼光毒辣,手段精明,這百裏城就活生生被打造成了一座商業大城。


    與孫穀的金銀城不同,這裏沒有那麽多複雜的勢力,沒有魚龍混雜的人群,街上的擺設,來往的人群也沒有花裏胡哨的色彩。這裏的繁榮和富裕,隻單單體現在人文環境中了。


    比如舞驚鴻在出門前就擔憂會被人圍觀的問題,出門後卻完全沒有發生。


    “哇,這些人真是眼神兒不好,舞姑娘你這麽超脫的氣質,竟然沒有人多看一眼。”廖王妃也發現了這一點,抱怨了一句,很快又樂嗬起來,“這樣也好,咱們就可以悄悄地潛入那家賭場,聽說裏麵的賭注都特別有意思,就連蛐蛐兒都有的!”


    廖王妃的語調裏滿滿的都是興奮和期待,舞驚鴻不知不覺間也被感染了些,禁不住笑著問,“沒想到你的性子竟是這麽活潑,難道作為王妃沒有特別拘束嗎?”


    “性格從天生,很難改變的,爹娘都說我自幼就是個跳脫的性子,還曾嚇唬我說廖王不會娶我,哼!”廖王妃得意地用鼻子衝天,“最後還不是我贏了?反正他也知道我的性子,小時候他不也跟我一樣調皮,就是皇帝哥哥都跟我們一道闖過禍呢!”


    舞驚鴻笑著搖搖頭,燕國皇室這樣的關係才叫做真正的和睦吧?


    “你是不知道,主要還是因為我喜歡他,所以才會認認真真學習琴棋書畫和女紅,我隻要不給外人留下說閑話的把柄就行了,至於我的性子如何,外人還管不著呢!”


    舞驚鴻點點頭,十分讚同,看來這個廖王妃果真是性情中人,十分合她的心意。


    “哇你快看快看!”廖王妃忽然抓緊了舞驚鴻的手擺了擺,“哇還有街頭作畫的呢!你看他這手法,這筆觸,這畫工……”


    舞驚鴻靜靜地聽著不說話,也忍住不笑,她也不好意思當眾揭穿廖王妃在繪畫方麵比她還要慘的天賦的。或許手法、筆觸、畫工這些東西她還是懂的,畢竟曾經為了成為廖王妃,她也下過不少功夫吧?


    “哇你看那兒!男人跳舞啊!你見過沒有?”


    這是一家賭場架起來的“比舞擂台”,條件是由男子上台跳舞,不限種類,隻要能贏得在場觀眾高唿喝彩超過半柱香時間,就能贏得賭注。


    “這個賭注是女人的一套頭麵哎——”廖王妃在人群中艱難地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去看,“看不清楚,隻是亮閃閃的,顏色看上去漂亮得很,咱們上前麵兒去打聽打聽!”


    兩人剛剛擠到人群前列,就聽見人群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喝彩聲,“好!好啊!”


    兩人得空也看了一眼,廖王妃驚唿一聲用手掩住眼睛,“這這這什麽舞嘛?怎麽還光著身子跳?這大庭廣眾之下的!哎呀我們不要看了不要看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被廖王妃再次從人群前列拉了出來,舞驚鴻的輕紗羅裙都被擠地皺皺巴巴了,她頗為無奈地歎了一聲,“那是被稱為沂山族的百姓跳的舞,他們沂山族的男子因為要在山上穿梭做農活,很容易在林子裏把衣服劃破,所以才會有這種赤膊幹活的風俗。就是赤膊還得在肩上有幾道疤,跳他們的農活舞才十分帶勁。”


    廖王妃驚訝地啊了一聲,“你好厲害,連這些都知道。”


    “沂山族分布麵積很廣,雲國境內也有一部分沂山族族民,所以我當然知道了。”


    很快,廖王妃又將這茬忘之腦後,興衝衝地拉著舞驚鴻往大街的另一頭走,“聽說那家賭場今天有蛟龍表演呢,咱們快點去看看那海裏的蛟龍長得什麽樣子吧!”


    舞驚鴻張口欲言,又不忍心打斷廖王妃的這一腔熱情,隻好跟上腳步一起往前走著。


    大原人向往海裏的世界,曾經也有無數人成群結隊地入海去一探究竟,也有幾個臨海的國家曾聯合起來派出船隊去海麵巡遊,卻無一得到迴應。久而久之,南邊的大海在大原人眼中,更顯得神秘多彩。


    當然,大原中一些很有商業頭腦的人也會拿捏住大原人的這一心理,在這方麵下功夫,做起了生意。


    在很早的時候,舞驚鴻就聽說了大海有蛟龍這一說法,甚至還有人說的有理有據,把海上蛟龍的具體樣子都畫了出來。在舞驚鴻眼裏,那卻隻是一個大腦袋鯊魚的樣子,這些人想象著蛟龍,卻連最基本的龍的形態都沒有想象出來。


    如果是鯊魚就很好解釋了,就算是不能入海,長年住在海邊的百姓也能偶爾碰上幾頭擱淺的鯊魚,或者到淺水區獵食的鯊魚。


    想到這兒,舞驚鴻不由地又想起了久遠的預言,曾經一統天下的紫凰之下,似乎也有一位形態似龍的神獸,按理說,這也應該在某處呈現為圖騰。


    “好多人啊……”


    就在舞驚鴻思緒萬千的時候,她已經跟隨著廖王妃的腳步來到了這家門庭若市的賭場外邊兒。廖王妃又伸長了脖子,使勁兒夠著往裏麵看,滿臉不高興,“這下怎麽辦?來晚了,連門兒都難進了。”


    舞驚鴻沉默不語,她其實覺得,就是在外邊兒隨便逛逛都是好的,隻是廖王妃一早就對這家賭場充滿了期盼,現在是一定不能潑她冷水的。


    就在廖王妃急切地翹首企盼的時候,門口的小夥計注意到了她們,一臉諂媚地迎了上來。


    “哎?二位姑娘可是要進去瞧瞧?”


    廖王妃斜了那小夥計一眼,“是想進去瞧瞧的,可是你看你們這門兒,這也太小了吧?哪還有我們進門的地兒?聽說你家今天有蛟龍呢,好不容易趕上了,卻連門兒都進不去,真掃興!”


    小夥計眯眼笑著,湊近了些悄聲道,“二位姑娘是外地來的吧?不瞞二位,咱們這地兒其實是招待本地客人的,所以每天開門時段兒都人滿為患。不過既然二位今日來是誠心相看看,不如跟小的從偏門兒進去,正門兒現在進去也沒有好座兒了!”


    “有這麽好的事兒?”廖王妃目光裏滿是懷疑,該不會這麽快就遇上壞心眼兒的人了吧?她身旁這位可是雲國皇帝,萬萬不能出事兒的,今天她好說歹說才把人帶了出來,絕對不可以讓人家遇上半點兒危險。


    “哎?姑娘別怕,咱就是做生意來的,姑娘如果出得起高價,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不是?”小夥計半點不生氣,依舊笑眯眯地解釋著。


    廖王妃有些心動,眼巴巴地瞅著舞驚鴻。


    舞驚鴻噗嗤一笑,安慰的眼神朝廖王妃點點頭,又轉向小夥計道,“瞧著你也是個伶俐的,以你的眼力應該不難看出我們的身份地位,若是不想給你們這地方招惹麻煩,就規規矩矩地做你的生意,我們就規規矩矩地進去玩一圈給銀子。若是有心想搞事情,我們也不是善茬,就你這生意,以後都別想再做了。”


    “哎哎哎,小的沒別的長處,也就是眼力見兒好點兒,剛剛就是看出二位是金主,肯花錢,小的才來搭話的。”小夥計笑得越發實誠,坦然大方,“不如小的就直說了吧,這正門兒進去一人隻收二十兩,如果是偏門兒的座兒,賭注最低要壓百兩的!當然,不包賠。”


    舞驚鴻和廖王妃對視一眼,兩人紛紛皺了皺眉,“你這,是挺賺的哈?”


    “哎喲您二位都是金主,可別說這樣的話了!”小夥計歉笑著。


    “行吧,我們就跟你進去,但是安全起見,我們的銀子,等你將我們安全地送出來之後,我們的人再給你,如何?”廖王妃細細思索了一番,在舞驚鴻的眼神鼓勵下,裝作大氣的樣子擺擺手做了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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