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犁努力瞪起眼,搖頭擺手道,“我爹就是個悶葫蘆,有這種話也隻會跟我大哥講,哪裏會讓小爺我知道?”擰了擰腦袋,火犁突然有點清醒了,“不對,你們不可能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幾人麵麵相覷,又是公孫諾開口,“這個,我們還當真不知道。都說了是神秘的狀元,榜上也沒有他的名字,隻用了化某代替。所以你說你忘了他的名字,想必你之前是知道的。”


    火犁晃晃腦袋,嘿嘿一笑,“對了,小爺就記得是個什麽某,原來是化某,你們瞧瞧,這堂堂文考狀元,竟然起了個這樣的名字!”


    公孫諾明顯一怔,隨後無奈地搖搖頭,“看樣子他已經疲了,咱們還得多加照看著,你們倆來,把火兄抬到後麵的床上去。”


    火犁抬起手來,準備拍桌而起,一巴掌下去,差點拍翻了一盤豬蹄,楊誌奇眼疾手快扶住他,轉身交給了兩個侍從。


    “會不會是火統領遠赴淮州,他才會成這樣的?”楊誌奇歎息道,“往日與他吃酒,雖然稱不上千杯不醉,但從沒有見他倒這麽快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火兄這是有心事呐。”公孫諾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眯眯道,“沒事,一醉解千愁,醒來他就忘了。”


    “可是,火兄如今高中狀元,為何還這麽鬱鬱寡歡?”


    公孫諾與楊誌奇對視一眼,紛紛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公孫諾放下酒杯,輕聲道,“高中狀元是喜事,隻是有誌不能得便是憾事了。火兄如今在兵部領了職,卻整日不再兵部待著,想必他那份差事令他很不滿吧!”


    何成雙卻不依了,在他看來,高中狀元是好事,能隨隨便便就進了兵部更是好事,像他這樣的寒門子弟,好不容易考進二甲,也隻能先入翰林,在翰林院再打關係,然後才能真正走入朝堂。


    “既然有差事,那就該老老實實辦差,火兄這麽不滿,像我等根本不能直接入朝呢!”


    公孫諾挑挑眉,莞爾笑道,“何兄何必認真,我們隻當是說玩笑話,你聽聽就算了。正如你所言,咱們能領了差事,那是陛下看重,該好好做事的。”


    何成雙重重點頭,“不錯,陛下為雲國勞心勞力,滿朝官員存在的意義,不就是幫陛下分憂,為雲國百姓造福嗎?”


    “何大哥說的極是,隻是這話這麽說,實際要做的時候卻很有些難度的。遠的不說,你且看這帝都的步軍,陛下施行新政,帝都的管理也上了一個等級,這步軍能確切地每日出來巡邏才是正經。若是有偷奸耍滑者,私底下偷個懶,給隊長賽點酒錢,一傳十,十傳百,這帝都的治安管理根本就不能達到陛下想要的樣子。”


    這番話,給在場眾人的心裏都是重重一擊。


    白薇接受者幾人的目光,漸漸有些忐忑,“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薇兒,興許咱家,應該是你生為男兒身。”白薔麵色複雜,如五味雜陳般艱難道,“像這些道理我隻知照本宣科,吟詩作對倒是信手拈來,倒是你,不曾與先生談論國策之道,卻無師自通。”


    白薇眨眨眼,一副乖巧無辜的樣子——她是有感而發,可沒有要壓哥哥一頭的意思,她深知這世道的規矩。即使女帝登基,世人逐漸接受,那是有先例在前。但是女人入朝為官卻是沒有先例的,所以她的這些心思隻能放在心底,偶爾在私下與哥哥討論一番罷了。


    “別說白兄了,我們幾個,都自愧不如白姑娘啊!”楊誌奇拍拍公孫諾的肩,輕聲感歎。


    公孫諾點點頭,甚是讚同,“真是可惜,若是有先例,也許陛下會欽點白姑娘入朝為官呢!”


    何成雙默默地合上嘴,在腦中將白薇方才的話仔細思量了一遍,也不由得滿是佩服。


    “呃,諸位不必……”白薇一陣冷汗,不想自己的無心之言,在這些個才子耳中衝擊性那麽大,她正想說點什麽來緩解一下氣氛,這時候忽然聽見了敲門聲。


    “兩位,他們就在裏麵。”


    “行了,你下去吧。”


    “哎,有什麽需要客官盡管吩咐哈!”


    敲門聲之後,便是兩人的對話聲,其中一人就是剛剛那個引路的夥計,另一人……屋內幾人互相看了看,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們正愁著怎麽去打聽文考狀元的消息呢,這個陛下身邊的紅人,妥妥的殿前銀牌侍衛,一定知道這個答案的!


    “蘇兄,王兄!”何成雙率先走過去打開門,果然是玖尊和蘇嶺南兩人,“哎呀可真巧,蘇兄隻說你們吃酒,倒是沒說你們在這家酒樓上。”


    屋內眾人都規規矩矩地起身見禮,因為玖尊現在是他們之中官職最高的一個,他們都比較謹慎。


    “諸位。”蘇嶺南向屋內眾人一一拱手,玖尊進來隻一個一個看過去,微微抱了抱拳。


    “你們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公孫諾看了眼蘇嶺南,目光就轉向玖尊,久久的盯著。


    蘇嶺南又是一拱手,客客氣氣道,“是王兄神機妙算,帶我直接過來敲門了。”


    “噗,哈哈哈哈,神機妙算?”公孫諾笑道,“不必說,王兄現如今作為陛下的殿前銀牌侍衛,自然有很多手段了,哎呀,聽說殿前侍衛不得離陛下的身,王兄,難道陛下也在這樓上?”


    玖尊的目光轉過來,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驚訝,“不錯,陛下在另一間雅間。”


    公孫諾本是抱著玩笑的態度說的,想與從來不苟言笑,看著有些冷淡的玖尊套套近乎,倒是沒料到自己歪打正著,一語中的。


    “這,這麽巧啊……”公孫諾愣了愣,而後忽然一陣冷汗從腦後冒出——為何今天這麽巧?又是被火犁在茶館找著,又是在酒樓遇見蘇嶺南和王久,竟然還好巧不巧地碰到陛下!難不成,是陛下有意為之?這些難道都是陛下安排的?


    “陛下聽說幾位在茶館鬧了點動靜,又轉去酒樓吃酒了,擔心幾位年少輕狂惹是生非,便先來了酒樓看著。”玖尊說得自然,渾然不覺麵前聽著的幾人臉上越來越紅,腦袋越來越低。


    “呃,王兄,你不是說,陛下有吩咐?”蘇嶺南眼看著幾人變色,隻得強笑著提醒玖尊。


    玖尊恍然,“對了,陛下有話,幾位閑暇交往可得仔細著百姓的眼睛,百姓的眼睛是你們的影子,坊間的流言便是鏡子。可莫要讓一些不中聽的流言傳出來,毀了百官的形象。”


    幾人一邊聽一邊糊塗,直到最後一句出來,他們才算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紛紛點頭道,“是,我等自當注意。”


    玖尊嗯了一聲,轉身欲走,卻被公孫諾和何成雙齊齊上前叫住。


    “王兄,小弟其實正有疑惑,不知王兄是否願意行個方便?”公孫諾笑嗬嗬道。


    “什麽疑惑?”


    “今年冬試文武考皆出狀元之才,隻是那榜單出來之後,文考狀元卻是匿名,小弟鬥膽問上一句,即便不是咱們雲國人,也該實名考試吧?這位文考狀元,為何要如此神秘?”


    公孫諾自顧自地說著,一副我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卻沒注意到玖尊的臉色越來越冷,他剛剛說完,玖尊便冷哼一聲扭頭就走了。


    “哎?王,王兄?”公孫諾傻了眼,便是蘇嶺南也傻了眼,怎麽一說到這個文考狀元,王兄的臉色就變了?


    公孫諾眼睜睜看著玖尊快步離去,不免有些慌張,“這是怎麽了?我可是說錯了什麽話?”


    “公孫大哥不必著急,看來這位神秘狀元另有隱情,咱們以後還是不要查問此事了。”還是白薇敏感地察覺到此事的怪異之處,對眾人搖搖頭,又將愣神的蘇嶺南請到桌邊坐下,“蘇大哥來得晚,火大哥方才吃多了酒,已經睡下了。”


    “火,火犁?”蘇嶺南往內室走了幾步,看見了床上唿唿大睡的火犁,“今日你們也約了他?不是說近幾日先不要打擾他麽?”


    “那是火統領吩咐我的話,意思是要多多磨練他,說他性子急躁,這初初中了狀元,容易得意忘形,所以火統領才將他放在兵部。”楊誌奇解釋道,“不過,今日不是我們約的他,是他找到了我們,還大張旗鼓怒氣衝衝的樣子,我等為不惹事,這才勸著他來吃酒,你看,這下不就安靜許多?”


    “哦,原來如此。”蘇嶺南點點頭,坐了下來,又對公孫諾道,“公孫兄可千萬不要在意,這王兄就是這樣的性子,不滿你們說,方才我與王兄在一起吃酒,我也曾問道這個問題,結果王兄當場就翻了臉,奪門而出了。”


    “啊?這個神秘的狀元,究竟是什麽人物啊?”


    “不知,隻是看王兄的樣子,是極不喜歡的。”


    “難怪這神秘狀元近日都沒有動靜,也沒聽說放入朝中。”公孫諾搖搖頭,“罷了,白姑娘說得對,以後我們就不要再查探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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