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一驚,“對啊!可不能讓那個毒婦把這功勞搶了!不行!”她原地轉了一圈,抓著李廣年的手道,“二郎,你先去忙,殿下那裏母親自己去說。”


    “好。”李廣年點點頭,將郭氏送到樓梯口,“母親慢點兒,對了,大嫂近幾日的身子不大好,聽大哥府上的下人們說,前幾天才叫了大夫去看過,還開了好幾服藥,母親還要多替大嫂看著點兒,畢竟這不是在府裏,出點兒意外沒法向大哥交代的。”


    郭氏皺起眉頭,眼神飄忽不定,“二郎你就別管了,母親自有分寸,你快去忙吧!”


    “是。”李廣年低了低頭,目送著郭氏走上台階,這才轉身離去。


    “夫人,一會兒殿下若是問起來……”丫鬟擔憂地提醒,“夫人可得有個由頭才是。”


    “由頭?”郭氏似乎冷笑了一聲,“都是被那不孝兒嬉氣的!”


    “可是夫人,奴婢看殿下對大奶奶有幾分器重似的,她們今日可是說了不少話兒。”


    “那是殿下一時被迷惑了而已,誰知道國公府裏出來的姑娘……”郭氏低聲嘟囔幾句,抬眼便見她們已經走到門口了,急忙迴身給丫鬟遞了個眼神,拿出帕子捏在手上,扣了扣門。


    屋內眾人正品著茶看著樓下的比試台,李廣年剛剛親自上來問了舞驚鴻的意見,這下麵就開始了一場大型的樂器演奏場——簫笛之吹奏,琴瑟之彈唱,箜篌古箏琵琶等大件也都不知從哪裏搬了出來,一片熱鬧。


    許是因為樓下的音樂聲,除了赤芒,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輕微的叩門聲。


    “李夫人?怎麽,遺漏了什麽東西嗎?”赤芒拉開門,有些詫異地看著郭氏。


    郭氏用帕子掩住了半邊臉,尷尬地解釋道,“不是,方才我隻是肚子不適,去了一趟茅房就……好了。”帕子貼在臉上冰涼舒適,替她掩飾了不少,郭氏在心裏咬著牙,暗恨的目光瞪著背對著門口方向的曹氏,要不是這個毒婦,她又怎麽會需要這樣丟臉!


    赤芒不疑有他,側身把郭氏讓了進去。


    屋內其他人對郭氏的去而複返沒有太大反應,舞驚鴻更是專心致誌地盯著樓下的熱鬧,眼神在人群中很輕易地追逐到了那抹鮮豔的身影。


    “怎麽迴一趟朔國,這衣服都換了個風格?”剛剛盯了一會兒,那人突然迴頭,猛地對她眨了眨眼,驚出她一身雞皮疙瘩。


    “聽說朔國就是這樣的風格,衣服顏色大多是大紅大綠,而且純色居多。對了殿下,朔國的刺繡這門手藝可沒有咱們雲國厲害,聽說朔國皇宮裏頭都隻有兩三個有手藝的繡娘。”


    綠芒顯然也看見了那人的小動作,撇撇嘴頗有些不喜,這修羅王太有辱他的名號了,就會利用他那張臉亂招桃花。


    “殿下,郭氏來了。”赤芒趁著給舞驚鴻換茶的功夫悄悄遞了話,舞驚鴻輕輕應了一聲,又實在懶得理會,便坐著沒動,倒是聽見張氏先招唿了兩句,林清雅也跟著張氏給郭氏見禮。


    “母親,您不是身體不適嗎?”


    隻等郭氏故意往曹氏身旁的椅子上重重地坐了下來,曹氏才一副驚然發覺的樣子看了郭氏一眼,輕輕頷首示禮,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見狀,郭氏更氣,語氣不善道,“你也知道母親身體不好,還不讓母親省省心,你瞧瞧人家林姑娘,都說兒媳半個女,你倒是有人家林姑娘一半的好,母親也不會身體不適了!”


    這話說的就太直白了,張氏和林清雅兩個有些尷尬地對視一眼,本不想牽扯進他們李府家事中去的,倒是現在郭氏話裏這麽明確地提到了林清雅,她們也不好再裝聾作啞了。


    “母親……”曹氏委委屈屈地紅了眼眶,張口喊了一聲卻又不說話了,似乎無從辯解,又好像有苦說不出一般。


    “李夫人,大奶奶也是有身孕的人,禮數不周的地方也是可以諒解的,你也要保重自個兒的身子啊!”張氏給林清雅使了個眼色,自己走到郭氏身邊去,輕聲勸慰。


    林清雅也慢步走到曹氏身邊,卻也不敢靠的太近,畢竟是有身孕的人,意外多的很,她可不想惹禍上身。


    “大奶奶,當心身子。”見曹氏確實一臉委屈,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捧著小腹的雙手甚至有些顫抖,林清雅覺得有些不忍,便悄聲提醒,“你現在是有孩子的人,千萬不要過於動氣。”


    “……是,是我太任性了,夫君早早與父親分了家,我勸也勸不住,這幾年便與父親母親少了來往。可是,可是出嫁從夫,我隻能聽夫君的,母親她也不容易,辛辛苦苦將夫君拉扯大,這我知道,是我任性了,我該好好勸夫君一起孝敬父親和的。”被林清雅三言兩語一撩,曹氏的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滴滴晶瑩,好像斷了線的珠子,隻是她依舊隱忍著沒有發出聲音,桃花般的小臉被憋的通紅。


    林清雅一時有些語塞,這些話她聽聽就好,可不敢隨便接的。


    張氏時不時往這裏偷看一眼,她是看出來了,郭氏這位國公府出來的兒媳婦真不是什麽善茬,畢竟同為母親,她更能體會到郭氏的心情。所以不免很為自己的女兒擔心,雅兒現在正是跟公主殿下打好交道的時候,萬不可有個什麽不好的名聲傳出。


    “林夫人,你瞅瞅她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怎麽苛待她了呢!”郭氏狠狠地用帕子按了按幹幹的眼角,往舞驚鴻背影望了一眼,作出壓低聲音卻用明顯沒有變小的聲量對張氏道,“我家大郎是個好的,這我知道,大郎從小就懂事,他生母去的早,老爺就把大郎交到我手上,這麽些年了,我一直待大郎視如己出,就連挑兒媳都是往好的挑。哎,林夫人,你看看我這圖個什麽呢?咱們做父母的,哪個不是為了兒女著想,你說是不是?”


    張氏不著痕跡地退離了些,低聲應到,“可憐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樣的。”


    “哎,我辛辛苦苦這一輩子,為的不就是我這些孩子嗎?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我不是放在心尖尖疼大的?但是這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了,哎,我老了……”郭氏鍥而不舍,尤其在看到舞驚鴻的背景微微一動,更來了勁兒,“都說兒媳也是女兒,我不是說她不好,但是你們也看到了……”


    “殿下殿下,你快看!”


    綠芒一聲驚叫打斷了郭氏的話,也將曹氏的眼淚阻斷了,青芒瞪了綠芒一眼,“怎麽越來越沒有規矩了,是不是非要教教你?小心嚇著殿下,迴去就打你板子!”


    綠芒縮縮脖子,往舞驚鴻背後躲了躲,她可是看到殿下被身後的叨叨聲吵的不耐煩了,這才見義勇為出聲打斷的。


    “殿下,李二公子說時辰差不多了,殿下還有什麽想看的嗎?”赤芒低聲問。


    “告訴他,不用在意本宮,剩下的時間讓大家自由活動吧,本宮再坐坐就走了。”


    “是。”赤芒低頭出去了,剛剛下樓就碰到了閃身要上樓的玖尊,被她伸手攔住了,“殿下現在不便見你。”


    “嗯?不便?”玖尊挑起眉毛,眼神往身後示意了一番,“在下約了交好的幾位俊傑,想為殿下介紹介紹呢,既然殿下不便,那就可惜了。”


    赤芒順著他轉身的方向看去,的確走廊盡頭立著幾位挺拔的年輕公子,裏麵還有殿下提到過的幾個人,殿下的確有拉攏這些有誌之士的意思。


    “稍等。”赤芒麵色凝重起來,這個玖尊,每次都能一點戳中殿下的要害——這可不是好事!


    赤芒剛剛走到門口,眉頭就皺的更緊了,不知為何,郭氏和曹氏已經麵對麵吵起來了。說是吵起來,其實隻有郭氏在歇斯底裏,曹氏隻偶爾插嘴迴話,然後就隻顧著哭,林清雅扶著張氏站在一邊,舞驚鴻還是沒有轉過來看她們。


    “母親,兒媳自知不得您欣賞,兒媳隻會琴棋書畫,不會精打細算,丟了母親的臉……”


    “你瞎說!琴棋書畫?你配嗎?你想想分家之前你在府裏都做了些什麽!蛇蠍毒婦,你還妄圖害我們的三郎,他才多大,你怎麽就那麽狠心!”郭氏占著身份的便宜,手指頭幾乎要點在曹氏的鼻尖了。


    “……母親,夫君,夫君說過,分家也是為了府宅安寧,既然母親不喜兒媳,兒媳……”


    曹氏的丫鬟不在她身邊,許是見狀況不妙被曹氏支使出去找李大公子去了。


    “殿下,依李夫人這咄咄逼人的勢頭,曹雲怕是有危險了。”青芒在舞驚鴻耳邊極輕地提醒,“殿下不如早點脫身,不要攪進這些家宅恩怨中去的好。”


    “殿下,幾位公子在外求見。”


    “公子?”舞驚鴻轉過頭,“都有些什麽人?”


    “王久王公子,白薔白公子,蘇嶺南蘇公子,何成雙何公子等六七位文鬥名列前茅者。”赤芒答得非常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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