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大軍,再加上衛國本身的實力強悍,隻怕齊國這迴,在劫難逃了。


    “現在已經開始打了嗎?”


    陳恆點頭:“隻等著把你救出去,衛瑄便開始攻城。”


    那你呢?你也準備打嗎?


    阿蠻忽然想問這句話,可是最終又忍了下來。


    她窩在陳恆的懷中,想了想,有些怯懦道:“其實,我在這兒也沒受什麽委屈。長公主派人來伺候好好的,也沒什麽人來找我的茬。”


    “是齊睿吧。”


    陳恆冷不防開口,嚇了她一跳。


    阿蠻怯生生的抬起眼:“生氣了?”


    陳恆的確有些不高興。


    齊睿那小子,當年在朝歌的時候,便開始覬覦阿蠻,這麽多年了,還一直在身邊做各種的小動作,別以為他都不知道。可是為了三國之前,他都忍了。如今齊婉華沒有為難阿蠻,應該是他在裏麵起了作用。


    想到這兒,陳恆道:“看在他照顧你還算得當的份上,我不氣了。”


    說不氣,可臉上還冷冰冰的呢。


    阿蠻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


    “有什麽好生氣的。”


    她將嘴巴湊到他耳邊:“我的心,早就落在陳華宮了。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沒變過。”


    任世間百媚千紅,我卻獨愛一種。


    阿蠻在感情上,性子有些內斂,鮮少會如此。陳恆猛然聽到,微微有些發愣:“你方才,說什麽?”


    阿蠻臉一紅:“沒聽到就算了。”


    “不,我聽到了。”陳恆不敢相信,繼而狂喜:“阿蠻,能不能再說一遍。”


    這人!


    阿蠻氣道:“不說了不說了,睡覺。”


    可怎麽睡得著呢?


    四年的分別,思念已經將他們的心緊緊纏繞在一起,如今好容易得見,更是恍如夢境,格外珍惜。


    阿蠻不停的問,陳恆不停的說,直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哎呀,壞了!”


    阿蠻撐著身子坐起來:“你快迴去,若是被人發現可就完了。”


    可不是嘛,陳王居然跑到齊王宮裏,這簡直是挑釁,齊睿能放過他,侍衛們都放不過。


    陳恆卻舍不得:“我陪你一會兒。”


    “今日薑偲便會送我出宮,不再這一會兒,你放心好了,等出去之後,我們便可以一家人團聚了。”


    盡管做完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是齊睿還是表示懷疑:“薑偲能那麽好心?”


    “會的!”


    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明白,比起陳衛大軍,薑偲覺得她更是眼前的洪水猛獸,是要第一個解決掉的家夥。


    再說,就薑偲那個紙老虎的樣兒,也翻不出什麽花來。


    “那好吧。”陳恆也知道,自己若是被捉住了事情隻能更麻煩,便又叮囑了好幾遍,他會密切的在宮門等著馬車,一路都追著,第一時間見到她之類的。


    好不容易將陳恆給打發走了,阿蠻終於歡歡喜喜的準備起來了。


    不過.....


    陳恆昨晚已經放輕不少,可還是酸疼的厲害。


    阿蠻咬了咬牙,穿了件立領的圓衫,這才高聲唿人。


    梳洗之後,薑偲便來了。


    她的身後,還跟了兩個宮婢。


    薑偲看她正在梳頭,烏黑油亮的長發養的光可鑒人,頓時有些不舒服。然而轉念一想,她馬上就要走了,這才高興起來。


    可笑容在瞧見她脖子的時候,陡然僵在唇角。


    鮮紅的唇印正留在白皙的脖頸上,那代表著什麽,已經是三個孩子母親的她嘴清楚不過了。


    薑偲的拳手緊緊攥著。


    同時,看阿蠻的眼神兇神惡煞。


    騙子,都是騙子!


    她口口聲聲說什麽心中隻有陳恆,說什麽對齊睿不感興趣,都是騙人的。如今齊睿已經沾了她的身,從此還能分的清楚?


    就算是離開了又怎樣?當年的夢姬還不是在陳國,可照樣每年都能與衛王私下幽會。


    而且還生下了個女兒。


    薑偲似乎已經想到了從阿蠻的肚子裏麵爬出個兒子,若幹年後,齊睿直接封了這個孩子為齊王。阿蠻笑著耀武揚威的將她和她的孩子趕走。


    她渾身打了個激靈。


    不行,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薑偲的目光盯著阿蠻,怨毒又憎惡。


    阿蠻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現在的一顆心,早就飛到外麵去了。


    昨兒陳恆說了,璟兒很乖巧,想必性子是隨了陳恆吧,她小時候師父說了,就差拆房頂了。


    那孩子在恆玄身邊,她是放心的,恆玄這人雖說是性子古怪了點,但是忠君愛國,一顆忠心是沒的說。何況此人的確是有幾分本事。


    而且,陳恆說,眉眼處很像她啊。


    阿蠻不禁笑了。


    一個跟自己相似的小家夥,會是什麽樣子呢。


    她笑的越溫柔,就越是刺痛了薑偲的眼。


    看看她笑的春心蕩漾的樣兒,指定是在嘲笑我的蠢笨呢!


    薑偲恨不得上前狠狠的將阿蠻抓起來,質問她為何要出爾反爾,然而她卻隻有拚命的忍耐,忍耐。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跟她鬧翻了,若是人徹底的不走,自己就麻煩了。


    心裏這麽想,可是薑偲難受極了,掩在袖子裏的雙手緊緊的攥著。


    終於,阿蠻發現了她。


    迴過頭,有些驚喜:“哎,你怎麽來了。”


    在薑偲的眼中,則是她對自己耀武揚威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她不動聲色,施加威嚴:“這是齊王宮,我是王後,哪裏去不得?”


    她話中帶話,又嗆得很,若是平日,阿媽一定能聽出來。


    不過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兒子,也有些遲鈍起來。


    “對了,昨兒說的事怎樣了。”她急切道:“何時能走?”


    真是虛偽啊!


    、薑偲恨不得撕開她的假麵具,瞧著她翹首以盼的小臉,不知道的還真是要被她騙了,以為她是真的想走呢。


    然而,若是真的想走的話,為何又在昨晚勾引了齊睿呢?


    薑偲覺得此女心機頗深,指不定就是如其母,將世間好男人恨不得收收入囊中才好。


    “你真的決定好了要走?”


    這話問的奇怪了。


    昨日過來哭哭啼啼苦苦哀求自己要走的人是她,怎麽今日又變了模樣,活跟偷了她家什麽一樣。


    阿蠻懶得再與她解釋:“你直接告訴我應該怎麽做,還有你的法子,”


    原來,齊王宮並沒有陳衛那麽嚴苛,裏麵的人隻要拿著帝後的令牌,出入都比較自由。齊睿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薑偲竟然敢直接拿了令牌將阿蠻帶出去。


    這就再簡單不過了。


    薑偲帶來的兩個宮婢,其中一個的身量跟阿蠻十分酷似,兩人伺候著將衣裳給緩過來之後,出來一瞧,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可不是嘛,這張臉未免也太漂亮了些。


    那張驚豔絕倫的臉,即便是穿著粗麻都好看。


    薑偲咬著唇,還是阿蠻自己讓她們去尋了些煤灰,拿脂粉調勻了,塗抹在麵部,這才壓下去一些。


    薑偲冷冷道:“馬車就停在門口,一會兒你直接上去,坐在裏麵不要說話,等出宮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你下來。”


    言罷,又道:“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阿蠻被她幾次三番的這樣簡直氣的都要笑了:“放心好了,你有你珍貴的,我亦然也有。”


    眼下,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迴陳國了。


    為了怕引人注目,身旁的婢女抱著她出去。阿蠻這才發現,那女子竟然是個練家子,力大無窮。


    出了門,外麵果真停著一輛馬車,三人坐上去之後,馬車開始緩緩前行。


    阿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或許是越靠近自由,越是膽戰心驚怕出紕漏。然而一直到出去,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問話。


    簡直是有如神助。


    終於,馬車將高達厚重的宮牆拋在了身後。


    她自由了,她自由了!


    阿蠻簡直想要放聲歌唱,想起陳恆說過的話,不禁歡快道:“你就在這裏放下我,我自己......”


    話音未落,便聽到有利器刺進肉中的聲音。


    腹部傳來一圈圈的疼痛,很快擴散的越來越大,她低下頭,便看到插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匕首。


    殷紅的鮮血很快滲了出來,迅速的濕潤了她的衣衫。


    她今兒特意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想要讓陳恆看看的。


    血像紅花一樣,大朵大朵的綻放在裙子上。然而很快就氤透了,流在馬車上。


    她擰著眉,一雙美眸裏滿是痛苦,望著薑偲:“為,為什麽?”


    薑偲咬著唇,狠狠道:“若是恨,就恨你自己吧!”


    她原本是想要送她出來的。


    薑偲雖然巴不得阿蠻趕緊死,可是也知道利弊,若是阿蠻真的在齊國的地盤上出了事,隻怕陳衛兩國立馬會聯起手來,將齊國夷為平地。


    可是她不甘心啊!


    衛瑄疼她,陳恆愛她,便是自己為他生兒育女的夫君,都事事以她為尊。憑什麽她就可以這麽好,得到所有人的青睞?


    她掙紮著,然而還是選擇了以大局為重,可是今早阿蠻脖頸處的那抹吻痕,終於將她這些天所有的心裏建設瞬間崩塌。


    即便是保留了齊國,又有什麽用呢?若是阿蠻也給齊睿生個兒子,自己的孩子還有什麽戲唱?


    嫉妒加利益,終於,讓她捅出了這一刀。


    鮮血已經流的越來越多,那腹部的疼痛反而越來越麻木了,眼前一片白,漸漸感覺身子也輕飄飄起來。


    真是,舍不得啊!


    薑偲看她閉上了眼,這才哆嗦著手,伸手去探出。


    毫無鼻息。


    她連忙縮迴了手。


    一牆之隔處。


    陳恆在馬車裏,迫不及待,好幾次都伸手掀開了簾幕,卻又被一旁人的咳嗽聲打斷。


    “再等一等,若是叫那齊後看到,免不得又要起一番爭執。“


    陳恆隻有耐心的等待。


    好容易,終於有動靜了。


    馬車停下來了。


    陳恆剛開口,忽然感覺到心口傳來劇烈的疼痛,痛不欲生。


    “你怎麽了?”


    介琰見他麵色發白,不像是裝出來的。


    “心口,好疼。”


    陳恆疼的一頭冷汗,從牙縫裏擠出話:“阿蠻,會不會是阿蠻?”


    介琰忽然一凜,捏著手指算起來,而後睜開眼就往下跳:“不好,阿蠻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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