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衣物的兩人,被人指指點點了一路,時不時還有三兩個婦人望著她們嗤嗤的笑,氣的洛英漲紅了臉,好幾迴都先要上前找人理論,都被阿蠻給攔住了。


    “管她們作甚,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她們願意笑也好,願意哭也好,隻怕一會兒就算是被馬給踢了,叫人給撞了,都與咱們無關,這會兒要笑,你也隨她們好了。”


    “就你心寬。”洛英不服:“算了,這些無知的婦人,我若是這會兒上去跟她們一般見識,倒是顯得我也如她們一般了。”


    跟阿蠻在一起,洛英覺得自己真是脾氣都好了許多,怎麽說呢?更能忍耐了。


    兩人轉身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一陣馬蹄聲,阿蠻下意識就將洛英往裏拽,可還有那反應不過來的。哎喲幾聲之後,就聽到肉砸在地上的聲音。


    之後,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頭也不迴,直奔而去。


    “這也太危險了。”阿蠻蹙眉:“也不知道是哪兒的人,這樣沒個分寸,鬧市區居然縱馬奔馳,也不怕傷了人。”


    洛英並未被碰,不過被這狂風掠過,也是不由得有些後怕。若是阿蠻動作晚個半拍的,隻怕自己也是要受點皮肉之苦了。


    抬頭望了望那背影消失的方向,還能看到清楚那赤紅的顏色,不由得撇嘴:“還能有誰,這種顏色,一看就是周王畿那邊派人來了。”


    周王畿?


    對於這個詞,阿蠻並不陌生。


    不管是過去介琰偶爾口中流露,還是聽了夢姬的故事對它印象深刻。總之阿蠻現在對這個地方是充滿了好奇。


    “周王畿的人來做什麽?”


    “誰知道呢,總不會是下命令的吧,也不看看現在各國,還有誰將它放在眼中,早早的便名存實亡了。”說罷,洛英忽然噗嗤笑出了聲。


    阿蠻不解,跟著一扭頭,看到眼前景象,不禁跟著麵上一鬆。


    身後四五個婦人正倒在地上,捂著不同的地方,哎喲哎喲的叫喚,一邊叫喚一邊破口大罵。正是方才笑她們最狠的那幾個。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還有做神棍的天資呢。”洛英轉過頭,望著阿蠻,十分敬佩:“往後我可不能輕易的得罪了你,不然被你咒上幾句,我豈不是也要出醜?”


    “去去去!”


    洛英現在是越來越美正形了,從前的軟萌小姑娘,便的沒臉沒皮的。


    幸而她沒說出這句話,不然洛英一定會反駁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阿蠻者,自然就厚臉皮了。”


    兩人說說笑笑,一點都不知道此刻的掖庭,早已經亂成一片。


    “什麽!”


    衛後皺著眉頭,抬頭看了一眼眼前坐立不安的男人:“我王此話,當真?”


    衛王現在是急的抓耳撓腮,火急火燎的,從踏進這個門到現在,一步都沒閑著,走來走去。這會兒見自己說完之後,衛後竟然沉默半天就說了這句話出來,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怒火,噴湧而出:“現在人都已經來了,正在外麵等著我迴話呢,我還有這閑工夫來哄你?若是不信,你自己出去看看,去問問!”


    他平素裏也不是這麽個性子,不過這會兒是氣的有些急眼了:“沒想到啊沒想到,皇兄臨了竟然跟我玩了這麽一手,還留下個女兒在世間,這不是誠心嘛。


    見他焦躁的走來走去,衛後覺得眼暈,不禁站起來,攙扶住一邊胳膊,柔聲細語:“不過是個女孩兒,我王憂心什麽,賜封個公主便是。”


    管他呢,隻要不是男孩兒就行,一個衛瑄就已經夠她頭疼的了,再來一個,還不瘋了?


    “愚蠢!”衛王一甩袖,指著她的鼻尖,憤憤道:“你知道這是誰的孩子,是夢姬!夢姬生的。”


    衛後一驚:“莫非是陳國的那位?”


    當年的那點子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雖然事後已經極力的去遮掩。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至少做為當時還是公子的衛王是清楚自家兄長那些事的。


    “因為她,陳衛百年交好,卻一朝開戰。本王的長兄,姐姐,都死於那場紛爭之中。我衛國也因此不得不休養生息。現在兩國好容易又粉飾太平,眼看著一切步入正軌,這夢姬的女兒卻忽然出現,還在我衛地,你說說,我若是賜封,不是往陳國臉上打嘴巴子嗎?那些迂腐的老東西,能輕易的饒的了我衛國?還不生生的要啃下一塊兒肉才作罷?”


    衛後一聽頓時也著了急:“這可如何是好,我王定要想出個法子才是。衛國在您手上,好容易緩過氣來,可禁不住再折騰了啊。”


    貌合神離的兩人,也就是到了這會兒,為了共同的利益,才同仇敵愾起來。


    “我何嚐不知,隻是周王畿的人來勢洶洶,一口咬定了王姬就在咱們這兒,叫我將人奉還。”


    他一屁股坐下來,扶著額頭,頭疼的很。


    “周王早就式微,我王何必看他臉色。”


    “婦人之見!”衛王抬起頭,怒不可遏的斥責道:“他再式微,那也是王。這件事宣揚出去,別國隻會笑我衛國毫無禮數。我看王後還是仔細的想一想,如何才能找到這會兒王姬,趕緊將人給他們送過去,也好交差。”


    思來想去,這卻是最好的辦法了。


    衛後也慌了:“我哪兒知道這王姬在哪兒,我王不是為難我嘛。”


    為難?


    衛王好似聽到時間可笑的笑話一般,抬頭看著她,涼涼道:“王後手下養的那幫人,難不成都是吃幹飯的不成?還是說,隻會盯著瑄公子的日常行事,本王的後宮家私。一遇到正事,反而籌足無措了。若果真如此,這群酒囊飯袋,王後還是早早遣散了的好。”


    一席話說的衛後十分尷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嘴唇蠕動,剛想要解釋,又想起他的脾氣秉性,既然如此直言冷嘲熱諷,定然是在心中窩火了許久的。如今之見,還是沉默為妙。


    見她不語,衛王隻當她是應下了,又囑咐幾句:“你盯著我的事,咱們以後再細細算賬。隻是眼前這一關你先替本王去料理清楚了,不然,交在給你兒子手上的江山,也是殘垣斷壁,廢墟一片了。”


    衛後心中一沉,不由得將心裏話脫口而出:“有這麽嚴重?”


    原本已經邁出去兩步的腳頓時停下來:“隻怕,會這還要麻煩的多。”說罷,頭也不迴,徑直離去。


    徒留衛後一人,咬著唇,心中恨恨,可為了兒子,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處理起這突如其來的危機事故。


    遠在集市的阿蠻卻並不知這一切的變故。


    她和洛英捧著一大堆吃的,大多都是洛英的戰利品,隻有在看到一塊兒綠鬆石鑲赤金的環扣時,覺得十分漂亮,拿在手中細細摸索。


    “這是什麽?”


    洛英挪過目光,瞅了兩眼:“咦,看上去好像是男子用的。”


    眼珠子咕嚕一轉:“哦,明白了。”


    見她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阿蠻不禁笑道:“你又明白什麽了?”


    “這個嘛,我還是不說了,省的有人又臉紅。”


    見阿蠻放下手中環扣,洛英不解:“不是喜歡嗎?為何又放下。”


    阿蠻本不想告訴她的,可架不住洛英幾次三番的央求,隻有一咬牙,在她耳邊竊竊數句,隻有揚眉,目中帶著一絲羞澀的驕傲:“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洛英樂不可支:“原來還能這樣,阿蠻你太厲害了,迴去之後你也教我好不好。”


    “其實,隻要是你親手做的,都是一番心意。這雕刻難學的很,我也是新手。還記得你曾經在越過教她們打絡子,何不親手做一個,送給他呢。”


    洛英一聽,頓時眼睛都彎成月牙了:“還是你法子多,走,咱們現在就去買絲線,我今晚就開始打一個漂亮的出來。”


    說幹就幹,正好拐彎處就是一家賣絲線的,挑好之後,美滋滋的捧著迴去了。


    剛剛走到驛站,就瞧見外麵停著一輛高大的馬車。


    那馬車十分熟悉,每逢傍晚都會停在這裏。阿蠻頓時心裏跟吃了蜜一樣,甜絲絲的。


    一瞧這個模樣,洛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將她手中的東西都拿了過來,一手拎了七八個紙袋:“快去吧,瞧你,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阿蠻有些不好意思,推脫:“不然我還是先幫你把東西拿上去吧,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嗯,你是不急,不過馬車裏的人,八成是等著急了。”話雖如此,洛英嘴角卻都是開心的笑:“去吧去吧,東西也不沉,我自己上去就是。”


    “嗯。”阿蠻心中也真是想他了,特別是方才買絲線的時候,自己也選了幾束,打算跟著洛英一起,也打個絡子送他呢。


    剛走兩步,就聽洛英在後麵道:“哎!”


    她扭過臉看,發現她衝著自己擠眉弄眼:“不許夜不歸宿啊!”


    轟!


    不知怎的,這臉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死丫頭!


    狠狠的鄧了她一眼,隻是阿蠻不知,自己此刻麵若紅霞,目含秋水,這一番動作做起來,憑白多了一份嬌嗔,讓那平凡無奇的臉蛋上,頓時多了幾分的生動。


    她懷著滿心的歡喜雀躍,恨不得肋下生翅,瞬間飛在他麵前,隻覺得這條路,好長,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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