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美夕托著行李箱從房間裏走出來,恰巧,客廳裏的任崛也在整理行李箱。任崛一邊整理著,一邊抬頭瞥了一眼段美夕,淡聲的說:“你不用離開,我走。”段美夕看著任崛不以為然的樣子,不禁苦笑著打趣道:“你已經付過贍養費了,我們兩清了。你自己的房子當然是你留下,我怎麽說也算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應該還不至於連個住處也沒有。”“我當然知道你們家財大氣粗,你想要多少什麽樣的住處都可以。”任崛打斷段美夕的話,停下手裏的動作仰起頭冷冷的看著她,“你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家裏人,告訴他們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樣你連住處都不用找可以直接迴家繼續過大小姐的日子。哦,對了......”任崛譏笑著側過身,“你不是還打算嫁人嗎,迴家以後也方便你那神通廣大的哥哥為你物色新的對象。”


    “他也是你的哥哥!”段美夕無法忍受任崛話語中的諷意和提到段夜寒時的不屑一顧,她氣急敗壞的衝到任崛對麵,想要質問他。可是,當她麵對著任崛被激怒的臉,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淒涼,她放棄了最初的念頭垂下頭,沉聲的說道,“我不打算把我們離婚的事告訴家裏。我搬走之後,還是要拜托你時不時的配合我一下。如果讓你覺得這是糾纏,我也還是隻能跟你說一句不值錢的‘對不起’。不過我保證,一旦你有了組建新家庭的打算,我一定不會讓你有困擾。”“精於算計的人頭腦果然不一樣。”任崛冷笑著打量著段美夕,“我以為我已經毫無價值了,沒想到竟然還有繼續被你利用的機會。”


    “你不該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也不必這樣看著我。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你知道就好。”任崛冷冷的打斷了段美夕的話。“我當然知道。所以......”段美夕不卑不亢,目光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所以,我的請求你答應,我感謝你,你不答應,我也會想辦法應付,如果我爸爸跟哥哥提到你,他們想見你也好,問到我們的近況也好,我會說你工作很忙,沒辦法經常見麵。相信這個理由非常合理,沒有人會懷疑。等到再過一段時間,我會告訴他們很久之前我們就已經離婚了。他們那邊你願不願意配合我都隨你的便,對外,你想什麽時候宣布都可以,現在也沒問題。我有辦法瞞著他們。”


    “我當然相信你騙人的本領,不過是瞞著兩個人對你來說當然很容易。”任崛笑的不以為然,“段美夕,你除了騙人就不能有點其他的本領嗎?”說著任崛的不以為然漸漸的冷卻下來,不再去看段美夕,他繼續整理著行李,“對外,我們離婚的事你最好閉緊嘴巴。你就在這裏住下,我會住進劇組。”合上行李箱,任崛抽出拉杆,漠然的看著段美夕,“從現在開始,你隻能住在這裏,不準迴家,也不準對外走露半個字。”話罷,任崛拉著行李箱徑直向前走。


    “你什麽意思!”段美夕上前拉住任崛的手攔住他,“你是讓我在你家裏坐牢嗎?”“哈,段美夕,你還真是......”任崛冷哼了一聲,俯下身好整以暇的與段美夕四目相對,“才誇過你精於算計的,你的智商是不是都用在算計我身上已經被消耗的沒剩什麽了?坐牢?坐牢是什麽意思你最好先弄清楚。”說著,任崛直起身,涼薄的抿起嘴角,“我的生活已經被你毀了,總不能連前途和事業也一起被你毀掉。重新嫁人對你來說是開始新的生活,而我,拜你所賜,迴不到過去,也沒辦法期待未來,能正常的生活就已經不錯了......剛才,為了滿足你想要看戲的私欲我扮演了一位非常幸福的丈夫,而在這個時候我離婚的事被外界知道......很快,表裏不一之類的負麵消息就會找上我。本應該是你的標簽,到時候就會被貼在我身上......難不成你覺得,這樣對我算是你偉大的成全?”


    段美夕不語,隻是看著任崛,慢慢的鬆開了一直死死拉著的他的手腕,向後退了幾步,垂下了頭......


    段美夕很想要跟任崛說一聲對不起,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對不起”已經是任崛最不願意聽到的,他討厭這幾個字,也早就瞧不起這幾個字。更何況......已經“不值錢”的這幾個字,自己說給他聽,又有什麽意義......即便,可以鼓起勇氣說出那幾個字,又要以什麽樣的身份?自己已經不再是他的妻子,也算不上是朋友,好可笑,自己竟然連想要說句“對不起”的資格和理由都沒有了......


    “照顧好自己......謝謝你借房子給我住。”段美夕選擇壓低所有的情緒,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你是誰啊?是我的親人還是我的朋友?”任崛反問著,目光冷冷的從段美夕的眼中劃過,“你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憑什麽要我借房子給你住。離婚之前我說過會把房子給你,可惜它並沒有入你的眼,給你的時候你不要,現在你覺得這房子,它會願意我把它借給你嗎?”“好......我明白了。”段美夕苦笑著點點頭,“其實都一樣。離婚之後,如果不想被家裏知道我就隻能暫時去住酒店或者租一個去處,隻要不迴家,哪裏都可以。既然哪裏都可以......這裏又為什麽不行呢?”段美夕的笑容慢慢的舒展,變得從容了許多,“這樣也挺好,節省了尋找的時間。我會付房租給你,我們的租約......就到你想公開離婚的時候截止吧。”


    “從女主人變成租客是什麽感覺?”任崛審視著段美夕,冷冷的逼問。“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身份變了,還挺新鮮的吧。”段美夕笑的沉著,下意識的又後退幾步為任崛讓出可以向前走的路。“好,很好。”話罷,任崛不再多說半個字,拉著行李頭也不迴的走了。


    重重的摔門聲,連同著任崛的心也一並摔碎了。不過是心痛而已,任崛自認為這對於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麽了,自己的心已經早就被段美夕撕碎了無數次,還不是依然在跳動著......


    任崛本以為麵對自己的逼問,段美夕會感到失落,他以為自己也許會贏一局。卻沒想到,自己還是輸了......她從不曾在乎過自己,又怎麽會在乎身份上的改變。他們已經離婚了,她順利的丟掉了對她而言已經毫無用處的自己......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了......


    任崛已經走了許久,段美夕依舊在原地癡癡的站著。她的腦海裏始終盤旋著任崛剛才所說的那句話,越是無法散去就越是清晰的迴蕩。她曾經幻想過,自己會在這個房子裏跟任崛一直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雖然,她也知道,這幻想總有一天會被打破。明明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可是真的到來的那一天,她卻還是無力招架......


    所有的堅強,終究還是隨著自己違心迴答的那個問題而被一點一點的蠶食,段美夕無助的癱倒在地上,索性不願堅強的站起來,蜷縮著身體,嚎啕大哭。或許,此刻她所有的眼淚都不是因為任崛是真正的離開了自己,而是“自己”,真正離開了自己......段美夕一直以自己是個瀟灑帥氣的女孩子為傲,她不像那些楚楚可憐的女孩動不動就感性的哭哭啼啼,也不把愛情當成生命中的必需品。她曾經懷疑自己徹底的被任崛改變了,不過那隻是懷疑,從不曾確認。可是現在,她確認,一直引以為傲的東西似乎全部都消失了,她已經不再是曾經引以為傲的自己......


    沈沅刷著手機上的消息,心滿意足的側過身向著段夜寒晃了晃手機,“惡有惡報。”段夜寒放下手裏的文件,抬起頭,眼中閃過誰也猜測不透的薄光,“若不是心中有鬼,她走不到今天的結局。”沈沅笑著低下頭,起身離開沙發向著段夜寒的辦公桌走過去,“看都不看一眼,我應該猜到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真是的,還特意過來通知你。”沈沅的嘴角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可目光卻漸漸的沉澱,“美食節的事之後,媒體都知道我是多麽關心穀秋美的身體,有事沒事都會去探望她,安慰她。可是穀秋美卻不領我的好意,隻要一看到我就會以為是徐洋又複活了......與其說是我每天都會過去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嚇唬她,倒不如說,終究是她自己嚇唬自己,以後在精神病院裏會比較好過一些吧。”


    “一切都是遂她的願。”段夜寒側身望向麵前的落地窗,窗外的天氣有些陰,看樣子馬上就要下雨了,並不通透的陽光淡淡的灑在他的臉上,“我叫她一聲夫人,自然是要全心全意的為她著想。她討厭你,那我就無論如何要讓她討厭的人在她麵前屈服。她應該不會想到,美食節之後我在她麵前保證會讓她討厭的人每天都在她麵前受盡屈辱,竟是反過來要她自己一天一天的深陷煎熬。你去探望她,自然是聽不到什麽好聽的話,看著自己討厭的人,每天都要在她那裏受盡辱罵,我真的是很用心了。沈沅姐和我媽媽,都是她討厭的人,誰去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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