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暮杭嘴角兒邊已經盡情蔓延開來的笑,跟著全場靜止的畫麵一起,隨著那一聲“哥哥”,變成了心口上的一抹抽痛。徐暮杭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明明是勝券在握的,事態的發展卻一次又一次繞開了自己的預期,他不甘心,更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勝券在握最終的結果也很有可能繞開自己的預期,他絕地不允許這樣的可能發生。


    就在此時,韓嶺慢慢的拉住沈沅的手,拉著她一起麵向徐暮杭,說道:“徐先生,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對我妹妹有這麽大的敵意。你找到我,希望我能‘拆穿’她的時候,我雖然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但還是想要借著這個事情來看看我的妹妹。順便,在告訴一些無聊的人,不要因為自己的某些意願去做一些無聊的事。”“哈,你所說的某些無聊的人,是指我嗎?”徐暮杭不屑的一笑,接著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的聽力不太好。沈小姐既是在孤兒院長大而韓先生的母親又從未領養過別人的孩子,那麽我真的不知道韓先生與沈小姐的這段兄妹之情又是從何而來?”徐暮杭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韓嶺,這個曾經以為會是自己的同盟,沒想到竟然在最後關頭變成了自己敵人的人。


    韓嶺微笑著看了一眼身邊的沈沅,淡淡的目光撇過徐暮杭,不慌不忙的迴過身,從容不迫的說道:“沈沅小姐,是我母親心頭的寶貝,是我最寶貴的妹妹。從她踏進我家門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不是別人家的孩子,他就是我的親人。我母親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妹妹,她囑咐我要好好的照顧她,愛護她嗬護她。我妹妹一向低調,她不喜歡別人知道太多的私事,所以我也從來沒和她出現在同一個場合,也從沒有公開我們的關係。因為我妹妹不喜歡的事,我一定不會去做。”


    “姓韓的你耍我!”韓嶺的話語才剛剛落下徐暮杭便猛地揪住他的衣領,發了瘋一般,嗜血的目光仿佛恨不得一下子就要吞了他。韓嶺仍舊是不慌不忙,他淺淺的笑著,輕輕垂眼看了看徐暮杭緊握著似乎就要將自己的掌心攥出血的手,淡聲的說道:“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你不該失控的。”


    “徐先生,你是不是跟沈沅小姐有什麽過節,才想盡一切辦法來進行所謂的‘揭穿’呢?”;“徐暮杭先生,你是不是跟段夜寒先生有什麽梁子才想方設法布了一個局呢?”“徐暮杭先生,布置這樣一個似乎是天衣無縫的局花費了你多長時間呢?”……“你們都給我閉嘴!”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徐暮杭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他徹底的失控,像一頭失去了方向的野獸,無助的嘶吼著。段夜寒安靜的目光漸漸的變得深邃,像是毫無半點星光的夜空,恰似漠不關心,卻又將一切盡收眼底。自始至終,他的話很少,似是以最安靜的方式一邊迴憶著走過的路,一邊慢慢的走到即將勝利的邊緣……


    他側過身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張東說道:“有件事需要你去辦。”“說吧大哥。”張東接過茶沒有一絲猶豫的答話。段夜寒深吸了一口氣繞過沙發走到窗邊,雙手環在胸前望著窗外的此起彼伏的高樓大廈跟車水馬龍,淡聲的說道:“替我跑一趟洛蘇吧。同樣是美食節邀請的嘉賓,我希望你可以去那裏將他接過來。我希望,能夠以最高的禮遇迎接他。”“知道了大哥。”張東不加思索的迴答。段夜寒轉過身,看著張東篤定的神情,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就動身吧。”“好。”張東微笑著點了點頭,仍舊是沒有一絲猶豫。


    張東冷眼看著徐暮杭一步又一步將自己送進失控的陷阱,不禁迴想起自己的洛蘇之行。段夜寒知道徐暮杭一定會抓住沈沅的身世不放找到韓嶺,於是便讓自己先一步到洛蘇找到韓嶺,說明自己的來意……


    “事情就是這樣韓大哥。大哥覺得再過不久徐暮杭一定會登門拜訪,盤問你關於沈沅的事,一旦從你這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便會接著勸說你跟他一起出現在活動現場揭穿沈沅的身份。”張東將事情的原委告知韓嶺,並希望韓嶺能夠實現有所準備。“放心吧,夜寒的意思我知道了。”韓嶺的迴答很簡單,但卻給張東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韓嶺“韓大哥,這上麵的人就是沈沅。”韓嶺拿著照片打量了一番,說道:“嗯,偶爾看電視的時候見到過她,我記住她的樣子了。沈沅,我的妹妹。”韓嶺放下照片笑著看向張東接著說道:“隻是,你們也要記得跟我的妹妹提一下我這個哥哥,我們兄妹的第一次見麵應該會很‘隆重’,要是她認不出我這樣可不太好。”“知道了韓大哥。”張東同樣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便微微頷首接著說道:“大哥要我帶的話我已經帶到,那麽就不打擾韓大哥了,我就先走了。美食節很快舉行,恭候你的到來。”


    “張東,麻煩你也幫我帶幾句話給夜寒吧。”韓嶺送張東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隨著韓嶺的話張東也停下腳步,說道:“我一定帶到。”“謝謝。”韓嶺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告訴夜寒,謝謝他願意在我最不被信任的時候說自己故事給我聽。作為感謝的迴報,我不會讓他失望。我的這部分,最終的結果隻會是完美的,不會有一丁點兒的瑕疵。”


    “段夜寒你到底搗了什麽鬼!你跟他們說!你就是個冒牌貨,你是個冒牌貨!那麽什麽沈沅根本就是你的同夥幫兇!”徐暮杭毫無預兆的衝過來,掐住段夜寒的脖子。段夜寒的臉離得徐暮杭很近,他眼中的瘋狂,嗜血,不甘段夜寒通通看的清清楚楚。隻是,麵對這樣複雜的一雙眼睛和掐在自己脖子上那雙毫無溫度的手,段夜寒隻是淡淡的給出了輕蔑的一笑,如無視一般……這樣的表情,隻有與他對視的徐暮杭能夠看得見。


    段夜寒如同無視般的冷漠和譏笑徹底的激怒了徐暮杭,他驀地鬆開手臂握著拳頭就要揮過去。然而,就算是麵對著猝不及防就要襲來的拳頭,段夜寒臉上那一抹輕蔑的淺笑仍是絲毫都沒有褪去,他直視著已是發了瘋的徐暮杭,麵不改色,安靜的比已經變成了惡魔揮著拳頭襲來的徐暮杭更加可怕……


    看到這裏,任崛不再多做停留。車子到了,他如同其他隻是把屏幕上的影像當做是打發等車時間的旅客一樣,時間到了便不會再因為也許會出現更精彩的戲碼而多停留一秒鍾。已經沒有在留下來看到最後的必要,任崛的心中不禁自嘲著以自己的智商應該已經真正明白了這個故事的最終緣由。即便所有的人都癡迷於這場由自己的親生哥哥自導自演的戲,自己也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一次傻傻的陷進去。為了段美夕,他已經甘願跳下布滿了迷霧的泥潭,自己已經再不能陷得更深,可還是不受控製的跟著段美夕所指的方向,傻傻的越陷越深。即將被迷霧團團包圍窒息得快要死掉的那一刻,任崛隻覺得撕心裂肺的痛。他選擇越陷越深,是想要看看段美夕究竟會不會在自己快要死掉的這一刻,會因為對自己的不舍,哪怕是憐憫而伸出手拉自己一把。然而事實證明,段美夕的心足夠的狠,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拉自己一把,即便自己苦苦的掙紮,被迷霧蒙蔽了雙眼,失去了方向艱難的求生……


    任崛戴上墨鏡口罩,將自己嚴嚴實實的遮起來,他癱軟無力的窩在座位上,頭抵在車窗上,像是一條離開了水又被剔掉了骨頭的魚,“奄奄一息”的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模糊的景色。他的手覆在口罩上,肆無忌憚的留著眼淚卻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眼淚順著被鏡片遮住的眼睛,鹹鹹的流下來,車廂裏人們自顧自的做著自己事,誰也沒有發現某一處藏著的最悲傷的角落,悲傷的故事,悲傷的人……


    “段美夕……我不對你說謊,你也就一樣不會對我說謊……對不對?”任崛記得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極盡哀求,他雖然很期盼能夠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是即使段美夕什麽都不想說都沒有關係,隻要,她能同自己一樣認真的看著自己,他便心滿意足了。“我當然不會對你撒謊了,跟你結婚之前我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沒有隱瞞過你了,還有什麽事會瞞著你呢?”任崛迴想著段美夕在迴答自己時臉上那一抹淡淡的淺笑,那樣的不以為然,那樣的雲淡風輕……原來,自己的癡迷在她看來,竟是那樣的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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