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俊匆匆的來到川島綠雅的住所,在門口看守的人已經被他換了一批,他沒有神色,就當看不見眼前的那些人,直奔川島綠雅的屋子。不過,當川島綠雅終於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黑澤俊的腳步卻還是不受控製的遲疑了。遲疑的程度,甚至是黑澤俊已經不敢再向著川島綠雅靠近,或者他的遲疑是因為,他根本無法確定眼前的人,仍舊是川島綠雅……


    隻見,川島綠雅仍是穿著那件粘著血的衣裳,她耷拉著腦袋,頭發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臉,更看不清她的表情。黑澤俊不禁淺歎了一聲,聽到了他的歎息聲,川島綠雅慢慢的抬起了頭。黑澤俊快步的逼近她,清冷的目光掃過川島綠雅麵無表情的臉,冷聲的說道:“你打算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到什麽時候?去把這身衣服換了,頭發梳起來。我不希望自己跟一個半死不活人說話。”川島綠雅微微的仰起頭,同樣清冷的目光撇過黑澤俊比起平日裏少了幾分不羈的眼睛,不以為然的笑道:“主人不就是希望我變成現在的樣子嗎,現在怎麽反而看不慣了?我一直在這裏等你,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會過來看看我如你所願變成的模樣。”說著,川島綠雅看了一眼門外,抬眼直視著黑澤俊接著說道:“何必又多此一舉,你知道誰也攔不住我。”“多此一舉又何妨。反正,黑澤家的人永遠也殺不完。”黑澤俊冷冷的應了一聲便走到川島綠雅身邊坐下。


    沒有目的,黑澤俊與川島綠雅望著同一個方向,淡聲的對身旁的川島綠雅說道:“我剛剛殺了兩個人,想知道是誰嗎?”川島綠雅不語,黑澤俊便淡淡的一笑,自顧自的接著說道:“是叫晴子和惠子的兩個丫頭,你認識嗎?”川島綠雅仍是不語,不過安靜的屋子裏卻掩飾不住她那沉重的唿吸聲。黑澤俊忍不住訕笑著側過身看向川島綠雅的臉,說道:“川島,你天生扮演不了狠角色。即便是陌生人,你也會感到悲傷是嗎?不過,這兩個人對你來說,算不上是完全的陌生人。她們的主人,你熟悉的很。”說著,黑澤俊站起身,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他再一次冷冷的看著川島綠雅,沉聲的說道:“我交代那兩個人替我照顧一個人,可她們卻把那個人弄丟了。所以,我殺了她們……”


    話音落下,黑澤俊打量著川島極盡顫抖的目光,放平了語調,第一次放棄了一向居高臨下的語氣,以一個求助者的口吻,說道:“川島……你那麽聰明,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為什麽來找你,還需要我說的更詳細嗎……”來不及把全部的話說完,來不及反應,黑澤俊隻覺得脖間一涼,川島綠雅手中的匕首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黑澤俊垂眼看了一眼那足以映出自己目光的匕首,淡聲道:“新仇舊恨,對嗎?”說著,黑澤俊握住川島綠雅抓著匕首的手腕,生生的將她的手臂掰下來,沉聲的說道:“川島,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需要你,幫我把她找迴來。你知道她是個‘孩子’,一個人在外麵會很危險。”


    黑澤俊已經預料到在自己說出這番話之後,川島綠雅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果然,跟黑澤俊預想的一眼,川島綠雅的眼神裏充滿了狐疑,不解,還有不屑……川島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就像看著一個怪物。川島綠雅不說話,隻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看著黑澤俊,恨不得一下子看到他的心裏,良久之後,她冷笑著說道:“別想再利用我害她。即便我不能保護她,我也絕對不會去傷害她。”


    黑澤俊的眼中有一絲的悲傷一閃而過,川島綠雅的話,他實在沒有任何能夠反駁的理由。他慢慢的鬆開了緊握著的川島綠雅的手,又一步的逼近川島綠雅,鄭重其事的說道:“川島,我們都是被支那人痛恨的人。你能視而不見的把一個支那人裝進心裏,為什麽就不能相信……也許我,也跟你做了同樣的事……”


    “黑澤俊……你,你……你瘋了……哈,你為了達到目的,竟然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川島綠雅怎麽也不能相信,這是黑澤俊會說的話,她不住的後退想要躲避黑澤俊烙在自己身上,那從未在他眼中出現過的,認真的目光。黑澤俊絲毫沒有給川島綠雅可以躲避的機會,猝不及防的,他再一次死死的抓住川島綠雅的手,強迫她看著自己,字字清晰的說道:“你覺得我不配?川島,你信不信都好,我隻要葉雪痕毫發無傷的迴來……就當……”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黑澤俊放鬆了手中的力道,接著說道:“就當,我命令你找迴我弄丟的籌碼,別人去找我不放心。我還有事情要忙,不能分身。”


    川島綠雅不語,定定的看著黑澤俊,然後轉身走進裏間的房間,留下黑澤俊一個人在原地。並沒有多久的時間,川島綠雅換好了衣服梳好了頭發從裏間走出來,此時的黑澤俊仍是站在原地,同樣的姿勢,同樣的眼神。川島綠雅不理會黑澤俊快步的向前走,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淡聲的說道:“我現在要出去辦很重要的事,不想打打殺殺的浪費時間。”黑澤俊轉過身,看向守在門口的那些人,一個眼神的功夫,那些人便全部散去了。川島綠雅不以為然的瞥了黑澤俊一眼,冷聲說道:“我走了。”話罷,便迅速的擦過黑澤俊的肩膀,大步的向前走。


    “等等川島。”聽到身後黑澤俊的聲音川島停下腳步,不耐煩的迴過頭。就在川島綠雅迴過頭的那一刻,不知怎的,她竟然在黑澤俊的眼睛裏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清澈的目光。沒有陰謀,沒有冷漠,沒有不以為然……“一無所有”的目光,讓黑澤俊在川島綠雅的麵前仿佛變成了一個第一次見到的人。黑澤俊上前幾步,用從不曾開口過的溫和的語氣,柔聲的說道:“川島,一定要盡快找到她。她沒有一個人獨處的能力,時間拖得越久,她就越危險。”“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找到她。”川島綠雅毫不猶豫的迴答,說著,她退後的幾步跟黑澤俊拉開了距離,接著說道:“等我找到雪痕,我不會再讓她成為你的籌碼。錯信了你一次沒能保護她,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黑澤俊一愣,眼中的清澈漸漸的消散而去,悄無聲息的被陰沉,猙獰,清冷慢慢的填滿。


    黑澤俊毫無溫度的目光刺進川島綠雅的眼睛裏,淡聲的對她說道:“隻要你找到她……剩下的,憑你自己的本事。”川島綠雅冷冷的一笑,應聲道:“隻有這句是真的……不過是想找到能幫助你實現欲望的籌碼而已,何必演戲給我看。你是我的主人,你想得到的,隻要命令我就好了。”話罷,川島綠雅便頭也不迴的走了。黑澤俊獨自一個人,眼中川島綠雅的背影變得越來越小,若不是他必須等江口帶著消息迴來,若不是他一直計劃的事不能出半點的差池,他也真的很想去找雪痕,可是,幸虧自己走不開,不然那樣心急如焚想要找一個支那人的自己在別人眼中該是多麽的可笑啊……川島綠雅的身影漸漸的縮成一個點,黑澤俊突然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語道:“不是你信錯了我,而是你唾棄把信任放在我身上……真是遺憾,想說一次真話,沒人願意相信,演戲的時候,卻被深信不疑……”


    離開了黑澤家川島綠雅再也沒有辦法像在黑澤俊麵前一樣裝沉穩,雪痕走丟的消息差點讓她發了瘋,住戶,店家,她挨家挨戶的詢問,指望著有好心人能將雪痕收留。不知不覺,川島綠雅已經找了幾條街,經過那間最熟悉的宅子她突然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她在門前徘徊了數次,最終還是選擇不再停留,繼續向前。她不能把雪痕走失的消息告訴邱家,邱影聲的身體絕對經不住這個打擊,雪痕的走失要比她在黑澤俊的身邊更可怕,所以絕對不能讓邱家的人知道。更可況,也許邱影聲並不願意見到自己……


    川島綠雅匆匆的離開走進巷子裏,邱管家則是風塵仆仆的從街角的另一頭趕了迴來……


    邱管家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離開不過幾天的功夫,眼前的邱影聲已經瘦削的不成樣子。他和雪痕坐在花園的亭子裏,若不是有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蒼白的臉看起來也許會更加令人心疼。邱管家緩步的向著邱影聲走過去,邱管家沒有要人通知邱影聲自己迴來了,一心看著正在低頭吃點心的邱影聲也沒有注意邱管家正向他走過來……


    雪痕低著頭,一口一口的吃著點心,盡量的還原自己所能想到的,之前的樣子。她的餘光早已經瞥見向著邱影聲走過來的邱管家,她不能做聲,隻等著邱管家走到邱影聲的身邊。


    離得邱影聲越近,邱管家的心就越是難受,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二少爺,脆弱的像一縷薄光,怕是風一吹就會散了。輕聲的,邱管家對他喚了一聲“二少爺,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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