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影聲的話令雪痕心中一震,她根本不知道邱影聲口中的“綠雅”到底是誰,聽他的語氣,這位“綠雅”應該跟自己也是很親密的,可是自己卻沒有絲毫的記憶。雪痕知道邱影聲一定非常關心她,因為自己第一次在邱影聲一向波瀾不驚不在乎世事的臉上看到了牽掛和不安。雪痕感到很高興,卻也同時感到悲哀。


    高興的是,終於有那麽一個人可以改變邱影聲,他的心已經封閉了太久,終於有那麽一個人可以幫他敞開心門,即便“牽掛”和“不安”算不上歡樂的詞語,可是,這的確讓她的影聲哥哥更像是一個“生有可戀”的年輕人了。然而悲傷的是,自己對這位叩開了邱影聲心門的人,一無所知。邱影聲似是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就算明明知道自己是個心智不全的“瘋子”,可哪怕是能看到自己的一個眼神,他便可以知道自己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雪痕很想要給邱影聲一個他想要的答案,可是,她無能為力……


    邱影聲隱隱渴望的看著雪痕,不過雪痕卻始終靜靜的站在原地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就隻是靜靜的與他對視,偶爾眨眨眼睛……傻傻的看著邱影聲是雪痕覺得是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她給不了邱影聲的答案又不想讓他失望,她隻能想到這個辦法。


    看著雪痕隻是看著自己一語不發邱影聲突然淡淡的笑了,他輕輕的抬起手府上雪痕的頭發,柔聲的說道:“對不起雪痕,影聲哥哥不應該逼你,你還是個‘孩子’啊,隻要你開心快樂就好。走吧,影聲哥哥帶你去玩兒。”說著,邱影聲便牽著雪痕繼續向前走。此時此刻,雪痕突然開始慶幸自己依舊是個“瘋子”。這樣的話,就算沒辦法給邱影聲希望,但也不會讓他失望;這樣的話,就算沒辦法找迴斷開的記憶,卻也能將眼前的現在看得清清楚楚……


    邱影聲牽著雪痕走到亭子裏,他的步伐越來越遲緩,終於再也無力支撐癱坐在石凳上。雪痕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扶住邱影聲,可是她忍住了自己的本能,她不可以流露出任何的感情,不可以露出任何的破綻,她時刻的提醒自己,她早已不再是葉雪痕,她隻是一個心智不全的瘋子。眼睜睜望著邱影聲痛苦難耐的模樣,她別無選擇,隻能“傻傻”的看著。邱影聲努力的抑製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即便知道雪痕什麽都不明白他仍舊是不希望雪痕看到自己有任何的異常。用盡了力氣也仍是站不起來,邱影聲微微的仰起頭,微笑著對雪痕說道:“雪痕,你藏起來,影聲哥哥來捉你。影聲哥哥就在這裏閉著眼睛等著,你趕快去藏起來。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去捉你,你要藏好,不要一下子就被影聲哥哥捉到啊。”


    雪痕沒說話,笑了笑走開了。邱影聲在原地一直望著雪痕,直到她走的遠一點兒了,他才卸下一直硬挺著的那口氣,毫無招架之力的趴在石桌上。就算雪痕什麽都不懂他還是堅持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和邱若愚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無路如何,他都不可以讓雪痕看到邱若愚“狼狽不堪”的一麵。


    雪痕拚了命的一直向前走,她希望自己可以趕快離開邱影聲的視線讓他可以卸下麵具,不再假裝若無其事。雪痕知道,在自己麵前微笑著,說是要閉著眼睛等自己藏好就來捉她的那個邱影聲,是耗了多少心血才隱去了痛苦和折磨才在她麵前笑得那樣和煦溫暖。他的笑越是溫和,他身上的痛就越是鑽心,雪痕感到自己很殘忍,逼著那樣的邱影聲在自己麵前毫無保留暖心的笑著,儼然是自己拿著鋒利的刀子,親手一刀一刀的將他的心割開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而邱影聲,麵對握著刀的自己,他一點一點,他擦去傷口上滲出的血,然後告訴自己“一點也不疼,因為根本沒有受傷。”然後仍是笑著,用最溫暖的目光看著自己……


    雪痕腳下的步伐越來越沉重,她同樣再也沒有辦法裝下去,她再也沒有辦法一邊迴想著邱影聲蒼白瘦削的臉,一邊裝作是一個努力想要藏起來隻為了在捉迷藏的時候不被捉到的“小女孩兒”。終於,她還是再也忍不住,大哭著癱坐在地上……


    黑澤俊帶著水果點心和漂亮的風箏來到雪痕的住處,院子裏很安靜。雪痕醒著玩耍的時間慢慢的減少,睡著的時間越來越多,黑澤俊已經習慣了小院兒裏的安靜。可是這一次,院子裏卻安靜的異常。晴子和惠子沒有像往常一樣到門口迎接他,沒有一邊迎著他往屋子裏走一邊說說雪痕的近況。院子裏安靜的像是沒有人住,黑澤俊四處看看,深吸了一口氣加快了步伐。“晴子,惠子。”黑澤俊一邊往裏走一邊叫著小晴和小惠,可是過了好久都沒有人應答。正當黑澤俊狐疑之時,身後突然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


    “咱們出去的太急了連門也沒鎖,小惠姐姐你先歇一會兒,我一會兒再去別的街找,你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找到小姐。在東家發現之前小姐就會被我找到的,我……”小晴和小惠已經跑了幾條街,到沒有找到雪痕。兩個姑娘一整天什麽東西都沒吃,就隻是著了魔一樣的一條街一條街的照,由於跑的太急再加上心急如焚,身子稍弱些的小惠已經體力透支。小晴堅持要小惠迴來休息一會兒便強行將她扶了迴來。小晴一邊安慰著小惠一邊扶著她往裏走,隻是她安慰小惠的那些話還沒來得說完,便驀地與黑澤俊冰冷的目光交錯相視……


    黑澤俊眼中那陰冷的目光打在小晴的身上,她的雙腿開始不受控製的發軟差點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小晴怯怯的用餘光看了一下身旁的小惠,小惠的唇角而已經開始泛白,身體也同樣不受控製的失去重心向後仰了過去,小晴害怕小惠就這麽倒下去便用盡全力死命的握住她的手,拚命的將小惠向前拉生怕她會倒下去。黑澤俊冰冷的眼神已經變成了一片巨大的,帶著陰森和壓迫的漆黑的陰影,牢牢的困住了兩個姑娘,她們無法脫逃,別無選擇,隻能用彼此微乎其微的力量相互攙扶著,倚靠著,在注定是絕望當頭的恐慌之中等待著那團陰影的最終審判……


    黑澤俊沉重的步伐足以壓得她們窒息,他不帶任何神情的一步一步向著小晴和小惠逼近,他審視著她們,黑澤俊的表情越是平靜她們就越是舉得可怕不安。盡管已經怕的要死,但小晴和小惠還是咬牙硬著頭皮擠出微笑,對著黑澤俊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先生。”黑澤俊沒有迴應,而是離得她們更近,若是他眼中的冰冷足以生出一把刀子,那麽這把刀子早已刺穿兩個姑娘的心髒。黑澤俊冰冷的目光從小惠的身上掃過,在小晴的身上落定,黑澤俊看著小晴,冷聲的問:“在我發現之前……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晴子,你說給我聽。”


    “先生,我……我……那是……就是……”小晴已經開始變得結巴,她開始語無倫次,開始支支吾吾的試圖躲避黑澤俊的眼神。“我要你說給我聽那是什麽意思!”黑澤俊扔下手裏的東西一把掐住小晴的脖子,由冰冷變得嗜血的眼神讓黑澤俊看起來像極了發了狂失去理智的野獸。就快要窒息的小晴眼睛已經開始泛白,她無力掙紮已經放棄了抵抗,無聲的選擇任命。“先生你饒了小晴吧!求求你了先生!都是我的錯,陪著小姐玩兒的時候我不小心睡著了,我,我之前在門口看熱鬧門也忘了關,小姐就,就自己跑出去了……對不起先生!都是,都是我的錯!求求你放了小惠吧!全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小晴那會兒在廚房煮茶,她什麽都不知道!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聽了小惠的話黑澤俊慢慢的鬆開了掐著小晴脖子的手,似笑非笑的看向小惠,“她什麽都不知道……都是你的錯……惠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黑澤俊淡淡的笑了,那笑容看上去是那樣的猙獰。不過是一陣風吹來的功夫。臉上猙獰的笑隋風散去,聲音如風聲一般大小的音量,瞬間出現卻又瞬間消失,被扭斷了脖子的小惠似是被風吹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唿吸……


    “小惠姐!”眼睜睜看著小惠就這樣死在了自己麵前小晴跪在地上抱著小惠的屍體,失聲的大哭哀嚎了起來。黑澤俊冷眼看著痛哭的小晴,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後,平靜的說道:“晴子,你在煮茶,什麽都不知道……”同樣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出現,毫無征兆的消失……


    “我不會養著隻會看熱鬧和煮茶的閑人。”黑澤俊打量著地上的兩具屍體,眼中沒有波瀾,撿起之前扔在地上的風箏,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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