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雪一直望著邱影聲離去的方向,心跳的十分厲害,她不敢轉過去看段美夕的臉。


    她真的很怕自己在看著段美夕的臉的時候會忍不住告訴她


    “邱影聲”的存在,這件事太過於不可思議,也許段美夕會把自己的話當成玩笑一笑而過,又或許,這份不可思議會嚇到她。


    總之,自己要強忍著將邱影聲的事壓下去,因為,一旦自己無法守住這個故事,那麽將會打破段美夕現在的生活,這對深愛著段美夕的任崛來說太不公平,對一直默默守在段美夕身邊隻為讓她與任崛相遇的邱影聲來說,更加的不公平。


    就在藍雪深陷思緒之時,她身後的段美夕同樣陷入了些許混亂的思緒當中,疼痛消失恢複原樣後的自己仿佛像是瞬間失憶似的,心雖然不痛了,但頭卻疼的厲害,想要努力的想起一些事情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令段美夕不解的是,自己在推著藍雪出來休息之前的事竟然全部都忘記了。


    自己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難受,原因似乎是,自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女人的話語裏好像提到一個名字,對,沒錯,是一個名字。


    但是,這個名字是什麽自己真的想不起來了,是……是,是雪!那名字裏有一個


    “雪”字。可是,是叫什麽雪來著……想到這裏,段美夕不禁下意識的張口說出了一個


    “雪”字。背對著段美夕的藍雪猛然間聽到這個


    “雪”字還以為是段美夕在叫她,便趕緊轉過身來,看向段美夕說道:“學姐,你叫我。”看著藍雪轉向自己段美夕遲疑了一下,不過,她馬上試圖讓自己的表情恢複平靜,說道:“哦,雪兒,剛才對不起啊。本來要帶你去休息的,結果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不舒服了……我現在推你過去好不好?”因為剛剛看到邱影聲的事情還盤旋在藍雪心裏,一時之間藍雪也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對著段美夕淺淺的一笑,事實上她根本連段美夕說了什麽都沒有聽清楚。


    任崛低著頭迴到家裏,將屋子裏所有的窗子都關嚴,再拉開窗簾將窗子全部都遮住,將窗外全部刺眼的陽光都隔離在外。


    房間裏隻有一縷幽暗的吊燈的暗黃色的光線,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被罩上了一層陰暗的薄膜兒。


    在明晃的陽光下行走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他喘著粗氣站在客廳的中央,漸漸的,他抬起頭環顧著客廳的四周。


    這樣華麗的家,真的很大,很大,似乎是在如此豪華漂亮的家裏生活,也會不知不覺的將所有的不快樂都擋在門外吧。


    緩緩的抬起頭,望著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水晶吊燈,任崛微微翹起了嘴角,自語道:“像,天堂一樣的地方。”他轉過身,緩慢的邁著步子,在鏡子的麵前停了下來。


    站在鏡子的麵前,任崛抬起手臂,將手掌放在自己的下巴上。對著鏡子裏的


    “自己”,漸漸的,鏡子裏自己的樣子變得越來越模糊,出現在眼前的慢慢的變成了川島綠雅端著藥碗對著自己微笑的樣子……邱影聲接過川島綠雅遞過來的藥碗,慢慢的吞咽著碗裏的藥汁。


    看著邱影聲


    “專心致誌”喝藥的樣子,他的臉蒼白的嚇人,眼睛裏也沒有了神采,看上去哪怕是簡單的唿吸都會耗費他全部的心力,川島綠雅繞過書桌走到邱影聲的身邊,隨手拿起邱影聲剛剛因為接藥而停筆的未完成的畫作。


    在畫中,平靜的河麵上隻停留了一位擺渡人,然而在河的對麵,一位年輕的婦人對著河麵,麵帶悲傷的撥彈箜篌。


    望著畫中那位神情悲傷的年輕婦人,川島綠雅漸漸的入了神。邱影聲放下空了的藥碗,側過臉,望著川島綠雅,淡聲道:“綠兒,你知道公無渡河的故事嗎?有一天,朝鮮津卒霍裏子高在河麵上撐船擺渡。突然間,他看見一個披散著白發的人提著一隻葫蘆在河中奔走,那人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眼見著就要被卷入激流之中了。他的妻子拚命的在他的身後追趕,唿喊著叫他不要渡河,隻是,為時已晚,那人終究還是墜入河中,死了。此時,在河麵上就隻剩下擺渡人,跟河邊上的那瘋癲人的妻子了。她悲傷的對著湖麵撥彈箜篌唱起了歌,歌罷,她便追隨著那瘋癲人投河而亡……琴操曰有一狂夫,被發提壺涉河而渡,其妻追止之,不及,墮河而死。乃號天噓唏,鼓箜篌而歌曰: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將奈公何!”話說到這裏,邱影聲突然變得有些哽咽了,他緩緩的站起身,接過川島手裏的畫兒,將它用鎮紙撫平,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掌,撫摸著宣紙上的河麵,撫摸著那神情悲傷的婦人,自己臉上的表情也慢慢的變得悲傷起來。


    川島望著邱影聲悲傷的樣子,她輕輕的將自己的手覆在邱影聲撫著畫紙的手掌上,她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是雙眼間的淚光已經毫無預知的暈染開來,她加大了自己手掌上的力度緊緊的握住邱影聲的手淡聲道:“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跟她一樣。你要是離開了,我絕對不會追著你一起離開的。不是說,那墜河之人是瘋癲之人嘛,他有他的瘋,你有你的癡……我,不會阻止你的。即便你就是那瘋癲人,在你入河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一切也都會隨之而結束我絕對不會有半分的留戀……”川島綠雅笑著抹去眼角的淚水,接著說道:“在嫁給你之前的那個承諾我時時刻刻都記在心裏,就算邱影聲死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心痛半分。我,不會為你而難過。你生,或你死,我的生活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你已經給了我天堂一樣的生活,我不會再奢求要你牽著我的手一起渡過三途河了……”盡管川島十分努力的想要克製自己的淚水,但是眼角的淚滴還是不受控製的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川島鬆開握著邱影聲的手,將兩隻手掌覆在邱影聲蒼白的臉上,笑著說道:“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一定要跟一個既能夠給我天堂又能牽著我的手一起過三途河的人在一起,在你離開我之後的那段時間,要是無事可做的話,就來幫我找找那樣的人吧……”話罷,川島綠雅又笑了,隻是,這一次她的笑聲變得越來越悲傷,知道眼淚再一次肆無忌憚的伴著笑容流下來,隻是川島不再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而是將頭抵在邱影聲肩上,嚎啕大哭……邱影聲淺笑著張開雙臂將川島綠雅環住,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下輩子,你一定會跟那樣的人在一起的……我一定會幫你找到那樣的人的……”鏡子裏邱影聲擁著川島綠雅的畫麵消失了,此刻出現在鏡子裏的,是麵帶淚水的任崛。


    任崛看著鏡子裏自己沾滿淚水的臉,自語道:“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將奈公何!將奈……公何……任崛,這一世的三途河,牽著她的手一起過吧……拜托了。”說完,隻見鏡子裏一個黑影慢慢離開任崛的身體,在任崛的身旁停留了片刻之後便消失了……任崛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鏡子麵前,他望著鏡子裏自己沾滿了淚水的臉,他十分不解的抬起手掌抹去自己臉上半幹的淚水,指尖粘膩的感覺讓他心生疑問,自己怎麽哭了,自己怎麽會一個人站在鏡子麵前哭?


    自己不是要……突然間,任崛像是醍醐灌頂一般迅速的轉過身再一次衝出了屋子。


    就在任崛牟足了勁兒向外小跑的時候,自己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一世的三途河,牽著她的手一起過吧……拜托了。”任崛停下腳步,仔細的環顧了四周試圖找出是誰在跟自己說話,隻是,院子裏除了自己之外什麽人也沒有。


    任崛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找所謂的跟自己說話的什麽人了,既然四周沒人就全當是自己幻聽,任崛急急忙忙的上了車直奔攝影室的方向。


    段美夕正小心翼翼的推著藍雪的輪椅向前走,迎麵就撞上了氣喘籲籲向著自己奔跑過來的任崛。


    看著任崛滿臉焦急迎麵而來的樣子,藍雪心中又是一驚,她無法辨別此刻停在她們麵前究竟是真的任崛還是假的任崛,她不敢說話,隻能屏住唿吸靜靜的看著。


    望著任崛氣喘籲籲的樣子,段美夕不解的問道:“你不是有事先迴去了嗎?”聽到段美夕的提問,任崛因為跑得太急而漲紅的臉上瞬間充滿了狐疑


    “什麽先迴去了?我一聽到小姨子說你不舒服我就馬上趕過來了。”說著,任崛一把拉過段美夕,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都轉了一圈,急切的問道:“怎麽樣?哪裏痛!”段美夕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旋轉烤爐裏的土耳其烤肉,在任崛的


    “手中”被轉了一圈又一圈。段美夕實在是無法接受自己這樣的被任崛


    “擺弄”,她奮力的抽身擺脫任崛的手臂,踮起腳尖而拍了一下任崛的頭說道:“剛剛不是都跟你說了沒什麽事了嘛,明明已經走了,現在又急急忙忙的迴來,我真是不明白你要幹什麽。”


    “我真的已經來過了?”任崛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來過了,他看向藍雪問道:“小姨子,我真的剛才來過了?”藍雪看著任崛一副混亂的樣子,便確信了站在自己麵前的的的確確是任崛,她趕緊對著任崛微笑著說道:“是啊,姐夫剛才真的來過了。姐夫一定是沒休息好,所以剛剛做過的事情才會那麽容易忘記吧。”


    “應該是吧,最近一直忙著看劇本,休息的少記性都不太好了。”任崛沒有多想,自己也許真的是記性變差了吧。


    “那現在任大明星是不是想起來自己去了又迴到底是因為什麽事了吧?”段美夕笑嘻嘻的拍了拍任崛的肩膀。


    任崛迴過頭看向段美夕說道:“咱們結婚吧。”


    “什麽?哈哈哈……”段美夕突然大笑了起來,她一邊笑著一邊將手掌放在任崛麵前晃了晃


    “嘿,我說,你背台詞呢。我們已經在準備結婚了,記得吧。”任崛突然握住段美夕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手腕說道:“我當然記得。我的意思是,我要你馬上就嫁給我,不需要等到幾個月之後,咱們馬上就結婚。”段美夕望著任崛前一秒鍾還任自己取笑滿臉的無所謂這一秒鍾卻是滿眼的堅定不移的樣子,說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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