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已經開始了,米小諾在靜靜地聽著。


    “細諾,自從你離開了,我學會了釣魚,也成就了一個釣魚高手,我家門前湖裏的魚,我與它們一一地約了會。那一天,我第九次釣上了那條黑錦鯉,那條黑錦鯉通體地黑,黑得鋥光發亮,就像是一塊上好的墨玉。我撫摸著它,與它細語,告訴它不要頻繁地來約會,我已經記住它了。”


    米小諾抬眼看過去,那個正在講述故事的人表情是嚴肅的,神智似乎也是正常的,可是,一條有關魚的故事,與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有何聯係呢?她見得了開頭,卻見不到結尾。


    季相哲的唇還在一張一合地動著,沉浸在故事情節裏。可能是因為動情過度的原因,喉嚨哽了一下,他試著吞咽了一下口水,繼續說下去,“我重又把它放進了水裏,它打著轉就是不肯離開,我用魚杆送它離開,它還是不離開。既然魚兒這樣有情,我複又把它撈了上來,放進一口大缸裏養了起來。”


    米小諾還是見不到故事結尾的隱喻,更不知道季相哲最終想要表達的是個什麽目的。可是,原則告訴她,她得耐心地聽他將故事講完。那麽她才知道如何去開解他,勸說他。


    兩個人在湖水邊的長凳上坐了下來,米小諾低頭聆聽著,季相哲在繼續著未完的故事。


    “那條黑錦鯉我給它起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守諾。每次我靠近魚缸,它都會興奮地上竄下跳,我隻有伸手觸摸它,它才會停止興奮,靜靜地任我撫摸。否則它就會一直地跳來跳去,似是要跳出水來吻我。”


    季相哲目光柔柔地看著低頭不語的米小諾,續寫著動人的故事,“守諾,細諾,時間久了,我漸漸地悟出了些仙道,我感覺它就是一個變相的你,來安慰寂寞等待的我。”


    看,多麽用情的季相哲,一條魚兒竟然也是他化解情思的寄托。


    米小諾聽不下去了,隱約地,她似乎是嗅出了那麽點點的味道。他季相哲所要表達的定是他的立場,不折不扣的立場。


    “好了,季相哲,守諾能成就你的故事,我米小諾無法成就你的故事,所以,故事到此為止,不要再講了。”米小諾勸阻著季相哲。


    季相哲哪肯罷休,他所講的故事一定要有頭有尾,也一定要有始有終。他還寄希望他的故事能夠啟發米小諾,點化米小諾,甚至於感化米小諾。


    季相哲抬起了米小諾的頭,“細諾,聽我說下去,好嗎?”


    米小諾看著一臉認真的季相哲,不忍心再作阻止,唯有靜靜地聽下去。她挪開了季相哲的手,示意他講下去。


    “那一次的出差時間有點長,半個多月的時間。”季相哲告訴她為什麽那次出差的時間會那麽地長,是因為那次他看見了候機的她,心情異常煩燥,他不願迴到那個壓抑著情緒的家,所以他在外多呆了段時間。


    聽到這裏的米小諾是一臉的驚訝,原來,竟然有一雙眼睛在時常關注著她,她卻渾然不知,重重歎口氣的米小諾,無力再動語。


    “我一迴來,就去看望那條黑錦鯉,可是,守諾竟然不見了。透明的一個魚缸,它不可能藏在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我問管家問保姆,他們通通地不知道。我就納悶了,那麽一條魚它會跳到哪裏去呢?被人吃了?不可能。被貓叼走了,也不可能。被誰帶走了的情形,也沒發生過。好生奇怪地,它就是沒有了,不留一點蹤跡地。難道它會飛?如果它是飛到湖裏了,我相信它是去找我了。我到湖裏去放餌,引來了無數條黑鯉,就是不見我的守諾。”


    米小諾抬頭看向季相哲,他講得聲情並茂。那份用心,言真意切,似乎他所講的是他人生的一件大事,也似是他人生的一件精彩,反正就是一件有著非常非常重要意義的大事情。


    米小諾真的不知道他要講到什麽時候,最終又要表達什麽樣的意圖。反正,現在做一個忠實的聽眾,就是她對表述情感的人最好的安慰。她不再打斷他,聽任他繼續說下去。


    “我又在院落內找,到院落外找,向湖邊花園找。”季相哲的情緒見著激動,“終於,我在院落的圍網上,見著了我的守諾。可是,它已經死了,死了。”


    米小諾不明白季相哲為了一條魚竟然能這樣的傷感,可是她不能無情地說,不就是一條魚嗎,至於這麽傷情嗎?她還是安慰上了情緒見著激動的人,“是啊,好可惜啊,一條可愛的魚。”


    季相哲轉身看向米小諾,那丫平靜著,不見情緒的起落,看來他的細諾並沒有聽明白他所表達的意境,她是不懂魚的語言,還是不懂他的情感表達。


    “魚兒為什麽會離開魚缸?它離開魚缸冒著生命危險是要去幹什麽?”季相哲在問,米小諾卻沒有應答。


    既然米小諾聽不明白,那他季相哲就要給她講明白,講透徹,“細諾,魚的語言你懂嗎?”


    米小諾搖搖頭。


    季相哲迷離了雙眸,一個入戲的人卻在與一個不懂戲的人說戲,悲催啊。可是,他卻還在自顧自地說著,“守諾多日見不到我,它是想到湖裏與我約會。可是它知道通往湖水的方向,卻不知道通往希望的道路上,有道網在那兒擋著,它越不過去啊。它拚盡了力氣去掙紮,可是,就是沒有越過那張阻隔的網,最終它掛在了網上,遙看著水波蕩漾,卻無緣戲水遨遊。它的生命終止在渴望的路上,它死了。”


    故事講完了,米小諾聽明白了季相哲的意思了嗎?


    聰明的米小諾不想聽到故事的結尾,可是結尾正如她所料,就是這樣的一個殘酷。


    她現在明白了,那條魚不是她米小諾,而是他季相哲。


    是他季相哲在為感情努力的途中所經曆的那張網,他在努力地突破,可是卻沒有接應的湖水,所以他累死在了半途中。他是在告訴米小諾,如果她接應一下他,幫他摘去身上的網,他會歡快地跳入水裏,與她戲水當舞,共赴美好。


    故事講完了,講的人如釋負重,聽的人五味雜陳。


    她米小諾已經沒有能力去做那個裏應外合的人,盡管那張網已經張開了口子,可是,魚已經死了,網已經破了,覆水難收了。


    相微已經網死了一條魚,卻不合時宜地將網打開來,這樣做的相微,不但與事無補,還要徒增悲傷。真不及她一直鎖著那張網,永遠不要讓魚兒見著希望,那麽,兩相無望的他們,或許兩不相怨。


    你看如今,她米小諾已經心歸他人,她相微卻將網打開了口子,這不是純粹是將季相哲往汙泥裏推嗎?已經沒有清澈的湖水在召喚著他,隻有一口又一口嗆人的泥,嗆得他暈頭轉向。


    無奈的米小諾,可以因故事生出無限的感慨,卻無法因故事改變她的立場。


    或許她不一定非得對得起顧成望,但是她一定得對得起自己的內心。心在告訴她,既然選擇了顧成望,就不要猶豫於季相哲。如若沒有顧成望的出現,她或許可以圓季相哲一個好夢,那隻是如果。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不能假以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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