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能得元帥青睞。”離心真誠道。


    她怎麽會沒發現這個問題。


    前些日子裏同她一起灑掃庭院的那些丫鬟現在見了她各個都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再不敢像從前那般對她指手畫腳,反而處處討好著她。


    近日的吃穿用度也比往日好了不知多少倍,她知道,一切僅因為她被留在了元帥身邊伺候。


    “你這丫頭倒是嘴甜。”宋臨晚輕笑,慢慢朝軍營走著。


    一路上遇到官兵,皆對她拱手行禮。


    習武之人耳力向來比常人好上幾分,她越過那些人之後,常聽到他們在背後議論。


    “要說這攝政王娶了元帥真不知道從哪修來的福氣,我們這等小兵,哪怕就是得元帥一句好話,都不知是多大榮耀,這攝政王實在是好福氣啊。”


    “可不是,元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能上馬背殺敵軍,還生得貌美,當真是天下無雙,除卻那脾氣確實古怪了些,其餘哪樣不讓天下男兒心猿意馬。”


    “嘁,元帥豈能用看待尋常女子的眼光去看待,元帥那是我們的統率,是我們的長官,唉,不過我還真想和元帥說說話啊,誒你們知道那個李雲山不。”


    “我知道,那小子才是好福氣,真不知擱哪認識的元帥,簡直是好運爆棚,明明入軍營比我還要晚上幾年,那武藝也很一般,偏偏現在都到我頭上去了,我見著都要稱一聲長官。”


    “可不是,還有那張勇,原不過是嘉陵關的一個小將領,如今都能跟萬霖將軍平起平坐了。好想得到元帥提攜啊。”


    “...”


    宋臨晚撲哧一笑,離心驚訝,“元帥想到什麽開心事了嗎?”


    “確實。”宋臨晚點點頭,對著守門的將士吩咐道:“叫眾位將領過來見本座。”


    既然大家都想得到她的青睞想要她的提攜,那她便給眾人這個機會,她也確實需要一支親衛,讓他們替她打天下,替她鞏固軍心穩住軍權。


    半個時辰後,眾將領在房內站成一排,宋臨晚坐在高位,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懶懶道:“本座近日想了想,近日這兩戰,些許將士成績斐然,若是隻在軍中做些個小兵打雜倒是可惜了,不如把這些將士聚集起來,組成一支精銳,你們覺得如何。”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把萬霖推了出去。


    萬霖一頭黑線,想了想,道:“末將以為元帥說得有理,若能組成一支精銳,日後名揚四海,有這支精銳在,定叫邊國畏懼,不敢輕舉妄動。”


    他話說得含蓄,有些大逆不道之話是不能抬到明麵上來說的。


    昨日宋臨晚那些話已讓他有了猜測,今日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測,元帥這是怕握不禁兵權,怕迴了長安遭聖上鏟除,所以想要把將士緊緊攥在自己手裏。


    說得再直白點,便是此精銳叫宋家軍,乃是隻聽宋臨晚差遣。


    “看來諸位也覺得本座這個提議不錯,那便就這樣定了吧。”宋臨晚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三日後軍中舉行比武,選出五千人,再分做五連,其中表現最為優異的一千人,做本座的親衛。萬霖,此事便交由你去辦了。”


    “是。”


    有一將領猶猶豫豫道:“元帥,這做你親衛...是不是有些...”


    他話說一半,但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責怪宋臨晚這番是有謀反之心。


    宋臨晚無辜聳肩,“這一月來,本座受了無數傷,武功大不如前,需得好好養著。本座是為大軍統帥,這顆項上人頭哪個敵首不想要,如此這般也是為了大軍著想,當然,也有本座的私心,這般好為本座的安全著想。”


    眾人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宋臨晚前些日子命懸一線。


    “末將有錯,請元帥責罰。”那將領跪了下來。


    宋臨晚擺擺手,“是本座表現得太過強勢,倒是讓你們忘了本座也是個人,去吧,把你們營中那些好兵可得給本座挨個挨個選出來哦。”


    她難得說好話,也難得這般好語氣。


    眾人受寵若叫,“是,末將遵命。”


    “下去吧。”


    宋臨晚抬眼,透過窗看著在外邊交頭接耳的眾位將領,眼裏閃過一絲嘲諷。


    這些人,早晚要為她所用。


    隻是這些個忠心,確實不是一日便可鞏固的,還得慢慢來,慢慢叫他們對她心服口服甘做下臣。


    “元帥受了很重的傷?”離心驚訝道,她是曾聽到過風聲,但大家私底下都不敢議論元帥,僅僅是知道元帥受了傷昏迷了幾日。


    如今她伺候在旁,卻從未見過元帥有何傷。至於元帥沐浴,也是從不要她在旁伺候的。


    宋臨晚輕笑,“是啊,差些便死了。”


    今年不是個好年,她不知麵臨了多少次生死,不知多少次命懸一線,還在今年和那定下終身的愛人分道揚鑣。


    離心紅了眼眶,“奴婢真是好心疼元帥。”


    她也不知道她在心疼什麽,隻知道她很替元帥難過。


    常聞借酒消愁,元帥日日飲酒,那滿身的愁是掩不住的,她不明白元帥到底是背負了什麽,看起來那麽不開心。


    “心疼我作何?”宋臨晚笑,端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本座是元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統率大軍,人人見著本座都要尊稱一聲大人,榮華富貴樣樣不缺,你一個小丫頭,心疼我作何。”


    這都多少年了,多少年沒聽到有個人對她說心疼她。


    傅文景說過,她是他的小丫頭,他心疼她憐惜她,可是呢,現在他們兩人已經沒有迴頭路了。


    “可奴婢跟了元帥這些日子,覺得元帥並不開心,似乎有很多心事很多憂愁。”離心頓頓說道,她知道自己逾矩了,但心底總覺得這元帥並不會罰她。


    “開心...”宋臨晚癡癡念著這兩字,兀自笑了起來,“行了,哪用得著你來心疼本座,傳出去叫本座的臉麵往哪擱。”


    不知多少人和她說過,望她開心。


    可是,開心是世上最難的事,她無法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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