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的話讓三人的心都一涼。


    父母親看著他冷漠的樣子,悲從心來。


    十八歲,當年的他們都已經擔負起整個家庭了,可是兒子卻像個嬰孩一樣等著他們喂養。


    父親本想開口訓斥,可是往日的場景卻重現心頭:“你管我?你管好自己就得了,我不像樣?你問問自己像個人嗎?!”


    陳世光愧疚的低下頭,對於不服管教的兒子,深深的感覺無力。


    母親垂下眼眸,默默的從地上起來,嘀咕了一句:“你們都是要我命的啊,錢用完了就知道迴家……”


    父親一聽,皺眉問:“他又拿錢去哪了?”


    母親頓覺失言,掩飾道:“我去做飯……”


    父親直接喝斥:“陳天,你又拿家裏錢去做什麽了?!”


    陳天一聲冷笑,不打算迴答,準備迴房。


    “陳天你給我站住!問你話呢!”


    母親看了兩人一眼,目光灰敗地走向了廚房,任由他們父子對峙。


    陳天停住腳步,可是連頭都不迴。


    父親怒氣衝衝:“你都十八歲了!還整天拿家裏的錢去揮霍!不知道家裏的情況嗎?你媽整天早出晚歸的那麽辛苦……”


    “你自己呢?”陳天冷冷的迴頭:“你自己又做了什麽?”


    陳世光被問得一臉無言。


    陳天又一聲冷笑,自己都管不好還來管他?可笑!


    葉靈看著他們恨不得把對方拆了的神情,隻能把菜刀給母親送去。


    “你看看你妹妹,你就不能跟你妹一樣,懂事一點嗎?!”


    父親拿她當例子。


    陳天看了她一眼,“切”了一聲。


    站在那裏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父親憤怒值飆升,眼睛四轉,似在尋找趁手的工具。


    果然,他瞄到一個東西,衝過去把他拿在手裏:“你這忤逆兒,打死算了!”


    一言不合又打,把葉靈都嚇了一跳!


    陳天也驚詫了一下,但隨即他直直的站定:“有本事你今天打死我!”


    父親拿著扁擔氣得頭頂冒煙!


    一場大戰又要開始,葉靈正想著要不要上前去勸,母親悲戚地從廚房裏衝了出來,一把奪下父親的扁擔:“你們是不是要把我氣死才安心!這個家不要了是不是?要是都不想過了,那今天就都喝農藥!”


    母親把扁擔往地上一擲:“說啊,是不是都不想過了!我馬上去買!飯也不做了!你們就這樣氣我!就這樣氣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娘啊,為什麽我的命這麽苦啊……”


    母親哭著就往地上一坐,像個孩子一樣還蹭著腳!


    兩個男人臉色一虞,一個低頭,一個抿著唇倔強著。


    母親還在哭訴,整個家就隻有母親哭得沙啞跟數落的聲音。


    父親在母親抽噎差點嗆氣的瞬間就去扶她起來,母親開始掙紮了幾下,最後還是順從的讓父親扶她到長椅上坐下。


    父親也陪她坐下,然後給她眼色,讓她倒水給母親。


    葉靈點頭,去了廚房倒水。


    但是隻有開水,葉靈隻能拿盤子晾涼些再端給母親。


    她出去的時候,陳天正進了屋,然後砰的把門關上了。


    母親的淚又漱漱的下來,父親在一旁安慰著。


    葉靈看著父親的樣子,有些疑惑,他對這個家,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像一場鬧劇的落幕,做好飯後,竟然人都是齊的。


    似乎剛才沒有發生過一樣,喊吃飽的時候,個個都出來了。


    葉靈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這真的比演戲還要變得快,怎麽可以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坐在一起吃著飯菜呢?


    葉靈瞟了瞟陳天。


    仍然是挑挑剔剔,先吃光盤裏的肉,再夾幾條青菜,迅速的扒光兩碗飯,就完成一餐。


    父親也不輸他,兩人像一個模子裏共生的一樣。


    不過,吃完後陳天離了桌,父親卻坐在一邊剔牙,看著她們吃。


    葉靈盡量不看父親的樣子,但還是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想著一會自己再吃點。


    “怎麽不吃了?”


    父親隨意的問了一句,因為母親也隻吃了半碗就放下了。


    “吃不下!”


    母親把碗緩緩的往桌上一放。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怎能不吃飽呢?你看那豬,就是因為能吃才長得胖……”


    父親叨著叨著,母親終於噗哧一笑,又拿起碗來慢慢吃著。


    葉靈早已退到房間裏,然後聽父親有一句沒一句講著東家西家的事。


    最後講到了哥哥陳天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歎氣。


    “天兒都快十八了啊……”


    母親的哀歎,另一個房間的哥哥應該也是聽得到的。


    果然,在他們聊天要怎樣讓他出去工作的時候,陳天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對著他們吼了一聲:“我的事你們少管,有本事管好你們自己!”


    說完就甩門而去!


    家裏的門倒是堅強,天天被甩,仍然沒有壞掉。


    父母親的哀聲透過門板傳了進來,葉靈坐在自己的床板上,也表示無奈。


    一個人不想做的事,怎麽逼他去做呢?


    就算逼著去了,沒兩天又迴來,不說錢拿不到,還得罪人,現在哪個人打工不是一直做的,來兩天又走的,誰還想要呢?


    這個時期的工作是工作,並沒有那麽多零工,而且再窮,也被耳聽目染一個觀念,孩子就應該上學,除非真的沒錢去上或者是像她哥一樣,自己放棄的。


    但是自己放棄上學的,別人一聽就會將你歸類為“壞孩子”。


    走在路上,若是男孩子聚一堆玩樂,大多被套上“混混”的句號。


    混日子,不務正業,不就是用來形容這一些人的嗎?


    而陳天,早在輟學後不久,就被劃入了“混混”的圈裏,到如今已是變本加厲,直接入了他們自己劃分的小團隊裏。


    久而久之,連父親也無可奈何。


    所以,她能做什麽?她能挽救一個整天遊蕩慣了的人嗎?還要給他找一份正當職業,她倒是理解為什麽用正當兩個字了,因為在原主心裏,哥哥陳天,也真的已經墮落了。


    所以,原主對這個家的期待值,一點都不低啊。


    可是這個家的人,即使沒有壞到骨子裏,但是要從淤泥中拉起來,談何容易啊,又不是在演戲,說迴轉就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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