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為奇怪的是,謝青雲竟發現有些所謂的獸武者,剛出手殺了一名營衛,轉眼間會為了救另一名弟子,而誅殺一變獸卒。..


    “莫非,又是考核?”謝青雲忍不住冒出這個念頭。


    可是不對啊,若是考核,為何死這許多人,就算都是生麵孔,可個個都是好手,為何平白送死。


    心中想著,謝青雲翻過幾具屍身,每一處遭受重創的傷口,都是新傷,必死無疑,絕不可能作假。


    這般又四處尋摸,觀察了一炷香的時間,謝青雲越發迷糊了,怎麽看怎麽像是故意為之。卻怎麽也想不通,為了一個故意為之的考核,讓這許多人去送死,絕不可能是滅獸營的行事風格。


    “乘舟,你的潛行術果然不錯,當初老聶還說,很難找到能繼承他潛行術之人,想不到這麽快就有了。”忽然間,一個聲音在謝青雲身後響起,驚得謝青雲驀然轉身。


    在第一關考核的時候,連大教習都經過他身邊數次,也沒能發現他的行蹤。可眼下同樣是以潛行術遊走,而且四處都是火光、廝殺,更能夠很好的掩住他的行跡,卻想不到還有人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三尺之處,就這麽喊了他一句。


    “你是……總教習?!”迴過頭來的謝青雲隻瞧見一個高大魁梧,卻一臉倦意的中年漢子,正看著自己。


    雖然他隻是跟著東門不.樂身邊時,在那棵古木上遠遠看過王羲一次,但憑借身形,也大約能認得出來。


    再加上滅獸營中能夠識破自己潛行術的,最有可能的人,也隻有這位武聖了。


    “不錯,我是王羲。”王羲點了點頭,微微露出笑意:“看出什麽了沒?”


    前輩有問,謝青雲自然會答,且王羲是老聶一直視為對手的袍澤兄弟,謝青雲更是敬重,當下直言迴道:“我很奇怪,這明明像是第二關的考核,卻死了太多的人,為了培養我們這些人,死掉這麽多好手,不值得。”


    “寧水郡那位被舉薦而來的,占了裴元名額的少年天才,也死了,就在那邊。”王羲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洛安營房前的一具慘不忍睹的屍身,道:“你還認為這是考核嗎?”


    “雖然我沒法子認識所有人,但是死了的人卻剛好都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之人,而且有好些個我見過麵的弟子,要被獸武者殺戮時,或是被救,或是直接被放過……”謝青雲從容不迫,把自己個的判斷說了出來。


    王羲微微點頭,道:“那你覺著這是怎麽迴事。”


    謝青雲撓頭,想了想,才道:“若真是為了考核付出這般巨大的代價,也不至於死的都是陌生教習和營衛,所以我猜……這些人都該死,至於為何該死,且該死的時候還願意配合滅獸營演這出戲,還請總教習解惑。”


    王羲又是一笑,道:“不錯,柳輝說你心思敏捷,確是不假。這些人都是死囚,其中一部分還真個是獸武者,由他們扮演被撕裂的教習、營衛以及候選弟子最合適不過。他們每個人都嚐試過更大的苦楚,這般死法,對他們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沒有人想迴到重罪死牢,因為在那裏,生不如死。”


    王羲簡單的幾句解釋便道破了其中因由,謝青雲有點不寒而栗,足以想象得出那所謂的死牢該有多麽可怕的手段,讓這幫人甘願跑來演戲到死。


    “怎麽,怕了?”王羲見謝青雲不說話,仍舊微笑,相問。


    謝青雲搖頭,實話實說:“不怕,大惡人便該受大重罪,隻是初一聽起來,有些不適應。”


    王羲“嗯”了一聲,終又收起笑容:“這總考你過不過都行,不過你要記住,入了滅獸營之後,你就不在特殊,莫要以為你和老聶相識,我便會照顧於你。三年內,若修不成武者,滅獸營也不是你的庇護場所,被人搶去,那便是你自己的事了。”


    謝青雲來之前就已明白,王羲說得在如何肅穆,他也全不在意,當下點了點頭,表示清楚。


    王羲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言,這便轉身離去。


    總教習一離開,謝青雲就四麵張望,知道了事情真相,他想瞧瞧一個老友和一個新友的境況,很快就發現了薑秀已然身處東麵的丘坡之上,和兩位大教習在一塊。


    羅雲就要慘點,因為要顧及身邊一同而行的柴山郡弟子,一路被荒獸、獸武者阻滯,行得極慢,隻有端木清勉強能夠幫上點忙,不過也將要趕到坡上,想來並無什麽危險。


    既如此,謝青雲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至於通過這第二關的標準是什麽,王羲不說,他也沒法子知道,幹脆找了個角落裏的營房,鑽了進去,坐下來吃點喝點,倒也悠閑。


    剛吃了不久,就瞧見營房布簾被掀開,一位麵如冠玉的溫潤少年,背著個行囊,邁步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位肌肉虯紮的壯碩少年。


    兩人一見謝青雲在這裏吃喝,都愣住了,謝青雲也看著他們,發愣。


    “你小子是?乘舟,那個第一關最後來的?”壯碩少年第一個開口:“你為何在此?!”


    未等謝青雲點頭,溫潤少年就道:“在下南陽郡肖遙,他是子車行,我同鄉,乘舟師弟也看出了這是考核?”


    謝青雲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自己敏銳,未必就沒有比自己更強的人了,何況這裏天才雲集,見這兩位沒有惡意,當下點頭笑道:“兩位師兄,不如一齊過來吃酒?”


    子車行有點沒心沒肺,剛還質疑謝青雲,轉眼就笑嗬嗬的上前,拿起謝青雲的酒就喝了起來,灌下幾口,才道:“我這裏也有好肉,一齊享用。”


    一邊說一邊從行囊中取出冷了的烤肉,放下,又招唿肖遙道:“我說肖遙,磨嘰什麽,還不快來。”


    …………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廝殺聲越來越少,直至消失殆盡,緊跟著營房外響起了號角聲,吹了有那麽一會,謝青雲才悠悠然起身,背上武者行囊,大踏步的出了營房。


    外間燒起的火焰也都熄了不少,四周圍點上了火把,一隊又一隊的候選弟子,被營衛和教習引著重新迴到了營地之中。


    有些弟子一臉的垂頭喪氣,顯然是知道了這次又是考核,而且自己個表現的極差,大約不管是什麽標準,都很有可能被淘汰。


    很快,所有弟子集合一處,席地而坐,王羲帶著五位大教習,站在眾人前方,待營衛點過名後,王羲便高聲道:“諸位都知道了,這便是總考的第二關,有沒有先前的獸cháo,今年的這第二關都是這麽個考法,不過有了這獸cháo幫忙,則更加的突兀,這樣的第二關,才更帶勁。”


    說到此處,王羲稍微停了一下,便轉頭看向王進,道:“把淘汰弟子的名字念出來。”


    “是,總教習。”王進微一點頭,這便取出卷宗,高聲頌道。


    “柴山郡,陳勝!”


    早先在柴山郡獸伢區官道等飛舟時,第一個來找謝青雲茬的少年愁眉苦臉的出了隊伍,站在一旁,他沒有多說什麽,顯然知道自己個方才麵對荒獸突襲時,有多麽的糟糕。


    “西桑郡,莫解。”


    又一個人被喊出了隊伍,和陳勝一般,絲毫沒有任何辯解。


    接下來,王進連續念了下去,一連念到二十幾個人,每一個都知道自己為什麽過不了這第二關。


    到第三十六人,一個名叫張歡的少年時,第一個提出了異議,不服為何自己沒能過考。


    王進冷哼一聲,高聲道:“你們所有人在第二關的每一個行為,都有營衛和普通教習一一記在這卷宗之上,有人臨陣脫逃,有人嚇尿了褲子……至於你,張歡,你戰力倒是不弱,可卻把你同隊的李嘉給推入荒獸之口,來為自己脫險爭取時間,若非有教習救下李嘉,怕是他已經死了,你不隻要被淘汰,離開滅獸營後,還要被送交隱狼司審辦。”


    “你,你胡說八道……”張歡聽到這麽個結果,頓時歇斯底裏起來,一旁的營衛親手一捏他脖頸,便讓這位戰力不弱的先天武徒直接暈死過去。


    “下一個,揚京單肖歸。”王進也不理會,繼續念了下去:“滅獸營成立以來,被舉薦者大多能過總考,你倒是開了多年來的先河了,可有異議?”


    單肖歸似乎仍舊有些失神,聽聞王進念他姓名,也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半句。


    彭發想要替他說點什麽,可是瞧見他那模樣,還是搖了搖頭,不去多話。


    不長時間,所有淘汰者都被念到了名字,出了隊列,其中也有一些人提出疑問,不過卻都被教習、營衛所列出他們之前的或懦弱、或卑劣的行徑駁斥得啞口無言,最終八十四名候選弟子被淘汰,滅獸營絲毫也不囉嗦,直接將他們送上了飛舟,當即離去。


    剩餘一百二十六人,各自歸迴營房,簡單收拾一番,便就休息,這一次沒人敢睡得太死了,生怕又有第三關的考核,突然而至。


    不過這一迴,卻是真的沒什麽突然而來的第三關了。一直到第二天,熾烈的夏曰陽光高高升起時,所有弟子都被帶上了飛舟,說是第三關考核,在滅獸總營。


    終於要去總營了,幾乎每一個候選弟子,都興奮了起來,好容易經曆了兩關艱險,便是最後一關過不了,也好歹進入過滅獸營中,不算白來一次。


    柴山郡如今隻剩下三人,謝青雲、羅雲和那位端木清,此時的端木清早就放下了先前那點傲慢,自知這滿舟的弟子,沒有什麽人會弱於他的,包括他先前還瞧不上的那位乘舟師弟。


    一百二十六人,兩艘普通飛舟便足夠乘載,也不用分什麽東、中、西部,謝青雲身邊就坐著一位愛說話的家夥,這人年紀雖然十五了,可因為他那胖乎乎的身材,讓謝青雲想起了小胖子衛風,一副自來熟的姓子。


    很快,謝青雲、羅雲、薑秀就和這家夥熟識起來,胖子叫燕興,來自尹川郡,算是半個丹藥武者,不過擅長的是其中的一脈,針醫。


    謝青雲言辭也好,和這胖子一人一句,加上羅雲和薑秀時不時插上幾句,幾個人聊得倒也有趣。


    沒有人清楚滅獸總營的具體位置,這一次飛舟飛行了大約有一天一夜,才終於進入了一處景sè秀美的茂林山穀之間。


    從玄窗上去看,能瞧見許多的珍禽異獸,在鬱鬱蔥蔥的崖穀中攀爬,又有汩汩清泉,流淌其間,再有投入穀中的陽光,蒸騰起淼淼的白霧,平白讓這山穀,生出了股子人間仙境的味道。


    “都是荒獸麽,看著怎麽不像。”許多弟子議論紛紛。


    很快就有了答案,飛舟落下時候,就停在一群長臂猿猴的中間,這些猿猴並不怕人,嘰嘰喳喳的湊上來,對著飛舟摸來摸去,不像是好奇,倒像是興奮的見到親友歸來一般。


    顯然,這些都是普通的沒有被荒獸血感染的獸類,如今天下,這樣的獸類已然不多見了。


    下了飛舟,謝青雲和大夥一般,東張西望,十分好奇。


    很快,便有教習、營衛領著所有人,沿著穀中蛇行前進。


    路上遇見狐狸、巨熊,也有長蟒,還有一些兔、鼠等小獸四處亂跑,天上也有蒼鷹、鴻鵠時不時的飛掠而過,雖不似先前的長臂猿一般圍著人興奮,卻也不會攻擊,像是漠視眾人的存在一般。


    大約走了一刻鍾,眼前忽然出現了一處雄壯的岩山,像是驀然間拔地而起,突兀的立在那裏。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腳步,前方的領路的營衛,卻毫無顧忌,就這般大踏步的向前走,眼見就要一腦袋撞上石壁了,卻見他忽然間消失不見,驚得眾人發出一聲低唿。


    跟著營衛身後的一名教習,轉頭笑道:“都跟著我,就這般進去,滅獸總營若沒有靈寶護著,那還是滅獸營麽,你們的候選弟子令牌,就是可以破開護山靈寶的憑證。”


    話一說完,這教習也邁步進去了,弟子中有些見識極廣的,並不十分好奇,謝青雲見過師娘的混化印,再看這滅獸營的護山靈寶,雖然覺著比混化印強很多,但效用相似,也不會特別有興趣了。


    很快,所有弟子都邁步鑽入了那岩山之中,進去的時候,謝青雲隻覺得眼前微微一黑,複又敞亮起來。


    這一敞亮,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震驚得呆住了。


    和他一樣,每一名弟子全都震在那裏,包括武國都城揚京來的弟子,也從未見過如此雄奇的光景。


    四麵高山聳立,將方圓數百裏的地域圍繞期間。地域中間,便是三座龐大的城池,相互之間,都有數條粗宏的飛橋連著,城下卻無城門,隻有奇怪的岩梯悠然旋上。


    城牆上布滿各種從未見過的機關,交錯橫生,可這樣的城池卻絲毫不給人yin冷之感,所有機關的形貌都是飛簷凋棱,處處透露著秀美,加上城池周圍的山溪、翠木,更增添了幾分幽靜。


    眾人驚歎得說不出話來之時,便又有飛舟來接。


    此飛舟比起外間的兩艘更加jing巧,且舟體並不似外間飛舟那樣封閉,卻和真正的水中船舶一般,人可以站在甲板上,憑空遠眺,欣賞空中美景。


    不用弟子們說,艸舟者似是知道大夥的心思,駕馭飛舟升空之後,沒有急於入城,而是在整個穀間四處遊走。


    最終,飛舟落入了其中一座城池,一進入這座城的上空,眾人才發現,這城裏竟然沒有什麽建築,房屋,隻有十三座石碑,丈高的石碑,分立在光禿禿的城池zhongyāng。


    待得從飛舟出來,大夥發現總教習王羲和五位大教習已然在石碑前等著了。


    細看石碑時,發現每一座上麵雕刻的都是不同的荒獸,有些人認出,第一座石碑都是低階獸伢,而第二座都是中階獸伢,第三座自然是高階獸伢。


    這些弟子都是各郡天才之人,很快就推測出,前三座石碑對應高中低階獸伢,四到六座石碑對應一二三變獸卒,七到九座則是一二三化的獸將。


    獸將之上,十到十二座石碑,則應該是能和武仙匹敵的荒獸,怎麽稱唿,無人知曉。


    至於第十三座碑,空蕩蕩的,沒有任何雕刻,讓人猜不透,是什麽。


    依然是王羲先發話:“諸位,這是最後一關,靈影碑。一會你們便要進入石碑當中,裏麵會有你們想不到的情境,有各種難以見到的荒獸,至於怎樣才算過了這最後一關,等你們出來再說不遲。”


    “石碑?!”


    “進入?!”


    王羲的話,自然引起一片驚愕,不過這一次隻持續了片刻。


    從進入滅獸營起,令眾人驚訝之事太多,每個人都知道,此時議論毫無用處,不如早些進入石碑,便能明白怎麽迴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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