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仲昊是不喜歡爬山的,尤其是在經曆了一場無比艱險且汗流浹背的運動之後,迎來的不是愉悅與舒適,而是寡淡無味的青燈寺院。


    他到的時候,恪正在廟堂內聽講佛法。


    “你還真是心靜,我要是不來尋你,是不是就得出家了。”等到恪終於迴到房中的時候,仲昊已經用過晚飯了,小堂正伺候著他漱口洗手。


    “那就這麽容易出家了,這得是有慧根才行。”恪坐下,便有師傅奉上一碗素麵條。


    “怎麽,你還沒吃啊。”仲昊看到吃的,連忙湊過來看,又訕訕的縮迴脖子,歪在矮榻的迎枕上。他不喜歡素麵條,以前每次去書館,總是吃,恪做出來的味道還十分極其不地道,所以給他留下了些陰影。


    說到吃的,他便想起荷歌來了。“你把那丫頭送迴來是何意?”


    聽到他們開始說話了,小堂便安靜的退了出去。


    “書館總要有人照看,荒廢了豈不可惜。”恪用勺子舀起麵湯來喝了一口,他總喜歡先喝湯,再吃麵,這樣就能品到麵條裏的所有味道了。


    “你知不知道,這城中如今……”


    果然是沒有放棄,仲昊這麽說,就是得到些消息了。


    “你聽到什麽了?”


    仲昊歎了口氣,用手捶著自己的小腿,“還能是什麽,鄭守備說近期生人入城甚多,並不是節慶時節,十分不尋常。”


    “嗯。”恪點點頭。那個商隊不過是個幌子,是個前站,又或者是個掩護。他確信,玄就在城中。既然已經來了,怎麽除掉他才能一擊而中?


    “反正你的事你自己掂量,需要我的就說,咱們還是好說話的。”仲昊更看重自己府中的事,畢竟於己之利最大。


    “姚家的大公子前不久忽然被賊人宰了,我覺得有文章可做。他們家的小公子已經來我這裏表過忠心了,我也叮囑清夏多注意他們的動向,隻是眼下卓君龜縮著不動,很是有些不妥。”仲昊便將這幾日探得的事情都說一遍。


    恪已經吃完了麵,從懷中掏出絹帕來擦擦嘴。


    “既然忍了這麽久,也不用忍了。卓君現在一定一心想要脫離宋門,就給他這個機會好了。”


    “怎麽說?”仲昊關切了起來,畢竟這卓君實在是太討厭了,有他們家在,自己的威信始終有所折損。


    “卓君的妹妹在京城的權貴中為他奔走,自然是想攀上更高的府邸。這樣的事少不了送禮結人情,她一個內宅婦人又能有多少銀錢,更不可能為了此事向夫家開口,這中間卓君的補貼不會少。我記得你們宋門不是每年都向朝廷繳納定數的稅賦,今年又是皇長子成親,禮可以多加一些。而做這件事你就交給卓君去辦,他也有機會去京城見見世麵。”恪笑了笑。


    “然後呢?我知道你是想用銀錢短處來鉗製住卓君,但是這樣做不過一時周轉不靈。”


    “你是做生意的,商場上的事情我不懂。但若是他沒了充足的銀錢,又適逢囤積了大量的跌價之物,會怎麽樣?”


    仲昊笑了起來,不錯,行賈之人沒了最要命的銀子,他在官場的勢力又不成氣候,那他就什麽也不是了。


    恪低頭喝著茶。


    怎麽可能隻用這一點點手段就置他於死地呢。


    “我這兒,倒真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說說。”仲昊還在想著恪說的方法,聽見他忽然有所求,便轉過臉來看著他。


    “墨蘭為此次皇長子結親亦是預備了賀禮,在這幾日便會到達邊界。按照慣例,會有戶部派遣官員及護衛相迎。”


    “這是朝廷的事,要插手恐怕不太好辦。”仲昊不明白恪為何提起這件事,他忽然有些緊張。畢竟此事事關皇室顏麵,若是不小心涉足其中行事不端,宋家就算再如何強盛也是找死啊,任誰都救不了。


    仲昊雖然想做恪的買賣,卻也不能為此折了自家的本錢。


    “給皇長子的賀禮,按照規製可算為納貢,誰要是動了,可是必死無疑的,就算是皇親國戚也沒得跑。幹脆,咱們直接把人找出來幹掉不就好了。”


    “他是個狡猾的家夥,可不是你說找就能找到的。”他派遣七武士搜尋了那麽久都沒有線索,可知玄的身邊高手環伺。想找他出來是不可能了,隻能讓他自己出來。


    “其實也不需你多做什麽,我隻要你安插了人手在卓君的人馬裏,將他的路線布置都告訴我。其他就沒什麽了。”


    “就這麽簡單?”仲昊有些狐疑,“你究竟是怎麽打算的你總得告訴我吧,萬一這中間有什麽不妥,我也好幫你從中斡旋一二。”


    “自然是不會叫你吃虧的。”恪笑了笑,伸手拿過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我管保叫卓君走不到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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