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效法那些百姓,卻不知該如何做起。


    唉!就當作是為了奕鹹,是該迴王府一趟了。


    元禮刷好馬背,讓鐵蛋喂它吃草,自己則是走到另一頭的馬廄,看到徐敏正在和小馬培養感情。她還是穿著短褐,他不是沒想過讓她換迴女裝,不過又擔心引來更多垂涎的目光,隻好讓李嬤嬤多準備幾套男裝讓她替換著穿。


    「馬卡龍,你已經愈走愈穩了,真的做得很棒……」徐敏不斷用言語和撫摸來鼓舞她的寵物馬。


    雖然小馬在出生之後就會站以及走和跑,不過幼齡馬的腿部比例較為細長,因此動作會有些不太協調。


    經過一段日子的相處之後,馬卡龍慢慢地跟徐敏熟悉起來,隻要見到她來,就會主動親近。


    元禮笑吟吟地說:「看來它已經接受你了。」


    「那是當然了,我可是個好主人。」徐敏大言不慚地說。


    他大笑兩聲。「看來確實如此。」


    「一般小馬大概要等到多大才能開始接受訓練?然後讓人騎在它背上?」她不著痕跡地問道。


    「至少要等到三歲左右才能幫它上鞍,然後接受調教,最後才能騎乘,可不能太早,否則會造成馬匹身體上的傷害。」元禮難得嚴肅地說。


    還要等到三歲?她可等不了那麽久,看來隻能寄望金寶了,隻要金寶願意聽她的命令,逃亡的機會就大增,可是……想到那時得丟下馬卡龍,她又十分不舍,早知道就別幫它取名字,因為一旦取了名字就會產生感情。


    「在想些什麽?」他湊到徐敏耳畔問。


    徐敏縮了下脖子,趕緊退開兩步。「千歲一定要這麽近說話嗎?」


    「這麽做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否則你的心思都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他細細端詳著眼前這丫頭的表情,很想摸清她腦袋裏的想法。


    「我隻是在想……這七座養馬場的馬加起來,總共有多少匹?」她並沒有露出心虛的表情,從小到大她不知道撒過幾次謊,已經習慣了。


    元禮明知她是在轉移話題,但也沒有點破。「目前大約有四、五百匹,不過並不包括已經送走的,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隻是隨口問問。」她說。


    他壓低嗓音。「敏敏……」


    「做什麽?」每迴聽慶王用這種磁性的嗓音輕喚,準沒好事。


    「你也不必這麽緊張。」元禮苦笑地說。


    徐敏拉起警戒線。「千歲有話直說。」


    「明天我要迴王府一趟,可能會待上一陣子,有事就去找李嬤嬤,我會吩咐她好好照顧你的。」他目前還不打算把這丫頭帶迴王府,要等她完全接受自己再說。


    聞言,她不禁怔了一下,此刻才想到還有王府的存在,那才是這個男人真正的家,而且裏頭還有個王妃,以及小三、小四、小五在等他迴去……等一下!她的口氣幹麽變得酸溜溜的?


    「多謝千歲關心,李嬤嬤已經很照顧我,不用特別吩咐。」徐敏把不該有的情緒收拾幹淨。


    「那就好。」元禮伸手拿下沾在她頭上的幹草,也想藉由這次的分別,考驗自己在這丫頭心目中的分量。


    這個舉動讓徐敏又全身緊繃,直到他把手收迴去才放心。


    「你繼續跟馬卡龍玩吧。」說完,元禮便轉身走出馬廄。


    看著慶王離去的身影,徐敏有些悵然若失,還以為他又會跟之前一樣調戲自己,結果就這麽走了。


    「我到底是怎麽了?」她問自己。


    不行!再不想辦法離開,她說不定會就這麽陷進去。


    她看了下外麵,現在是冬天,還下著雪,肯定會凍死在半路上,隻有等到明年春天天候轉暖,再找機會逃走。


    慶王府——


    世子所的書房內,奕鹹坐在小書案後頭,小小的身子不隻坐正,也坐直,胸口距離桌沿約莫三寸,頭部端正,略向前俯,兩腳屈腿平落,左手按紙,右手懸腕,正在專心練字。


    坐在一旁的奶娘目光須臾不離他那張聚精會神的小小臉蛋,隨時遞上茶水,或是擔心他餓了,要命人準備點心。


    「世子!」婢女滿臉驚喜地衝進書房。


    奶娘蹙起眉心。「世子正在練字,別這麽大聲。」


    「是千歲……千歲來探望世子了。」婢女笑不攏嘴地說。


    奕鹹又驚又喜。「父王迴府了!」


    「迴世子,千歲不但迴府,此刻正往書房來呢。」她又說。


    他睜著一雙烏黑大眼,直直地望著門外,沒過一會兒,果然聽到腳步聲傳來,接著見到對自己來說,就像山一般高大的男性身影出現。


    「奕鹹,在讀書嗎?」元禮先迴前寢宮換了常服,束發戴冠,在兒子麵前,還是得做個榜樣。


    「父王!」他哽聲地喚著,讓身旁的奶娘不禁眼泛淚光,因為她最清楚這個孩子有多渴望見到自己的父親。「孩兒給父王請安!」


    見嫡長子中規中矩地上前見禮,明明還隻是個五歲的孩子,應該是愛玩的年紀,卻因為臉上的胎記,把自己禁錮在這座世子所裏,性子也變得陰陰沉沉,而自己又將所有心思擺在養馬場上,元禮不禁感到愧疚。


    元禮輕拍了下兒子的頭頂。「這兒隻有咱們父子,不用多禮。」


    感覺到父王掌心傳來的溫暖,讓奕鹹笑得眼睛都眯了。「是,父王。」


    「沒打擾到你讀書吧?」他問。


    擔心父王為了讓自己專心,就這麽走了,奕鹹連忙搖頭。「孩兒不過是在練字,因為先生說練字能靜心定性,要孩兒早晚撥出一個時辰來練習。」


    他不禁失笑。「先生說得沒錯,父王就是不喜歡練字,才靜不了心、定不了性,成天隻想往外頭跑。不過難得今天天氣不錯,沒有下雪,你也別悶在屋裏,還是到外頭走動走動。」


    「可是……」奕鹹垂下小腦袋。


    「父王把黑龍騎來了,不如咱們父子倆出去跑一跑。」說著,元禮一把抓起兒子,把他當糧草似的直接扛在肩頭上,大步的踏出書房。


    奶娘哭笑不得地在後頭喊著。「千歲……抱孩子不是這種抱法……」


    不過奕鹹倒覺得好玩,發出咯咯的稚嫩笑聲,也終於像個五歲的孩子露出開心笑臉。


    當元禮翻上馬背,對坐在身前的兒子說:「坐好了!」


    「是,父王。」隻要是父王說的話,奕鹹都會乖乖聽從。


    「千歲,外頭寒冷,先把這披風讓世子披上……」奶娘總算氣喘籲籲地趕上這對父子。


    元禮這才想到自己疏忽了,於是接過披風把兒子全身裹住,接著甩動韁繩,發出「駕!」的口令,讓愛駒在王府內奔跑起來,另外兩名護衛騎馬緊跟在後。


    這一路上,奕鹹上身前傾,兩手抱住馬脖子,臉上的笑容沒有消失過。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跟父王一起騎馬了,真的好希望每天都能像今天這樣。


    擔心會嚇到兒子,元禮小心控製黑龍的速度,隻讓它展現一半的實力。「奕鹹,要是不舒服,可得跟父王說。」


    奕鹹小臉紅紅的,不知是被風刮的,還是因為興奮。「是,父王。」


    於是,黑龍載著父子倆離開了世子所;先在內宮跑了一圈,接著是承運殿、寰殿和存心殿前三殿,見嫡長子難得笑得好不開懷,他幹脆再繞行端禮門、體仁門、遵義門、廣智門四座城門一圈,最後進入宮門,又迴到世子所。


    「等天氣暖和些,父王帶你到外頭騎馬,也可以順便教你,你都五歲了,也該開始學騎馬,一定比窩在屋裏念書來得有趣多了。」自己也隻會用這種方式跟兒子相處。


    奕鹹很想點頭,可是想到外人異樣的眼光,頭又垂得低低的。


    「是怕有人笑你嗎?」元禮將兒子從馬背上抱下來。


    「父王……」


    元禮蹲下身看他。「想說什麽?」


    「父王,孩兒是不祥之人嗎?」奕鹹呐呐地問。


    「這話是聽誰說的?」他口氣轉厲,馬上想到柳氏,自己的王妃、奕鹹的生母,是最有嫌疑的人。


    奕鹹急急地澄清。「沒有人跟孩兒說……」他不希望見到父王和母妃又為自己起口角。


    「別跟你母妃一樣迷信,江湖術士那一套說辭,無非就是為了唬人,好多賺幾個銀子。你是父王的嫡長子,絕不是不祥之人,這也都跟臉上的胎記無關。」元禮斬釘截鐵地說道。


    「孩兒明白了。」他用袖口抹去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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