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渲安點點頭。「那就長話短說了。那天在飛機上你用特製手機通知我流蘇不在澳門,那可能是個局的當下,飛機已經要飛抵澳門,我起身往機尾經濟艙的方向快速移動,未料才離開不久,前方頭等艙就傳來爆炸聲,整架飛機因為失壓失控而急速的往下墜,當時唯一逃生的方式便是打開機艙門跳海。在我跳下去之後的約莫三十秒,第二聲爆炸又響起,飛機在空中燒了起來,我也被波及,灼傷了半邊的臉和喉嚨,落入海中後我拚命往另一頭的岸邊遊,直到一艘私人遊艇把我救起來,我便昏迷了。」


    洛桑越聽眉頭皺越緊。「然後呢?」


    「救我的人就是薑琛,當時他正在澳門外海海釣。他是我公司曾經想要合作的投資對象,我一眼便認出他了,我幫他做了幾筆成功的交易報答他的恩情,他則讓我以他失蹤兒子的身分迴到韓國,並請來了世界頂級的醫學專家為我做了最精密的整形變臉手術。」


    夜焰,也是霍東齊,曾經是美國政商兩界最美麗的傳奇,投資之快狠準,業界謂之神人,可以三言兩語就輕易完成钜額利潤的交易,也因此讓他很快的重生,成了薑渲安。


    「你的腳又是怎麽迴事?」洛桑望著那根金色拐杖。


    「落海時被東西割傷又泡了太久海水,平時無事,隻是偶爾變天或氣溫變化太大時會劇痛到不能站,以防萬一罷了。」


    「薑琛知道你是誰嗎?」


    「他沒問,我也沒說,不過當時新聞都在報導,他是個聰明人,應該猜得到,隻是不點破罷了。」


    洛桑眼一寒。「那……」


    「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洛桑。」薑渲安淡而堅定的說。「除非他先出賣我,否則,我永遠是他的兒子薑渲安。」


    「這太冒險。」


    「沒有他,我已經死了。」


    「可是夜焰——」


    「他是真死了。」薑渲安打斷洛桑。「我沒想過要瞞你多久,否則我就不會用麥克了,可是,這事隻能你知、我知和麥克知。」


    洛桑不讚同的皺起眉。「你當真要這樣?蘇兒呢?她還不死心的在等你!你——」


    「我不是到她身邊來了嗎?除去這張臉、這副嗓音、因為變天便會劇痛的腿之外,我還是我,如果她無法愛上現在的我,那就代表她不是真的愛上夜焰。」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在她心裏滿滿都是夜焰的時候,她怎麽敞開心來愛你?好吧,就算她真的不小心愛上現在的你,但她也不敢要,她會自責會內疚……因為夜焰是為她而死的!」


    當初要不是有人打電話給夜焰說他們綁架了華流蘇母子到澳門,夜焰根本就不會搭上那班飛機,這件事對流蘇來說是莫大的傷痛,她愛夜焰,夜焰卻因她而死。


    這些,薑渲安又豈會不懂?


    「就算我告訴她我就是夜焰又如何?難道她愛的就隻是一個名字,還有那張臉嗎?如果她愛上現在的我而忘了夜焰,那不是更好嗎?她因為夜焰愛著別的女人而連說愛都不敢,隻會逃走,我又何必非得當那個夜焰呢?當一個隻愛她一個女人的男人不好嗎?」他是打定主意要這麽做的,不管是為了他自己,為了n,或是為了她。


    真是歪理……卻又說得洛桑半句話都堵不上。


    「話說迴來……你愛上其他女人了?」薑渲安突然問。


    當真是見鬼了嗬……


    這男人是神,果真是神……失聯這麽久,竟還能一語中的……


    洛桑一顫,眼皮開始亂跳。「你何時改行當駭客了?還是你根本就找人監視我?」


    「流蘇出事,你晚了快一天才到,她曾經是你的命吧?可以把自己的命放上一天,由此可推論,你的命換成別的女人了。」


    洛桑瞪著他,薑渲安也掀唇微笑,那得意的神情,嘖,比以前總是死氣沉沉的夜焰不知討喜了多少。丟掉n包袱的夜焰,隻顧著當自己的夜焰,看起來日子比以前不知快活了多少……


    「這樣快快樂樂、隻逗著一個女人玩的日子,沒想到還挺適合你。」洛桑歎口氣,語氣認真地道:「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倒比以前的你來得幸福快樂,該算是件喜事吧?」


    薑渲安笑了,眼神卻黯了下去。「本來還想著可以逗娃兒過日子的。」


    是啊,失去孩子的痛何止隻有蘇兒承受?夜焰又豈能不痛呢?


    洛桑的神情狠冽了起來。「是我的錯,太晚殺了納偉恩,沒早些封了他的嘴,讓他跟人胡詻。要不是他們懷疑蘇兒懷的孩子是你的,那些人就不會假裝夜焰來接近她,一方麵想害死娃兒,一方麵如果你沒死,想必會就此被引出來……這些人,狠絕至此,我們也不會客氣了。」


    「原火決定怎麽做?」


    洛桑挑挑眉,賊賊一笑。「炸了那幾個政治首腦的房子,世界各地,一間一間炸,總得讓他們對n釋出點善意才行。」


    薑渲安淡淡的眉眼掠過他。「有你在,需要搞出這麽大動靜嗎?把美國高層幾個首腦人物的底給起了,幾封密函就夠嚇人了——」


    「原火這次是真火了,不炸幾間房子恐怕不能讓他消氣。」


    薑渲安的黑眸又掃向他。「是你想炸吧?」


    洛桑喊冤。「我又不是暴力分子。」


    才怪……


    薑渲安沉吟了一會兒,才道:「莫要傷到人。」


    「放心,原火有分寸的。」


    薑渲安抬眸看向洛桑。「是怕你沒分寸。」


    洛桑冷著眼笑了。「你不要忍不住把現任總統弄下台,n帝國就要感謝你了。」


    殺人不見血,過事快狠準,那可是夜焰本色。何況,這次他失去的是自己的孩子,當真能默不作聲讓它就這樣過去嗎?


    薑渲安對此沉默不語,隻是冷冷望向窗外。「下雪了。」


    第一道冬雪,是為了替他那無緣的孩子送行吧?


    心其實很痛,看見流蘇的淚更痛,痛到他連訴諸於口的力氣都乏了。


    「你愛蘇兒嗎?」洛桑突然問。「以前是因為孩子,所以對她有責任,可現在——」


    「你問得過分了。」


    「我知道,可我不得不問。」


    薑渲安挑了挑眉,淡道:「我把她放在心上,從來都不是因為她肚子裏的那孩子。」


    他在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之前就已經對她上了心、掛了懷,總是放不下,更別提之後經曆了許多事,他唯一想待的是她身邊——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洛桑動容了,心揪緊了些。「她是個笨女人。明知道你愛的是別的女人,她還是想要靠近你,看見你傷心難過,忍不住安慰你,沒想到才一夜就懷了你的孩子,對她來說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沒想到,終究還是沒那福分。」


    薑渲安的眼神黯下。「會有的。」


    洛桑望著薑渲安。「蘇兒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讓她幸福快樂。」


    薑渲安微微一笑。「我盡力。如果……我能讓她真正愛上我薑渲安的話。」


    「如果不行呢?」


    薑渲安挑高了眉,冷眼掃過去。「你現在是在幸災樂禍嗎?」


    洛桑哈哈大笑。「我是不怎麽開心她喜歡你的。不過,看她為了救你那麽拚命,若說不愛你絕對是假的,可話說迴來,她因你而失去孩子,恐怕會怨你呢……但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


    薑渲安輕哼了一聲。「你就別插手了。」


    洛桑環胸看著他。


    從頭到尾,薑渲安一句都沒問慕悠晚,洛桑忍了許久,終是起了話頭。「想不想見見慕悠晚?因你所托,她結婚時,我這個天王巨星可是自降身價,免費自彈自唱三天三夜為她祝福呢。」


    「慕悠晚是誰呢?」


    洛桑一愕,眯眼,難不成他得了失憶症不成?卻聽見他補了一句——


    「她曾是夜焰的最愛,可不是我的,我是薑渲安。」說完,薑渲安淡然一笑,轉身離開。


    洛桑看著那道背影也灑然笑了。


    是啊,夜焰已死……


    夜焰死前唯一的牽掛是流蘇母子,而那份牽掛將由薑渲安來完成。


    華流蘇在醫院已休養了整整半個月,吃好住好用好,整個人都被養出肉來,流產後的進補工作非常完備,可是她卻一天比一天更加沉默,常常是睡著的,而醒來的時候,一直望著那扇病房的門。


    醒來之後,薑渲安一直沒有出現過。


    她問起過幾次關於薑渲安的傷勢,大家都說他複原狀態良好,隻要多休養一陣子便會痊愈,可是她一直等一直等,都沒見到這個說不管怎樣都喜歡她的男人來看過她一眼。


    她是企盼著的,卻又不好宣之於口,私下偷偷問過護士,才知道那人的傷勢比她所以為的要重許多,大家不說,是怕她擔心自責。


    她的心像是被大石壓住一般,沉重著,痛著,難受著,鬱悶著,一方麵擔心他的傷,一方麵心裏又懸著一件事未了,她想問他——夜焰真的活著嗎?或者,她更想問的是——你真的不是夜焰嗎?


    可,不管薑渲安究竟是不是夜焰,她確是擔心他的,因此便連著幾日在半夜偷偷溜去看他,連守在他病床前的金管家也沒被她驚動,他睡得極沉,她總是可以在他床邊站上一會兒再走。


    看著他的鼻、他的唇、他的眼,她的淚總是會浮上眼眶。


    她好想他……


    不管他是薑渲安還是夜焰,她都好想好想他……


    如果他是夜焰,躲開n的人是應該的;如果他是夜焰,她把他的孩子給弄沒了,他不理她也是應該的,對吧?就算,這個孩子不是他心甘情願要的,甚至可以說是她想背著他偷偷生下的……


    那麽,他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怨她?又或者,一切根本就是她多想,那人根本不是夜焰,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她有一肚子的迷團,卻無法解,甚至夜焰還活著這樣的話,她都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因為她不能冒任何讓夜焰的真實身分可能曝光的風險。


    原火進來時,見到的就是華流蘇臉上的淚水迷蒙,他輕歎一聲朝她走去,想也不想便把她給摟進懷——


    「怎麽又哭了?」原火憐惜的拍拍她的背,嘴裏卻誇張的叫嚷著。「唉,如果現在是在古代就好了。」


    她從他的懷裏掙開,臉有些紅,是被這男人的蠻力給擠的,她用手抹去一樣被他的懷抱擠出來的淚,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古代怎麽樣?」她哭究竟跟現代和古代有什麽關係?


    「古代不是可以三妻四妾?那我就可以把你收房當我的妾啊,一輩子照顧你疼你陪你,省得你三天兩頭為一個男人哭,淚水像是不用錢似的。」原火很是義氣地說。


    收她當妾?虧他想得出來這兩全其美之策。


    華流蘇扯扯唇,很想笑,卻冷道:「你要收,我就會讓你收嗎?」


    原火皺起眉。「不要嗎?就算放在古代,我這樣的男人也是一等一的貨色啊,還看不上?」


    「是啊,看不上。」


    原火嘖嘖兩聲。「就喜歡那種弱不禁風的白麵書生?那種受了一點傷就得躺在病床上半個月,沒法子下床來看你一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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