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管家趕到南山別墅的時候,在客廳內,他看到了焦慮擔心的吳英和老王。


    “孫少爺真的還在睡覺?”老王不可思議地望了一眼時鍾,眉頭一皺,“馬上五點了,少爺是什麽時候睡下的?”


    吳英擔心地說:“最近一直這樣,昨夜一夜未歸,今天下午三點才迴來。您打電話的時候才睡下,而且又是……又是……”


    “又是什麽?”


    “又是一身酒氣,這樣真的是不得了,他的身體會垮的。”


    “唉!作孽啊,現在孫少爺變成這樣,那可怎麽得了啊?”柳管家擔心極了,緊皺的眉毛從進屋就沒有舒展過,而且聽了吳英的敘述後,眉心中的溝壑更深了。


    “那我再等等吧,等他醒了,我再和他談談。最近老太太的身體差了許多,她又擔心孫少爺,所以,我要帶他迴去看看。”


    柳管家身在蘇市,心裏卻記掛著老宅的宋惠萍,出來時她的身體一直不舒服,不知為什麽,他最近幾日總是有些心神不寧。


    “嗯,那您在這休息下,我去給您泡杯茶。”吳英讓柳管家坐在客廳內,準備了一些水果,而後又倒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胸外科的醫生護士們,此刻正站在雲海湖的岸邊,等待著旅行社安排的遊艇,把大家送到湖中心的杉葉島。


    白天他們在南華市郊的雲霧寺遊玩了一下,而後又在市中心購物逛了逛。等坐著大巴從南華市出來,路上堵車,到南山鎮時,天色都已經有些晚了。


    大家紛紛從大巴上下來,等待著遊艇分批接送到島上去。


    雲海湖是跨越三省的內湖,其中在南華市內的麵積最大。同是魚米之鄉,風景也自然也很秀麗。


    南山鎮是雲海湖邊上的一個農業小鎮,這幾年開發旅遊,鎮上的經濟也很繁榮。靠在湖邊的人家,幾乎家家都有遊艇,專門做起了接送遊客的生意。


    “劉柳,你冷嗎?”白一帆一路上都在照顧她,見她站在湖邊發呆,急忙將自己的大衣脫下。


    別的人都在後麵偷笑,“你看白醫生,真是無微不至啊?”一個護士偷偷地說,旁邊的喬麗麗眼睛都能噴出火了。


    她覺得劉柳特別紮眼,一路上病病歪歪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病西施。可白醫生毫不避諱,體貼地為她拎包,噓寒問暖,吃飯喝水,簡直比二十四小時的貼身管家還要周到。


    白一帆的主動,這次是徹底坐實了科裏的謠言,連陳主任都看出了些苗頭,偷偷詢問身邊的醫生:“白醫生是不是和這個劉護士在談戀愛啊?”


    大家都看在眼裏了,行動是最好的證明,關鍵時刻,事實勝於雄辯啊!


    劉柳沒有多說什麽,她的心情就像這雲海湖水般悠遠綿長。在黑蒙蒙的岸邊,望著幽深寧靜的湖水,心情也變得異常暗沉起來。


    “遊艇過來了,大家先把救生衣穿好。”陳主任叫道,隻見幾條小型遊艇已經駛入小碼頭,一字排開,等待出發。


    “每條遊艇上坐八個人,大家注意安全啊!上船時小心一點。”負責接待的小導遊此刻正在組織大家上船。


    大家分批走上船去,劉柳和白一帆走在一行人的後麵。


    “咦,陳主任,好像不夠坐啊?”原來,還有三個人沒有位置,劉柳和白一帆還沒有上船。


    “小夏,你是不是算錯了呀?”陳主任站在遊艇上問道。


    “應該沒有啊?那這樣,時間已經不早了,要不你們先過去,我和這兩位再坐下一趟。”導遊小夏隻能和他們倆留下來。


    “這……”陳主任猶豫了一下,“這樣不好吧!”


    白一帆見大家都等著,笑著說:“沒事的,陳主任,你們大家先過去好了,我和劉柳等下一趟船,最多耽擱半個多小時。”


    白一帆低頭,看著劉柳,深情地說:“別怕,我陪你。”


    劉柳其實沒有多大反應,一路上都不言不語的,她點點頭,“你們現走,我和白醫生沒關係的。”


    見他們都這樣堅持,陳主任隻好讓大家先過去。他坐在遊艇上,小艇才開一會兒,就馬上有人說風涼話了。


    “主任,你真是反應有些遲鈍啊?人家本來就想過兩人世界的,這樣不是正好嗎?”


    在這漆黑的夜裏,站在湖邊吹冷風。原本已經夠糟心的了,居然還有人這樣說。


    “是嗎?我看那個劉護士似乎對白醫生沒多大意思啊?倒是白醫生,挺好的年輕人,而且還很主動的。”陳主任很少參與到科裏的閑聊中來,對於這些八卦,自然也是後知後覺。


    “你真是被騙了,還不知道嗎?他們早就住在一塊了,天天一起上班下班的,白醫生還買菜做飯,就連這次旅遊的包都是情侶包,主任還真的是不善於觀察啊!”一個護士馬上湊上來,聊起別人的私事甚是起勁。


    “哦,哦,哦,是那個樣子的啊!那我還真的不知道,看來,不要過多久,科裏就會發喜糖了。”陳主任笑著說,大家也都哈哈大笑起來。坐在旁邊的喬麗麗,聽了這些閑聊,心比貓抓還難受。


    劉柳依舊望著漆黑的湖麵愣神,她想起了那次和鄭昊宇在海南的時光。陽光,沙灘,海水,那個時候,一切是那麽美好,鄭昊宇在她的身邊,到處都彌漫著愛情的味道。


    可自從離開了心愛的男人,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令人絕望的死寂,所有的事物都是那麽了無生機,她感覺自己的心都結冰了,很冷很冷。陽光似乎離她很遠,身邊的一切都被黑暗籠罩。


    “劉柳,你餓了嗎?我看白天你都沒有吃什麽東西。”白一帆打斷了她的思緒,將她從痛苦的思念中拉了迴來。


    她抬頭望了一眼,白一帆的眸底像雲海湖一樣深不見底,她懂這眼神代表了什麽,可是她已經無力去愛別的人了。


    “白一帆,求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不值得你付出這麽多……”她又開始拒絕了。從那天起,她就沒有答應過,因為心底的每個角落都被鄭昊宇占據了,沒有一絲絲空隙,可以留給他人。


    白一帆和劉柳相處了那麽久,她的悲傷和快樂,他都能夠體會到。


    “沒事的,我和你說過,你不需要有負擔。我對你好是我的事,就算你還不能接受我,一直拒絕我,但這並不能阻止我愛你。”白一帆的深情,白一帆的執著,白一帆無私的愛。


    “白一帆……”劉柳怔怔地望著他,早春的夜風還很寒冷,湖風吹拂著她長長的秀發,遮蓋了她清麗秀美的容顏。


    他們互相望著,他的眸中那一汪似水的柔情,帶著牽掛和憐惜;她的眸底,那沉沉的憂傷,帶著歉疚和悔意。


    都是她的錯,她不該讓白一帆卷入到她的感情世界來,劉柳對他,全是愧疚和懊悔,如果沒有她,那白一帆就不會如此癡情……


    “你們看,好像有一艘遊艇開過來了!”導遊小夏打斷了他們。幽黑寧靜的湖麵,似乎有模模糊糊的馬達聲。


    大家朝湖麵上望去,遠處的一個小黑點慢慢靠近,沒過一會兒,一艘小遊艇到了岸邊。


    “你們等著急了吧?”駕駛員笑著說道,“我來迴隻用了半個小時,就怕你們心急。”


    “沒事的,師傅麻煩你了。”小夏的嘴巴很甜,做他們這行的,一張嘴很重要。


    “那我們先上船吧,小心一點。”小夏走上踏板,慢慢地站到了船艙裏。


    白一帆先上船,他站在船上向劉柳伸出手,“放心吧,有我呢?”


    劉柳望著晃動的小遊艇,心裏有些害怕,她望了一眼白一帆,有些猶豫,但還是緩緩伸出了小手。


    白一帆在握緊她小手的一瞬,原本平靜的心湖“咯噔”一下,指尖傳來的觸感,讓他依戀讓他癡迷。


    輕輕拉著她,小心地跨過踏板,小艇在湖麵上一漾一漾的,劉柳心裏害怕,整個人都很緊張。隻見她最後一步還未站穩,整個人就隨著波浪,一下子跌落在白一帆的懷中。


    劉柳嚇得花容失色,“你沒事吧?”白一帆擔心極了。


    懷中的小人兒,此刻還驚魂未定,白一帆摟著她,讓她依偎著他,坐了下來。


    駕駛員看到大家都坐好了,便開始發動遊艇。緩緩轉彎,而後在空蕩蕩的湖麵上,就如離弦的箭一樣在湖麵上馳騁。夜晚,湖麵上的夜風很大,白一帆摟著她,為她遮風。


    “白一帆,我沒事的,你鬆開我,好嗎?”劉柳漸漸迴過神來,她不自然地往旁邊挪了挪,想離開他的臂彎。


    “還是我摟著你吧,風太大,遊艇又開得快,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容辯駁,此刻的他一臉堅定。他想保護懷中的女孩,無時無刻,恨不得生生世世。


    劉柳在他的懷中掙脫無力,隻得失神地坐著,心裏若有所思,同樣的臂膀,此刻在白一帆的懷中,沒有幸福和心動,隻有那疲憊和無力掙紮。


    她又開始懷念和鄭昊宇在一起的時光,往事如風,望著淒冷幽暗的湖水,心底也泛起一陣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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