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尋冷笑:「這人煞費苦心,膽大妄為,不就是要見人麽,朕難道還不如一匪類的豪氣不成。」邁步走了上去,戴百川等人一邊擦汗一邊拔刀在手警戒著緊跟著劉尋上去了。


    上頭三樓,便聽到了絲竹音樂陣陣,有女子還在唱歌,卻聲音顫抖,聽得出已知有變,卻迫於那匪首的淫威,仍在歌唱著。劉尋一掀簾子,已昂首走了進去,隻見座上數名歌姬有的唱歌有的撫琴有的跳舞,又有幾名簇擁著座上兩個華服男子,一個已有六十多,頭發胡須花白,正是定國侯宋峰,另外一名男子箕踞在側,斜靠在細藤靠榻上,身形魁梧,肩背厚實,上身一件大紅平金的箭衣,下身著一條蔥綠泥金壽字的燈籠褲,褲腳緊緊紮在羊皮短靴中,正是時下紈絝子弟最風流的打扮,一頭烏油油的頭發紮著頭巾,有著一對烏黑挺拔的眉毛和硬朗英挺的五官,蜜色的皮膚緊實細膩,幽暗的晨光中泛著健康的光澤。


    他整個人是個放鬆的姿態,單手接碗就著飽滿而富有的輪廓的嘴唇正仰脖飲酒,袖子落下,露出強健的手臂肌肉,看到劉尋進來,揚眉笑道:「客似雲來,姑娘們還不接客了?」


    旁邊的定國侯宋峰卻臉色如土。


    劉尋冷冷道:「朕是來看看奉聖郡主的師兄是何方神聖的!」


    那男子一聽劉尋自稱朕,一雙原本含笑的雙眼陡然銳利起來,看向劉尋:「昭平帝劉尋?」


    戴百川聽到此人不遜,直唿皇上名諱,早怒喝道:「大膽!竟敢大不敬!」


    那男子冷笑:「蘇瑾呢?」


    劉尋冷冷道:「既為師兄,如何不知其近況?」


    那男子忽然一笑,整個人那桀驁不馴的氣勢陡然變成了風流不羈:「出來吧丫頭!我看到你了!」


    隻看到他身側後的窗外一閃,蘇瑾已從窗外翻入,臉上帶著笑意:「我看到了,你對麵專門放了個銀壺對著窗子。」一邊微笑著對劉尋道:「陛下,這位真的是我的師兄。冒犯了侯爺……想是尋我不著才出此下策,還請陛下恕罪。」


    那男子翻身起來作揖道:「草民方臨淵見過陛下。」


    劉尋臉色依然漠然森冷:「找不到人就能挾持朝廷命官、三軍主帥?這妨礙軍務之大罪,若是輕輕放過,來日人人效仿,國法朝綱何在!來人,將這匪首拿下!」


    那男子抬頭與劉尋四目相對,四道森冷入骨的眼神如有實質在空中相撞,侍衛們拔刀在手,戴百川卻心知蘇瑾不同別個,遲遲沒有下令,蘇瑾已連忙上前下跪道:「陛下,看在我師兄未傷人的份上,還請寬恕……」


    劉尋看她毫不遲疑地下跪,心中又痛又嫉,緊抿薄唇:「禦前侍詔蘇氏,有勾結包庇匪徒之嫌,一同收押待審!」


    蘇瑾抬頭看他,眼裏有些意外,又轉頭看了看方臨淵,方臨淵向她點了點頭,伸出雙手,卻是一副束手就縛的樣子,侍衛們上前鎖住了他,蘇瑾不再說話,任由侍衛將他們一同帶了下去,嚴霜有些著急要上前,卻被其他侍衛攔住了。


    府城大牢裏的牢頭可頭疼了,向來男監和女監是分開的,如今這邊卻來了個命令要關兩個待審的犯人,一男一女,這還罷了,要一人一個相鄰的牢房房間,女的那間牢房卻要幹淨舒適通風不許有異味,匆忙之間,他幾乎要脫了一層皮,急急忙忙地將監牢全清空了,地板衝洗後看著那宮裏來的公公將嶄新厚軟的地衣從地板到床上全都鋪上,四麵監牢還掛了厚厚的帷帳,鋪上柔軟華麗的被褥,點了銀炭盆,然後畢恭畢敬地迎來了那女犯,一個穿著侍衛服的女子進來,從容不迫,幾個侍衛押送著她,卻都離她三步遠……簡直,簡直像是畢恭畢敬地送她進來的,然後陛下身邊的高公公親自來了,送了吃的喝的來,又驅散了閑雜人等,才細聲細氣地和蘇瑾道:「侍詔且先委屈委屈,陛下說了,眾目睽睽之下,朝廷自有法度,他若是不審便赦了,將來沒法和群臣交代,匪徒若都跟著效仿起來,對國對民不利,您隻管放心,就這一晚,連夜審了,隻要他配合,絕對一點都不會讓您師兄委屈了,明兒一定能找到借口開脫了,好端端的看到您師兄,千萬別著急,也別怪著陛下了……陛下這心裏也不好受,一直催著我來看好這邊有沒有委屈著你,又念著你的病才好,連藥都讓人煎好,千萬不能誤了您的藥呢,您可千萬安心住下,有什麽地方不周到的,隻管提。」


    蘇瑾皺了眉,心下卻在想,教官雖然一向古怪大膽,兵行險招,如今這樣突如其來的來這麽一招,完全不知他的用意何在,然而這大牢關不住他,如今隻有等著明天見到教官再說了。


    劉尋一身錦綬團龍玄黑長袍,隻身步入了牢房。


    與蘇瑾那邊改造得溫暖舒適幹淨不同,這是一間真正的審訊用的刑房,陰森恐怖,各色刑具掛在牆上反射著暗沉沉的光。


    方臨淵被鐐銬鎖吊在刑架上,雙足隻有足尖點地,身上被鎖鏈纏繞著,那一身紅衣綠褲已被揉成不成樣子,在鎖鏈的勒壓下露出強健的肌肉,被捕到現在,滴水未進,即使是這樣,他依然嘴角含笑,仿佛仍在那花樓裏對著歌姬談笑風生,麵上毫無痛苦之色。他看向劉尋:「陛下煞費苦心爭取這一夜的時間,是要在我和蘇瑾通氣之前,好好審我?」


    劉尋沉默著不說話,挺立的鼻翼下唇線冰冷而清晰,過了一會兒才道:「其實審不審沒什麽意義,你的來意,朕大致猜得一些。」


    方臨淵笑道:「哦?」


    劉尋喜怒不變,漠然道:「你是來找蘇瑾的,為什麽要出此奇招,朕大概猜得出,你應該來了有一段時間,卻根本沒有辦法接觸到蘇瑾,宮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你根本摸不進去,也不知道蘇瑾住在哪兒,宮裏一絲消息都不會透出去。而蘇瑾也基本完全不出宮,你接觸不到她,隻得鬧個大的,你看準了有蘇瑾在,朕絕不會殺你。」


    方臨淵笑:「宮裏的暗哨明崗幾乎達到專業水準,經過嚴格訓練,輪班完全沒有規律,我的確沒辦法完全不驚動人找到她,甚至可能在沒有見到她之前,就能被你無聲無息的派人暗殺了。」


    劉尋冷笑了一聲:「宮裏的暗衛全是蘇瑾當年親自訓練的,每一晚值守換班方案以及暗號都不同,都是臨時抽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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