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忙完一應事務之後,王荷便帶著人往牙行跑了一趟,將鼓鼓的荷包花得半癟,這才帶著一幹人等迴了家。


    因著鋪子裏實在太忙了些,這些人隻在家裏待了一天,教了他們一些基本的規矩,第二日就被送去了鋪子裏。


    有這些人手幫著,王荷總算是輕鬆了些。


    “小姐你看,羅公子又來了。”香兒扯了扯王荷的衣袖,衝外麵揚了揚頭道。


    王荷從賬本中抬眼看去,果然就瞧見羅長安,一身月牙色綢衫,由遠而近。


    “王掌櫃,生意真是興隆啊!”羅長安一臉笑意的看向她,嘴角微挑,眼睛很是有神。


    對上王荷的視線,他眼中淡淡的溫暖和溫柔的笑意帶著令人心悸的情意毫不保留地傳遞給了王荷。


    王荷突然亂了心跳,且久久無法平息,她忍不住偏過頭去,不去看羅長安那張笑的快開出花的臉。


    “那也是多虧了羅大人的關照啊!”王荷壓下心中的悸動,扯著笑道。


    “說起來你這點心做得真不錯,就連我這從來不聽點心的人,吃過一次之後,也忍不住天天來捧場啊!”羅長安笑得越發溫和了。


    羅長安這人,也不知怎麽就那麽得閑,還真的是天天都過來,包上一兩樣點心迴去,惹得每天都有不少姑娘家早早的就排在了王荷的店門口,就算買了點心也不肯離去,長此下來,對王荷的生意已經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她現在對羅長安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感動變成了恨不得掐死他,這廝是故意來搗亂的吧。


    “是啊,天天來捧場,我還真得多謝羅大人呢,不然,我這生意少了羅大人這個主顧,可真要差上少許呢!”王荷說這話時,雖然麵帶笑意,不過語氣卻是有些咬牙切齒,且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哈哈哈,隻要王掌櫃不覺得我煩,那我自是樂得天天都來的。”羅長安盯著王荷那隱忍怒意的模樣,十分無辜的摸了摸鼻子,顯而易見,王荷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


    王荷不想再跟他廢話下去,向香兒抬了抬下頜,香兒會意,立馬就去挑著最貴的點心包了兩包。


    “羅大人!”點心遞到羅長安麵前。


    羅長安看也沒看,從懷裏摸出一塊銀子來,跟在他身後的冬青,立馬從香兒手中接過點心。


    王荷毫不手軟的收了銀子,心想,這人還真是有錢,每天都來鋪子裏消費這許多銀子,天天吃這麽貴的點心,也不怕給吃窮了。


    羅長安也是有分寸的人,在鋪子裏逗留了一會兒,便帶著人走了出來。


    “大人,還別說,這王記的點心,味道跟別家真不一樣,光聞著味兒都覺得香。”才走出鋪子,冬青便捧著點心湊了上來。


    “這話,你剛才應該在鋪子裏,說給小荷聽聽,她聽了沒準會覺得歡喜。”從鋪子裏出來,羅長安心情就一直不錯。


    冬青立馬搖了搖頭,“這種事屬下可不敢做。”


    跟在羅長安身邊這麽多年,自己公子的脾氣性子他多少還是了解些的,他家公子話雖這麽說,可他一個粗漢,若是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湊到王大小姐跟前說話,估計人還沒湊過去,就被他家公子一腳給踹飛了。


    再則說,那王大小姐的性子,你瞧著溫溫柔柔的,動起手來,可是狠勁十足,也不是個好惹的,冬青現在都還記得當初王大小姐動手扇羅錦月的那幾個耳光,那可是下了死手的。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暴脾氣的千金小姐。


    那羅錦月好歹也是羅家正經的小姐,是他家公子的妹妹,王大小姐下手竟然是毫不顧忌。而且,他家公子竟然毫不在意,想想自己以前,在王大小姐麵前,不是沒有過不恭敬的時候,冬青當時便覺得脖頸一涼,想來他家公子,在王大小姐的事情上,那還真是六親不認,經此一事,冬青在王荷麵前,可比以前恭敬多了。哪裏還敢再去招惹。


    羅長安自然知道冬青在想什麽,笑了笑,才看向他道,“說正事。”


    提起正事,冬青神色這才嚴肅起來,“屬下這些天一直派人在這點心鋪子周圍守著,可是也沒有瞧見有人上門來鬧事,公子你是不是多慮了。”


    羅長安搖了搖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繼續派人盯著。”


    忙碌的時間過得極快,王荷每天在鋪子裏忙進忙出的,因著生意十分紅火,每日做出的糕點都能銷售一空,以致於她忙活的勁著十足,頗有些不知歲月。


    轉眼到了八月,王嶺參加會試的日子到了。


    會試一共有三場,一場考三日,從九日一直考到十七日。王嶺有了經驗,這次準備的更加充分,心裏雖說不上胸有成竹,卻也是有著年輕人的意氣風發。


    這天,王荷特地關了鋪子,和劉玉瑩一同送王嶺去考場。


    剛走到巷口,就見羅家的馬車過來。


    以羅長安跟王嶺的關係,他今日親自過來送王嶺去考場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來都來了,按照規矩,王荷是該下車給羅長安行禮的,隻是剛走下馬車,就瞧見對麵那輛馬車裏走下來一個白衣翩翩、貴氣逼人的男子。


    王荷急忙拉著劉玉瑩行禮,她倒是沒想到,今日王嶺會試,就連顧玉珩也來送人了,這還是顧玉珩成為皇子過後,王荷第一次見到他,當初第一見他的時候,王荷便覺得這顧家公子不似普通人,那周身的氣質,就算是長期病弱,臉色有些蒼白,也沒能掩蓋住他的貴氣。


    王荷當時倒是沒往其他地方想,隻是聽說了顧家的家世,想著就算是已經淪為平民,可祖上到底是皇家血脈,這周身氣質到底是跟他們這些老百姓不一樣,現在看來,倒是她想岔了。人家確實身份非凡。


    “民女拜見五皇子。”


    劉玉瑩正在疑惑從羅家馬車下來的這個陌生男子的身份,羅長安她是見過幾次的,平日裏跟在羅長安身邊的幾個手下她也大致知道,這位男子卻是從未見過。而且看這人周身的氣質,竟然是比羅家公子還要富貴上幾分。正想著這人會不會是她家相公新認識的友人。卻突然冷不丁的被王荷一把拉住。聽見王荷喚他五皇子,劉玉瑩徹底懵了。


    這可是當年皇子,都說她家相公跟當家五皇子有些交情,可是王嶺從來沒有在她麵前提過這事,所以她也不以為然,卻沒想到現在看來,這事兒卻是真的。


    真沒想到,她今兒竟然還能有幸見到皇子這般尊貴的人物,饒是劉玉瑩平日自恃冷靜沉穩,這會兒也忍不住有些激動了,想當初她爹劉老爺在江州城見了知州一眼,迴鎮裏都不知與人說了多少遍,更別提京裏的貴人了。


    顧玉珩倒是沒那麽見外,衝他們點頭道,“免禮吧。”


    說完又瞧見王荷,笑道,“許久不見,小荷妹妹倒是客氣了許多。”


    王荷笑了笑,低頭不語,心裏卻是誹謗道,能不客氣嗎?你現在可是皇子,隨便一句話就能要了他們一家的命。


    身份地位如此不平等的情況下,王荷實在是沒有辦法跟他不客氣。


    有五皇子和羅長安送王嶺去考場,王荷跟劉玉瑩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便調轉馬頭,打道迴府,畢竟要她們跟皇子一同出行,王荷雖然不害怕,可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別扭的,再則說了,貢院外全是參考的舉子,她們姑娘家,也不好過去。


    王嶺去考試的這幾日,王荷又將她的點心鋪子開了起來。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倒是沒有空閑時間憂心王嶺了,倒是劉玉瑩過的很不輕鬆,白天坐立不安,晚上輾轉難眠,還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覺,王荷隻當她是擔心王嶺在會考當中出岔子,其實她自個兒心裏也忐忑,更不知要怎麽勸劉玉瑩,隻得每日早早的從鋪子裏迴來,陪著劉玉瑩說說話,好在現在鋪子裏人手夠用,就算王荷丟開手,不去管它,也能運轉的開。


    誰知,這天下午,王荷剛迴到家中,正陪著劉玉瑩說話呢,外頭就有人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王荷認得這婆子,這是她前些日子從牙行買迴來,放在點心鋪裏打雜的下人。這個時辰,他不在鋪子裏忙活,突然跑迴家來,定是出了什麽事。


    王荷忙問道,“怎麽了?”


    那人拍著胸脯一邊喘氣兒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鋪子裏有人鬧事.......說是.........說是咱們的點心,吃了鬧肚子。香兒姑娘讓我迴來找小姐商量。”


    王荷皺眉,怎麽可能?她鋪子裏的點心都是現做的,而且用料都是最好的,怎麽可能吃了鬧肚子。


    王荷在她肩上拍了拍,“你先別急,到底怎麽迴事兒,好好跟我說。”


    那婆子這才冷靜下來,事情原委仔仔細細與王荷講了一迴。


    王荷的點心鋪子開張已經有一月有餘,因著不論是賣相,還是味道,都是極好的,這一個月下來,在城中也有了些名氣,生意是越來越好,來鋪子裏買點心的人也越來越多,今日約莫午時末刻,有對夫婦便來王記稱了兩斤點心,而到了下午,那對夫婦卻又突然折了迴來,不由分說將手裏的點心往地上一扔,指著香兒就罵,說是王記的點心,那男人才吃了兩口,便腸兒肚兒直翻攪,嘔又嘔不出,火燒火燎地疼。


    事情正如王荷想象中那般發展,那男人沒說兩句,便往地下一躺,沒命地打滾兒撲跌,滿嘴裏嚷嚷疼痛難忍,非要跟東家討要一個說法,那女人――看樣子應是他媳婦,也在一旁扯著喉嚨幫腔,鬧將起來,登時吸引了許多人來圍觀,七嘴八舌,議論不休。


    王荷皺了皺眉,條件反射覺得這事不簡單,她又問道:“那他們現在人呢?”


    “他們在鋪子門口又吵又鬧的,鬧得沒辦法做生意,田總管和香兒姑娘便讓人將他們帶到了後院,又讓人去醫館請了大夫過來。”


    王荷點了點頭,總比由著他們在鋪子門口鬧騰的好。同時心裏無比慶幸,幸好她當初租鋪子的時候選了個帶後院的,當時想的是,他們現在住的院子不大,以後鋪子裏人手不夠,若是添了人,隻怕是沒地方住,不如租個帶後院的鋪子,幹活的夥計便能在鋪子裏住下,還能隨時隨地照應鋪子,一舉兩得。


    “既如此,我也就過去瞧瞧吧。”


    “我跟你一起去!”劉玉瑩也道。


    王荷搖了搖頭,“還是算了,你這幾日因為大哥的事,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我怎好再麻煩你,這事兒我自己也可以解決的。”


    劉玉瑩態度卻很堅決,“你鋪子出了這事兒,我在家怎麽安心得了。”見王荷還要再反對,她又說道,“我出生商戶,自幼跟在父兄身邊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些,今日這事兒甚是蹊蹺,怕是沒那麽簡單,我跟你一起去,若是真有什麽,也能幫你支個招兒。”


    王荷低頭想了想,覺得劉玉瑩這話說的也有些道理,劉家當年在商界叱吒風雲的時候,他們王家還不知道在哪兒挖野菜根呢,俗話說樹大招風,劉家風光的時候,當年想找他們麻煩的人多得是,對於這種事,劉玉瑩處理起來隻怕比她有經驗的多。


    想到這兒,她也不再推脫,點了點頭,姑嫂二人一道出發走了出去。


    這一路走去王記,王荷說不出心裏是甚麽滋味。


    做他們這種飲食生意的,隻怕難以避免這種被人登門找晦氣的情形,前段時間她還暗自慶幸呢,覺得自己在這行幹了這麽多年了,從未曾遇上這等糟心事,心中很是樂嗬了一迴,誰想到底是躲不過啊!


    王荷這點心鋪子開業至今,真正讓她賺錢的倒不是那些散客,她這點心鋪子,因為味道好,賣相好,開業一個月,就在京城迅速站穩了腳跟,而且還跟京城裏不少大戶人家簽訂了契約。


    今天這事,若是給他們知道了,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哼,什麽打響名頭,什麽買賣源源不絕上門來,以後便隻管做夢去吧!一旦被那頂“吃食不淨,害人腹痛生病”的大帽子扣上頭,往後再想翻身,就隻能掙命了!


    她越想越覺得惱火,行走到鋪子門口,使勁深唿吸了兩口,擺出一副平心靜氣的表情,這才一腳踏了進去。


    不出所料,那對男女真個還未離去,王荷剛剛轉進門裏,便一眼瞧見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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