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頭早就在屋裏坐立不安了,等李氏迴來他就立馬上前詢問,好在李氏告訴他王荷的手沒事,隻是破了點皮,王老頭一顆提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想到今日孫女的魯莽之舉,他訓斥道,“以後這種事你少跟著去摻和!”


    想起今天發生的事他還一陣後怕,還好隻是傷的手臂,若是傷在了臉上,王荷可是個姑娘家,這日後可怎麽辦?這一輩子可就毀了。想到今日的罪魁禍首王老頭心裏就氣惱,張山這小子現在心變得可真狠,連自己親外甥女也下得去手,太不是人了。


    王荷倒不知他爺爺此時心裏在怎麽咒罵張山,她低著頭任由王老頭訓斥,她心裏知道王老頭是因為擔心她,況且今天這事兒她確實心虛,王老頭訓斥她幾句也是應該的。


    ……


    張山被李氏趕出家門後,就迴了張家村。


    到家得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薛氏正在收拾柴火準備做晚飯,見張山一臉落寞的迴來,疑惑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今兒一天也不見人影,去哪兒了?”


    “我去杜鵑村了”


    薛氏聞言放下手中的柴火,“你真去杜鵑村了?”


    張山點頭。


    薛氏聽了氣的不行,揪著張山的耳朵怒斥道,“你是不是去借錢了?我跟你說多少遍了,不許去打擾你大姐夫一家,你怎麽就是不聽?嶺哥兒要念書,小荷年紀也漸漸大了,得開始著手準備嫁妝了,哪有錢借給你,你說!你是想要你外甥的學費,還是你外甥女的嫁妝?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張山被薛氏揪著生疼,又不敢反抗,小聲道,“疼,娘你輕點兒,真疼!”


    薛氏這才放開了手,沒好氣的看著張山。


    張山一邊揉著耳朵一邊滿不在乎道,“我這不也是為了娶媳婦兒嘛。”


    薛氏沒好氣道,“娶什麽媳婦兒,誰家娶媳婦兒要五十兩銀子?這還沒進門呢,就敢要五十兩銀子彩禮,日後進了門還得了,我們家可養不起這種人,我告訴你,這門婚事我不答應,你就是湊夠了錢,我也絕不會讓她踏進我們家門半步!”


    “娘,玉蘭她不是這樣的人!”


    玉蘭便是張山這次的說親對象,“那五十兩是她爹娘要的,人家養個女兒不容易,多要點彩禮也是正常的,更何況我都跟玉蘭說好了,等我湊夠了錢,我就娶她進門。到時候讓她給你敬茶,玉蘭長得漂亮人又懂事,到時候娘肯定喜歡!”


    薛氏搖頭,人家明顯是一家人合起夥來蒙騙她這個傻兒子呢,也不知道那家人到底給張山下了什麽迷藥,他們怎麽勸都不聽,死活非要娶那劉玉蘭。


    “那你也不該去你大姐夫家借錢,如今嶺哥兒要念書,正是用錢的時候。”


    張山一臉無所謂,“我看大姐夫一家過得可好了,還用上了下人,日子滋潤著呢。我瞧著他們從指甲縫裏隨便露出一點兒,都夠我們花好幾年了,更何況,當年我大姐在家的時候半點福都沒享上,如今還不允許我這個當弟弟的代她享點兒福?”


    李氏怒罵,“你還好意思提你大姐?當年我跟你爹忙,你可是你大姐一手帶大的,你才是欠她最多的人,你還臉享她的福?”


    張山一時語塞,梗著脖子道,“那我總歸是我姐的親弟弟,他們也不能不管我吧,我上他們家借錢,竟然還把我趕出來,太過分了。”


    “他們把你趕出來了?”薛氏疑惑,她記得親家一家為人是再和善不過了,要不然當初以他們家的家境,她也不會把女兒嫁過去,張山就算再怎麽胡鬧,他們應該也不會把人給趕出來吧?


    想到這兒,薛氏冷眼看著張山,“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張山有些心虛的眨眨眼,“我也沒做什麽,我就輕輕推了小荷一下,誰知那小丫頭片子沒站穩,摔在了地上,把手給摔傷了。”張山突然又拔高了語氣,“就算這樣,他們也不該把我趕出來,娘,你看著吧,明兒我就去鎮上放話,說王家對小舅子無禮,還把小舅子趕出家門,我就不信全鎮的人都向著他們。”


    “你敢!”


    薛氏此時已經氣瘋了,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兒子。


    “你若是敢去鎮上說你大姐夫一家的閑話,明日我就去縣裏衙門擊鼓鳴冤,狀告你忤逆不孝!”


    “娘!”張山瞪大了眼睛,“我何時忤逆不孝了?”


    “你大姐養你長大,長姐如母,你如今卻想要毀掉她兒女的前途,這不是忤逆不孝是什麽,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若是小荷的手臂沒事也就罷了,若是有什麽事,我定要把你逐出家門!”


    “娘!”張山還有些不服,“我又不是故意推小荷的,我好歹是她親舅舅,我怎麽會故意傷她,我也很自責的。”


    “你還知道自責,是好事。”薛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今日我話已經撂在這兒了,你若是再敢胡作非為,我就去衙門告你,你自己看著辦吧!”說罷,轉身迴了屋子。


    屋裏躺著的張守義已經坐了起來。


    “老頭子,你都聽到啦?”


    張守義點點頭。


    薛氏抹了把眼淚,“造孽啊,春梅在的時候最疼她這個弟弟了,現在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小荷傷的重不重?能讓親家母那麽和善的人拿著掃帚將人趕出來,想來傷的肯定不輕,阿山做了這種事,我也沒臉去問了!”


    張守義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擔憂,安慰道,“那孩子機靈,不會有事的。”


    李氏低聲說道,語氣滿是痛苦,“阿山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平安還年輕,終有一日是要另娶她人的,到時候繼母進門,隻怕那三個孩子日子不會好過,阿山今日這般做法,日後等繼母進了門,有這樣的外家,就更瞧不起那三個孩子了,隻怕他們日子就更難過了,他可有為自己的三個外甥想過半點?”


    張守義拍了拍薛氏的後背,“別難過了,往後我們看緊點就是了,隻要有我們在的一天,以後就絕不再讓阿山去打擾王家。”


    薛氏點點頭,“我隻怕我們年紀大了,終有一天會管不了他的。”


    張守義閉了閉眼,語氣決絕,“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若是阿山還不知悔改,我就親自去王家跟他們斷絕關係,絕不讓阿山拖累了那幾個孩子。”


    薛氏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


    杜鵑村。


    如今已經是十月底了,剛過小雪,村子裏的老人孩子已經換上了厚實的襖子,也有一些健壯的後生還穿著薄薄的秋衫。


    王荷算著日子,王嶺他們也該迴來了這些日子,她雖然麵上不顯,可心裏實際上還是很擔心的,王嶺縣試府試的成績都隻能算的上是中等偏上。


    這院試可是大關卡,隻要過了,就是秀才,若是沒過,就隻是童生而已,不用想也知道,這可比府試難了不止一星半點。


    以王嶺之前府試的的成績去參加院試其實是有一點冒險的,她也曾想過勸王嶺再準備一年再去考試,隻是她看王嶺每日挑燈夜讀,就為了備考,她又開不了這個口,後來想想也罷,就讓他去試一試也好,王嶺做事從來都不是莽撞之人,也許他是真的有把握呢?


    十月二十八這天,王嶺一行人終於迴來了。


    王荷看見王嶺的身影從馬車裏出來,心裏總算鬆了口氣,考試其實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無論是對考生還是家長,即使她沒有陪王嶺去考場,在家裏等著也一樣煎熬。這幾天她跟李氏每天都在算著日子猜測王嶺考完了沒有。


    這次他們依舊是考完便直接歸家了。放榜的日子在十天以後,一來城裏的客棧太貴,二來也怕家裏人擔心,所以一考完,他們就直接迴家了。


    王老頭這次可不比上次府試淡定,幾次三番想要詢問王嶺考的怎麽樣,可又怕他考的不好,這麽一問,又傷了他的心,模樣可糾結了。


    糾結了半天,隻在飯後把王嶺叫到了一邊,囑咐他好好讀書,無論中與不中,都沒什麽要緊的。


    王荷也好奇的不行,吃過飯就跟著王嶺進了書房。按說這時候她不應該問王嶺考的怎麽樣的,可是她實在忍不住啊。


    “哥,你這次有信心嗎?”


    “不知道”


    不知道?王荷一愣,這是個什麽答案?


    “清風居士不也在府城嗎?你考完過後他沒有來問過?”


    “老師隻在考前來囑咐過我兩句,考完後就再也沒露過麵。”


    “哦”王荷興致淡淡,看來今日從王嶺這兒是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正要轉身出去。背後突然傳來了王嶺的聲音,“你等等!”


    王荷轉身。


    “我聽說了舅舅的事。”王嶺抬眼看著王荷。


    一提這事王荷又開始心虛,“你聽誰說的?”


    “胖嬸兒說的,我剛到村口她就跟我說了。”


    又是胖嬸兒,王荷蹙眉,怎麽哪兒都有她?


    “我聽說你受傷了,嚴重嗎?”


    “不嚴重”王荷搖頭,說著抬起受傷的那隻手臂給王嶺看,“都好了,隻是小傷。”


    王嶺眉頭卻皺的更緊了,王荷以為他擔心自己的傷勢,嬉笑道,“真的沒事,一點兒都不疼。”


    誰知王嶺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半點放鬆,他看著王荷,半晌才歎了口氣,無奈的開口道,“小荷,你不該這麽對舅舅!”


    “上次你用這樣的招數對待小菊表妹,我便覺得有些不妥,隻是畢竟是表妹有錯在先,我隻當你們是小女孩之間打打鬧鬧,可你又將這樣的招數用在了舅舅身上,他再不濟,也是我們的長輩!你不該對他用這般手段。”


    王荷低著頭不言語,她也知道她這件事做的是有點不夠光明磊落,這段時間她總是想起張山走的時候看她的那一眼,那眼神裏麵倒是有幾分擔心內疚,她一開始也堅定自己做的沒有錯,可後來,每每想起張山的那一眼,她又有些猶豫。


    王嶺看王荷低著頭不說話,歎了口氣,“小荷,舅舅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以前娘還在的時候,舅舅很疼我們的,那時候家裏窮,連塊糖都買不起,舅舅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偷偷給我們塞好多糖果。你那時候年紀小,現在可能已經不記得了。”


    王荷頭低的更低了,她不是原主,過去的事情她也確實不太記得了,她對張山這個舅舅也自然沒有什麽感情。


    所以在發覺她舅舅這一家人以後極可能會威脅到他們家,成為他們家的毒瘤,甚至可能會影響到王嶺日後的前途的時候,王荷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最狠也最有效果的方法。


    張山上門借錢不成還打傷了自己外甥女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這個時代最看重名聲,名聲壞了,張山日後若是再想借著身份做些什麽或者在外麵說些什麽,都不會有人聽有人信了。


    隻是這樣做,就等於徹底跟舅舅他們一家劃清了界限,王荷承認自己這次做的確實有些過分,這些日子她也過得十分糾結。


    王嶺看妹妹似乎也有了一絲悔過之意,走到王荷身邊,扶著她的肩膀,低聲細語,“舅舅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麽壞,隻是這兩年咱們家發展的太快,他心裏有些不平衡,等過些日子他想通了,也就好了。”


    王荷默然,隻怕他想不通,王嶺還是太理想化了,這種人她前世見得多了。


    原本兩家狀況都差不多,甚至他們家還比張山家窮一點,突然他們家就有錢了,甩了另外一家好幾條街,張山心裏能不嫉妒嗎?


    除非他們家再過迴以前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否則她那個舅舅隻怕一輩子都不會想通的。


    隻是她這個舅舅比起電視劇裏那些因為心理不平衡而變得十惡不赦的人又有些不同之處,那就是他還有良心。


    在看見自己外甥女受傷後,她臉上也流露出心疼和自責,王荷相信張山那時的感情絕對是真的,否則這幾天她也不會這麽糾結。


    隻是人的天性是不會那麽容易就改掉的,若是這件事過去了,他們家原諒了他,王荷相信過不了幾天,張山定是又會故態複萌的。


    所以她確實有些後悔,隻是她後悔的從來都不是出手對付張山,而是後悔用那種手段對付張山,張山說到底也是她的親舅舅,她就算要對付他,也不該去陷害他。


    王嶺雖然表現的很少年老成,可他到底還是個孩子,這種人性的醜陋麵他還是見得太少,所以他才會相信張山以後會慢慢想通,再變迴以前那個疼愛他們的舅舅。


    王荷也不跟他辯駁,王嶺想要他們跟張山握手言和,那就依他意好了,反正這次確實是她也有錯,等以後張山變得越發貪得無厭,讓王嶺早日看清他的真麵目也好。


    抱著這樣的心態,王荷老老實實的認了錯,並承諾等年後去舅舅家拜年的時候一定親口跟張山道歉,王嶺這才放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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