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執意要借這錢也可以,我們家砸鍋賣鐵也能湊給你,可是你也要當場簽下借據,白紙黑字寫明了借多少,何時還,若是還不上怎麽辦,你看怎麽樣,舅舅?”


    “我……”,張山猶豫了,他又不傻,這簽了借據跟不簽借據可不一樣,他若是簽了,將來這錢還不上,王家人就是將他告到衙門也是占理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到時候也沒人敢說王平安哪裏不對。


    可是他心裏十分清楚,他今日雖說是來借錢的,可實際上他壓根兒就沒打算還,他自然是不想簽這借據的。


    旁邊有人勸道,“張家小子,這有什可猶豫的,簽吧,你不是急用錢嘛,剛才小荷不是都說了,你簽了借據她們就借給你。”


    王荷見張山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心裏冷笑,她這個舅舅的德行她太了解了,她就知道他不願意簽,還說什麽借錢,分明就是想上門來占他們家便宜的,又怎麽會願意簽這個東西?


    “舅舅不願意簽?”王荷反問道。


    張山見王荷步步緊逼,又開始耍起了無賴。


    “咱們都是親戚,我是你親舅舅,我大姐是你親娘,我沒錢娶媳婦兒,上你們家來借點錢,你還要我寫字據,小荷,你小小年紀,心怎麽這麽狠啊?”


    說罷又惡狠狠的看著王老頭跟李氏,“你們王家就是這樣教女兒的?瞧瞧我好好一個外甥女被你們教什麽什麽樣了,連自己親舅舅都不認了,你們安的是什麽心?”


    張山又使起了他剛才那套撒潑打滾的招數。


    不得不說,這招數雖然看起來十分辣眼睛,但卻十分有用,這不就已經有許多人開始小聲指責王荷了。


    “小荷啊,你這孩子是什麽迴事兒,誰教你對自己親舅舅這麽咄咄逼人的,小姑娘家家的,怎麽一點兒禮數都不懂?”


    王荷抬頭看了說話的人一眼,不緊不慢的開口道,“胖嬸兒,前段時間我聽哥哥說胖嬸兒家的強子哥哥前段時間在學堂動手打夫子,被學堂開除了,有這迴事嗎?”


    強子是胖嬸兒的孫子,牛家這一輩兒就強子這麽一個男丁,獨苗苗,自然是全家上下寵的不像話。


    這位牛大強小朋友果然也不負眾望,長成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為非作歹,到處逗貓惹狗,惹事生非的性子,簡直跟當年的石頭有的一拚。


    隻是不同的是石頭這孩子雖然愛惹事,可那完全是為了跟他爹張鐵匠抗爭,而且他知道好歹,知道底線,這位就一樣了,簡直就是毫無底線,完完全全的熊孩子,什麽事兒都敢幹。


    前不久胖嬸兒一家好不容易攢夠了束修把他送去了學堂,結果沒兩天就因為毆打夫子被趕了出來,而且清水學堂還放話以後永不錄取。被一家官學開除而且永不錄取,這孩子以後基本上就跟科舉無緣了。


    “你……”胖嬸兒聽王荷故意在這麽多人麵前提起這件事情,臉都氣紫了。


    自從她大孫子被學堂趕出來後,她走在路上都能聽見別人的嘲笑聲奚落聲,那段時間他們一家人都不敢出門,好不容易這件事兒淡下去了,王荷今日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提起來。


    胖嬸兒感覺周圍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竟然還有臉說別人沒教養,自己孫子連尊師重道都不懂,要論沒教養,可不就是她家孩子最沒教養了嘛。”


    胖嬸兒臉色十分難看,可又說不出來反駁的話,強子打夫子這事兒是真的,被學堂趕出來也是真的,隻得漲紅著臉怒視著王荷。


    王荷衝她得意的笑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叫你多嘴管閑事。


    “我家強子是有錯,可你今天這麽對你親舅舅就沒有錯嗎?!”


    王荷眉眼兒一挑,還來?這胖嬸兒還真有些越挫越勇的精神啊。


    王荷梗著脖子,一副不知錯在哪兒的模樣,“我不過是讓舅舅簽一個借據而已,怎麽了?若是舅舅將來還了錢,這借據也不過是一張廢紙而已,況且涉及到錢財,本就容易說不清楚,今日立了字據,也避免了日後扯皮,不是更好嗎?”


    有圍觀村民道,“是啊,說的也有道理,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立個字據以後也好說的清楚。”


    “舅舅不願意簽,難道是不想還這個錢嗎?”


    張山一時答不上話,他確實是這麽打算的,他一直覺得王家如今這麽有錢,他大姐卻沒有享受半點,實在是委屈了,這是王家欠他大姐的,如今迴報在他身上理所應當,他自然是不需要還的。


    張山這一沉默,在別人眼裏看來,就是默認了他確實不想還錢,一時之間,眾人看他的眼光多了一絲鄙夷。


    誰家都有那麽幾個糟心的親戚,時不時的上門來打秋風,占便宜,極其討人厭,張山現在在他們眼裏就是這種人。眾人看他就仿佛想到了自己家那幾個糟心的親戚,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王荷瞧著這些吃瓜群眾看張山時,臉上的鄙夷不屑,心道就是這時候了,過了今天,他要讓張山日後再也占不了他們家半點便宜,說不了他們家半點壞話。


    王荷趁人不注意,猛的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的她眼淚立馬掉了下來。


    王荷小臉蛋兒通紅,眼眶裏還掛著淚珠,瞧上去好不可憐。


    “舅舅,哥哥念書不容易,我求你了,你放過他吧,去年你說你們家房子垮了,爹爹把家裏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你們修房子了,後來連哥哥去趕考的錢都差點湊不出來,這還不到一年,你又要娶新舅母,又問我們要五十兩銀子,誰家娶媳婦兒要五十兩啊,你娶的是個吸血鬼嗎?我們這次若是給了你,往後新舅母若是進了門,是不是將來懷孕了還得找我們家要錢,還有以後孩子出生,滿月,周歲……哪兒有那麽多錢給你啊,我們家真的沒有錢了,我求你了!”


    王荷說的聲淚俱下,周圍不少村民聽了也有些動容。


    可不是嘛,娶個媳婦兒就要五十兩,這娶得莫非是哪家員外家的小姐不成?以這排場,日後不得花更多的錢?以張家的家境能養得起?還不是得找王家要錢,今日這個口子若是開了,這小舅子一家日後不得跟水蛭一樣附在王家身上?


    有不少人暗暗搖頭,心道王家這個小舅子可真不要臉,已經給他們修了兩間大瓦房了,竟然還不知足,人家孩子的束修都交不起了,還上門來打秋風,這是要把幾個外甥往死路上逼啊。


    “誰不知道你們家日子過得好,借自己小舅子家點錢給人家娶媳婦兒怎麽了?你們天天大魚大肉,小舅子家連媳婦兒都娶不起,你們良心不虧的慌嘛?”


    王荷抬頭,果然又是胖嬸兒那個攪屎棍,怎麽哪兒都有她,他們家到底怎麽得罪她了?


    “可我們家真沒有這麽多錢,錢都給哥哥趕考做盤纏了。”王荷皺著眉頭苦哈哈的道,“要不胖嬸兒,你借我舅舅五十兩銀子,這樣我舅舅就能給我娶新舅母了!”


    胖嬸兒一聽這話,連忙警惕的退後一步,“哈?這是你家的事兒,關我什麽事,我哪家有五十兩銀子。”


    沒有錢你在這裏嗶嗶什麽?王荷偷偷翻了個白眼兒。


    “我看胖嬸兒剛才情真意切,言辭灼灼,大義凜然,還以為你會願意幫我舅舅家度過這個難關呢。”王荷臉上一臉惋惜,卻趁人不備偷偷衝小桃使了個眼色。


    小桃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上前一把抱住胖嬸兒的腿,“胖嬸兒,我求你了,你幫幫我舅舅好不好,你借給我舅舅錢,我舅舅就能給我娶新舅母了,小桃想要新舅母。”


    小桃抱著胖嬸兒的雙腿可憐兮兮的哀求道。


    “對啊,胖嬸兒,你就借點兒給他吧,人家還等著娶媳婦兒呢,這可是終身大事,耽擱不得呢!你這也算是行善積德了!”人群中有人調笑道。


    “呸,他娶媳婦兒關我什麽事,再說了,誰家娶媳婦兒要五十兩銀子,擺明了是上門來打秋風的,我哪有錢給他?”胖嬸兒一把拉開小桃,“我家還有事兒呢,我先走了。”說罷扭頭就走,邊走還邊大聲說道,“沒錢還娶什麽媳婦兒,真是笑掉大牙了”


    張山此時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雙拳緊緊攥著,眼看著就要惱羞成怒了,王荷眨眨眼,終於生氣了。


    就是這時候了,王荷走近張山身邊,想要去扶他起來。


    “走開!”張山手臂一揮。


    “啪!”王荷應聲而倒。


    手臂剛好摔在地上的一塊堅硬石頭上,“啊!好疼!”王荷眼淚都疼出來了,可憐兮兮的抬起頭看著張山,“舅舅,你為什麽推我?”


    王荷這倒不是裝的,她是真的眼淚都疼出來了,雖然她倒的時候已經計算好了位置,可以讓自己受一點無傷大雅看起來又很嚴重的小傷,但是她低估了自己的抗痛能力,這點小傷還是很疼啊,看來以後苦肉計這種東西還是得少用啊。


    王荷做作的挽起自己的袖子,果然手臂被磨破了好大一層皮,此時看起來鮮血淋漓,當然真正的傷口並沒有那麽嚴重,她手上隻有有一小部分血是她自己的,還有一大部分是她剛才偷偷摸摸去廚房抹得雞血。


    王荷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很滿意,原本應該傷在額頭上的,這樣看上去更容易獲得大家的同情,隻是她怕萬一不小心玩大了破了相,那可就虧大了,思來想去還是挑了個保險的位置。


    李氏看見王荷那條血淋淋的手臂,兩眼兒一翻,差點暈過去,要不是王老頭及時扶住了她,她隻怕現在已經倒在地下了。


    “阿山,小荷她可是你親外甥女,你竟然對她下這麽大的手,你還是人嗎?!”


    張山這時候已經徹底懵了,他明明記得他隻輕輕推了王荷一下,怎麽會摔得這麽重?


    “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隻是輕輕推了她一下!”


    張山臉上有些自責,他隻是想要點錢,他真的沒有想要傷害小荷,他再怎麽混賬,也不會去傷害自己的親外甥女啊。


    隻可惜他現在再怎麽解釋也沒用了,李氏現在根本不想聽他的解釋,李氏指著他鼻子道,“你給我滾!從今以後不準踏進我們家半步,不送我就去官府告你私闖名宅!”


    “我……”張山還想開口解釋。


    李氏直接拿了掃帚趕人,“還不滾?!”


    張山猶豫的看了王荷一眼,想張口問問王荷疼不疼,最終還是沒有張口,起身離開了。


    張山一走,圍觀的吃瓜群眾也都散了,人家孩子都傷成這樣了,他們也不好再圍著看熱鬧了,紛紛散開,各迴各家去了。


    李氏見張山走了,這才著急忙慌的拉著王荷要去找大夫。


    “怎麽傷這麽重?這可怎麽辦?”李氏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看見李氏跟王老頭擔心的樣子,王荷心裏隱隱有些自責,她想叫他們別擔心,她其實是裝的,她的傷口沒有那麽深,可她又不知該怎麽說出口,王荷歎了口氣,以後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招數還是要少用啊,不然就算贏了,心裏也沒什麽成就感,反倒覺得心虛。


    李氏拉著王荷一路跑著到了村口陳大夫家。


    “陳大夫,您快給看看,這傷要不要緊?”


    陳大夫拿起王荷的手臂小心端詳片刻,開口道,“隻是磨破了皮,並沒有傷到骨頭,不打緊”


    李氏一顆提起的心才落了地,“那她為何留了這麽多血?”


    “按說不應該就這麽多血的。”陳大夫眉頭緊鎖,頗為不解。


    王荷心裏一陣緊張,可千萬別被看出來,好在陳大夫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神通廣大,並沒有看出來她手上的血是雞血。


    他疑惑了片刻,“許是各人體質不同,不過傷口確實無礙。”


    李氏對陳大夫頗為信任,聽他這麽說,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待陳大夫給她上藥包紮過後,這才帶著她出門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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