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學校以後,班主任也不管我們了,都不愛搭理我們,以前在課上睡覺的話,他偶爾也會叫我們上一堂政治課,現在就放任著我們,什麽也不說,就當我們不存在似的,前提是隻要不影響其他同學學習的情況下。


    我們的事情漸漸的在學校裏傳開了,所有同學都在我們背後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每當我們迴頭看那些同學的時候,所有人一下子都不說話了,全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躲開。


    就連學校裏其他幾個老大都在議論我們,見了我們都繞著道走,看樣子都是怕了我們,橫的怕牛逼的,牛逼的怕不要命的,看來這話一點也不假。


    這段時間王凱沒有在學校裏出現過,後來打聽才知道,原來林天那兩刀,有一刀紮到肺上了,如果晚到醫院幾分鍾的話,他算是徹底報銷了,我們都替林天捏了一把冷汗,幸虧王凱沒有一命嗚唿,不然的話,林天的青春也要跟著陪葬。


    過了沒多久,王凱迴學校了,迴來以後從來都沒有找過我們麻煩,每次見了我們都繞著道走,看樣子他是徹底慫了,他身邊的小弟越來越少,漸漸的,他從良了,變成了一個好學生,好學生倒不至於,隻是不再惹事罷了。


    這幾天學校的領導集中在一起,開了一個會,好像是在討論這件事情的處理方案,說白了就是怎樣處理我們,至於怎麽處理我們還不知道,因為學校還沒有公布結果。


    轉眼之間,林天已經進去快有半個多月了,他不在的日子裏,我們的笑聲漸漸的變得少了,無論做什麽都隻有我和小飛,總是覺得不大適應。


    小飛和我提起過,以後他要跟浩哥一起混社會,看樣子他是鐵了心了,他說在等我做決定,他也問過我以後有什麽打算。


    這段時間裏,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怎麽也下不了決心。


    說實話,我也想像浩哥一樣唿風喚雨,不管做什麽,身邊總是跟著一群小弟,總覺得他很牛逼,因為電影裏社會大哥就這種派頭。


    我是真的想和他一起出去跟浩哥混,但是一想著家裏的媽媽和妹妹,意誌就不再那麽的堅定了,因為媽媽從小就一直教導我,不管學習怎麽樣,都要把學上完,不要走邪門歪道,就算不能對社會有貢獻,至少不要給社會帶來負擔。


    我承認我有一身壞毛病,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我幾乎沒有什麽有點,但是有一點,我做得特別好,那就是孝順。


    我從小到大,都非常尊重我媽,雖然說在學校裏我很壞,但是隻要一到家,我就變成了好孩子。


    說實話,我真的很糾結,一方麵是對媽媽的孝順,一方麵是我特別想要去做的事情,這兩者一對比起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選擇。


    我這個人有選擇恐懼症,讓我在兩者之間選一個的時候,就會覺得頭疼,究竟是順著自己的感覺走,還是為了媽媽繼續上學?


    小時候,我們哭著哭著就笑了,而現在,我們笑著笑著就哭了。


    這一刻,我很想迴到小時候,不用為了這些事情而煩惱,心情不好就放聲大哭,給棵糖就會很高興,可是生活隻有繼續,沒有返迴。


    人啊,都是這麽的犯賤,小時候想快點長大,長大了又想迴到小時候,什麽東西在沒有得到之前,總覺得是那麽的美好,拚了命的去爭取,等真正得到的時候,才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完美,又想著去舍棄。


    差不多過了一個多星期左右,我還是沒有做出決定,小飛已經等不急,總是不停的催促我。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教室裏和周公談人生理想呢,突然學校的廣播響了,通知全體同學到操場集合。


    我挺鬱悶的,平白無故的搞什麽飛機,自我來這個學校上學到現在為止,很少有這種情況,每個周就隻有周一到操場集合,那就是舉行升旗儀式,就今天這種情況,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通知。


    “發什麽楞呢,趕緊走著。”


    正鬱悶著呢,小飛拽了我一下,然後就走了,我也沒再多想,也跟在他的後麵。


    到了操場,陣勢搞得還挺大,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到齊了,同學們交頭接耳的,都在小聲的猜測著。


    校長就像國家主席一樣,高高的站在主席台上,俯視著他的萬千子民,嘴裏振振有詞的,念叨著他的開國典禮:“我校自創建以來,已經有三十年的曆史,老師恪盡職守,管理有方,學生勤奮好學,遵規守紀,呈現一片欣欣向榮之勢,可就在前個月,發生了一件大事,前所未有的大事,我校的兩個學生,因為產生了一點摩擦,帶著人在外麵聚眾鬥毆,性質極其惡劣,學校乃教書育人之地,教出來的是國家的棟梁,就算不能給國家做出什麽貢獻,至少也不要給社會帶來什麽負擔,學校不是培養街頭小混混的地方!剛剛學校全體校領導以及教室召開了一次會議,給這幾位同學記一大過,留校察看,以振校風!希望這件事能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其他的同學引以為戒,我不希望再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主席台下麵的同學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都在低聲議論著這件事情,有些同學直接把目光投向我和小飛。


    我們當時挺鬱悶的,為什麽就會罰得這麽輕,王凱交結社會閑散人員,應該是挺嚴重的,後來經過打聽才知道,他爸和校長是高中同學,而且是關係特別好的那種,他爸給校長打電話了,還塞了點錢,所以才答應讓王凱留下來,搞了個留校察看。


    其實我覺著吧,留校察看隻是個幌子,就他爸和校長這關係,基本上是啥罪都沒有,校長是怕其他老師說三道四的,所以就給了個名義上的留校察看。


    聽完我是恍然大悟,茅塞頓開,原來是這麽個的情況,現在這年頭,你要是在學校沒有點關係,你都不敢來上學,你要是在醫院裏沒有點人,你吖的都不好意思生病。


    “這件事情對學校的影響甚大,希望各個班的班主任迴去嚴格管理自己的學生,堅決打擊這種歪風邪氣……”


    校長沒完沒了的繼續念叨著,不過我們也沒聽進去多少,解散的時候,一個班一個班離場,還必須保持原隊形不變,搞得像北京天安門大閱兵似的。


    到教室以後,班主任又唧唧歪歪的說了一通,無非就是說要引以為戒,他不希望他的班有這種事情發生,她還特別強調了,尤其是班上的某些同學,其實我們都能聽得出來,她是在針對我和小飛。


    事情過後沒幾天,小飛已經等不急了,說讓我仔細想想,他先去跟著浩哥混,先把基礎打好。


    他走的那天,是我送他到學校門口,浩哥開著車來接他的,浩哥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給我們一人扔了一支煙過來。


    我接過煙來點燃,狠狠的吸了幾口,感覺心情十分沉重,誰都沒有說話,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彼此心中的那份不舍。


    “別難過了,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你別搞得像是來參加我的葬禮似的。”


    小飛拍著我的肩膀,笑了笑說,但是我看的出來,他那是勉強的笑容。


    “別機巴太自戀,你哪裏看出來勞資難過了?”


    我的臉抽搐了一下,違心的笑了笑,彼此的心裏都很難受,都很不舍,可是誰都不願意承認。


    浩哥走到我們中間,右手摟著我的肩膀,左手摟著小飛,笑了笑說:“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都別太難過,現在的離別是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


    他頓了頓,繼續接著說:“大家好好的出去喝一次吧,今天我報銷,過了今天,以後相聚的時間就變得少了。”


    我和小飛都沒有說話,算是表示默認,接著上了浩哥的車,浩哥帶著我們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ktv。


    浩哥打開一瓶站了起來,對著麥克說:“盡情的唱吧,喝吧,什麽也別說,把一切都化進酒裏!”


    我和小飛對視了一眼,各自打開一瓶,互相碰撞了一下,然後拚命的往自己胃裏灌酒。


    一瓶接著一瓶的吹,我的胃在劇烈的翻滾,有點想吐,但是我忍住了,因為我不想破壞氣氛。


    喝到中途的時候,浩哥問我,為什麽不跟著他一起混社會,我說我還沒想好,他沒有勉強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是得好好的考慮清楚,社會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一旦踏入了,就沒有迴頭的機會,必須一條道走到黑。”


    他還說,等考慮清楚了再去找他,隻要我願意,他的大門隨時為我敞開。


    小飛點了一首我的好兄弟,遞了一支麥克給我,硬要讓我跟他合唱。


    我也沒有拒絕,接過麥克,然後開始高歌,我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合唱著,放開嗓子的唱,雖然唱得很難聽,但是我們彼此都投入了自己最真實的感情。


    唱完了又接著喝,說好的不醉不歸,一直喝到最後,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除了浩哥還有點清醒之外,我倆都喝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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