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央攙扶著9號,步履蹣跚地往門外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會感到持續性的劇烈疼痛,體內有多處骨折。


    他的半張臉腫脹,體表有多處淤青。


    9號除了眼睛外,表麵上看起來比陳央強不少。


    兩人走出大門後,9號看不到,卻感受到陳央拽著他的手顫抖個不停。


    “1...12!”


    陳央的大腦內部發出一聲轟鳴,好像在腦子中爆了一顆震爆彈。


    帶來的傷痛比媽媽二施展精神衝擊還要嚴重,心髒仿佛被挖出來在被重錘狠狠砸扁。


    源自13這具身體內心的痛苦如無形束縛,讓陳央快要窒息,他不得不大口的唿吸試圖讓躁動的心髒平複下來。


    陳央腦中閃過12堅定的目光,討好自己的親切,以及每天晚上堅持讓他摸頭的習慣。


    兩人間的記憶如洪水將他淹沒,過去的片段、情感和細節在腦海中重現,仿佛時間倒流般清晰而真實。


    一個個場景如電影片段一樣出現在他的眼前。


    “雖然你的數字靠前,我還是你的哥哥。”


    “就算我丟掉記憶,我也永遠不會傷害你。”


    “因為我們是兄弟。”


    3號麵無表情地朝陳央走來,手中的黑色長刀黑的幽深。


    “傷心是弱者才有的情緒,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差別,媽媽是我們的一切。”


    “我們的生命都要獻給她們。”


    陳央眼神陰沉,用力咬著牙,嘴角止不住的抽動。


    9號心中多了一絲茫然,13能來救他是因為12過來幫忙嗎?


    他完全能夠理解陳央心中的悲切和滔天的憤怒。


    9號的生命中同樣存在這樣的一個人,也同樣離開了世界。


    憤怒的火焰幾乎竄到陳央的每一寸神經和每一個細胞,他的身體燥熱,血液似乎成了燃料。


    拳頭被他攥的嘎吱作響,而在此盛怒的狀態下,陳央的雙眸中依舊維持著一絲絲清涼。


    “我會殺了你。”陳央的聲音低沉沙啞,為3號奠定了結局。


    本來虛弱的身體中再次升起力量與鬥誌,他抬起眸子看向3號,狂怒的殺意幾乎化作實質,看不到的9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3號沒有停下,直接衝了過來,手中的長刀泛起微弱的波動,黑色的液體覆蓋在刀身上,似乎要重演對付12的一幕。


    陳央做了一個令他費解的舉動,竟然跑向地上那根長槍。


    長槍被召喚出來後,陳央無法正常使用。


    “愚蠢!”


    3號身形矯健,臉上露出一絲不屑,朝著陳央奔襲。


    他的第一下是佯攻,後麵才是絕殺。


    陳央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我舉不起來這根長槍,他的主人可以。”


    黑色的液體透過陳央的身體,眼睜睜地在3號麵前凝聚成一個人的形狀。


    “漢斯...”


    那個男人長得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身強健的肌肉。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個男人是純粹的黑色。


    3號看到這一幕,更是將陳央視如土芥。


    黑色液體凝聚的東西越簡單越好,複雜代表著消耗黑色液體的量級要更大。


    而且穩定性差。


    3號騰空而起,雙手握住長刀做出劈砍動作。


    此時,漢斯動了。


    長槍在他手中舉足若輕,嗖的一聲,長槍被漢斯擲出去。


    如一道閃電劃過空氣,發出尖銳的唿嘯聲,尖銳的鐵尖穿透了阻擋它前進的一切障礙物。


    3號的身軀跟脆弱的紙張一樣被洞穿,這股巨力還未停下,直到長槍的槍尖定在天花板上,3號被掛在上麵。


    “結束了嗎?”9號無法確定。


    他隻感受到身邊有掛起一陣大風,3號就沒了動靜。


    陳央瘋狂地朝著12奔去,淚水無法控製地滑落臉頰。


    他有點分不清是自己在悲傷,還是這具身體本身就在悲傷。


    陳央幫12輕輕合上雙眼,12的心髒位置是空洞,好巧不巧,3號被洞穿的地方好像也是心髒。


    沒時間悲傷,主樓的戰鬥整個孤兒院都能聽見,宿舍樓的燈全都亮了。


    9號在旁邊勸說,“走吧,我以前跟你們不熟也知道你倆的關係是最好。”


    “其實3號的強大有目共睹,12能為你爭取到這麽久的時間已經很棒了,他也希望你活著的。”


    “畢竟,你是他的執念。”


    “如果你選擇放棄,那他的犧牲又有何意義?”


    似乎9號的話帶給了陳央和這具身體力量,他不能放棄,逃離孤兒院勢在必得。


    “我明白,我不會放棄。”


    陳央打起精神,卻又不得不麵臨一個現實的難題。


    黑色的液體幾乎幹涸了,他在暴怒下想到變化出一個漢斯來執掌長槍,可漢斯能調動肌肉來投擲長槍消耗的全部都是黑色液體中的能量。


    黑色液體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屬於一次性消耗品。


    失去漢斯,長槍的作用也微乎其微,根本帶不走。


    為了對付媽媽二,自己的精神力與身體受到嚴重傷害,連走路都踉踉蹌蹌,談何戰鬥呢?


    黑色的狂笑,在幾次陳央麵臨生死危機時也不曾出來相助。


    “不會是狂笑消失了吧,他隻存在與第一個副本中?”


    “或者,他知道我死了也會複活,根本沒出手的打算。”


    陳央取走12的一縷頭發,放在口袋中,瘸著腿扶著9號,慢吞吞的走到一樓。


    “【恐懼迷霧】以我現在的精神力根本使用不了多久,黑色液體估計隻能凝聚一把短刀。”


    現在的陳央真是窮途末路了,祈禱沒人關注他們吧。


    這顯然是個奢望,宿舍的孩子全都趴在窗口,護士來過一趟,讓這群孩子老實不少。


    可護士不在宿舍了,這群孩子又變得活潑,就連一級孩子也少見地站在三樓的窗口。


    待陳央走出主樓,靜謐的環境下起了一陣風,夜晚寒意更甚。


    四盞路燈為陳央驅散黑暗。


    其中一盞不規律閃爍的路燈極不合群。


    陳央與9號徑直往大門走,此等行為無疑是挑戰媽媽的權威。


    鐵門的尖尖上,穿著小白鞋的護士金雞獨立地站在上麵,手中的針管似乎為她保持著平衡。


    聳動的肉塊不斷滲出粘稠的血液,等陳央走到她腳下,護士的衣服已經掛上了紅。


    陳央與護士之間還有一具14的屍體,也許在無聲地告訴陳央。


    過界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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