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盛如虹沒想到明青辰會突然爆發出這樣的動作,懷中的白飛飛已然被明青辰扯了過去。


    白飛飛是站不穩了的,她的背也佝僂著,被明青辰拉到背後,連麵孔都看不清楚。


    “她不迴家!”明青辰瞪著麵前的盛如虹,唿吸都有些沉濁,“那不是她的家!”


    盛如虹還是那副溫柔的姿態,他也不看明青辰,一雙眼都盯著側首站在明青辰身後的白飛飛,“飛飛——”


    明青辰感覺到身後的人又哆嗦了一下,因為貼的近了,他仿佛連白飛飛的唿吸聲都聽得到。


    “飛飛——”盛如虹上前一步,伸著手想去觸碰白飛飛的麵頰一樣,“跟我迴家。”


    明青辰拽著白飛飛的胳膊往後退,他十分憤怒似的,眼裏都燒了一團火,“你滾——她不跟你走!”


    明青辰是強撐出的空殼子,他很累,也很痛,但是現在他卻一步都不能退。


    盛如虹根本不將虛張聲勢的明青辰放在眼裏,“飛飛——”聲音愈發溫柔,已經仿佛耳畔的低囈。


    明青辰突然聽到一聲猛烈的啜泣,猝不及防,一下子將他緊繃的,麵對盛如虹的防備全部擊潰,他全身都僵硬住了,聽著身後那近在咫尺的低低哭聲。


    他總是見到這個人在哭。


    盛如虹卻還以為白飛飛是像經年前那個受了委屈,想要依靠在他懷裏的童稚少女一般,“飛飛,我很想你,阿姨也很想你……”


    他的話已經說不下去了,白飛飛已然抬起頭來,那雙眼是和他所有記憶裏都全然不符,他好像說了錯話,但是他已經無暇糾正了。


    白飛飛看著他,麵頰慘白,眼淚一滴一滴的順著麵頰滑落下來,看著她的神情,你甚至想象不到她在哭。


    盛如虹說不出話來了,甚至連他慣於的溫和偽裝都端不出來了。


    白飛飛那雙眼好像要將她全身的殼子都劈開,露出她原本的模樣來,這叫盛如虹一步都邁不出去了。


    “我不迴去,那不是我的家。”這一句話是白飛飛自己說的。


    那個家本來就是一個枷鎖,她將那枷鎖套在自己的身上數十年,而今又終於將那枷鎖一層一層的剝去,連著血肉的剝去。


    盛如虹的目光沉了下來,薄唇卻已經彎了起來,他再也不是兩年前白飛飛認識的那個盛如虹了,他全身的偽裝密不透風,他對所有人都能端出另一副姿態來。


    他看白飛飛的目光還是像看一個少不更事的孩童,無論怎麽吵鬧他都是能包容的。


    白飛飛最討厭的便是他這副模樣,也許是軀體上的痛太過強烈,倒叫她心裏的鈍痛再感知不到。


    她麵對著盛如虹,頭一次能正視著他的眼,將自己本來想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拋出來,“那不是我的家,你也不是我的什麽人。”


    “盛如虹,你也不用再用那副哄小孩的把戲來對待我了,我已經長大了。”白飛飛藏匿在明青辰的身後,隻露出她那張麵頰。


    她的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隻知道哭著尋找盛如虹的小孩子了,她在離家的一年,多多少少都學會了倚靠自己,她甚至還揚起了一個十分輕慢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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