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童睡得很沉,或許是哭得太厲害了,以至於累得不願再醒來。


    顧君酌『摸』了『摸』她出汗的額頭,尋了幹淨的帕子將黏在她發絲上的晶瑩的汗珠都擦幹淨。


    而後,看著天『色』漸晚,他才小心翼翼離開了她身邊。


    走時,他三番兩次折迴來看她有沒有醒來,又一次次為她蓋好被子。


    沒辦法,殷童一旦睡沉了就有些不安分。


    好不容易,顧君酌終於得以離開偏殿。


    是夜,黑暗將視野籠罩,今日濃稠雲霧蒙著天際,一切隻能憑五感去分配辨識,包括在這黑夜中做些事情。


    好在顧君酌在夜裏的視力還算不錯。


    他去到屋頂,打開了王宮的地圖查看,而後稍作片刻,望向偌大的王宮分布,隨即展開了行動。


    在要辦事前,他隱去了自己的容貌和氣息,讓旁的人察覺不到,也猜不透。


    像一陣沒有存在感的空氣,來無影,去無蹤,不會被抓到任何蛛絲馬跡。


    ……


    此刻,狐王宮,昭化閣。


    一個老者正在中央地帶的璿璣儀上不斷撥弄。


    老者頭上一對潔白狐耳,背後是四尾,他抬頭望了望天際,歎息一聲道:“今夜天上繁星皆隱蔽於雲霧之後,叫老夫如何勘測雲蘇殿下的大婚吉日啊……唉,若是無法完成事宜,大長老二長老肯定又要對我說三道四了,還有狐王,如今愈發厲害,定會狠狠責罰我……”


    就在他還為完不成差事而憂心忡忡時,一道聲音在這偌大的昭化閣中響起。


    “你向來擅長觀測星象嗎?”


    老者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他見四下無人,慌張而警惕地四處瞥望,同時大聲質問道:“是誰?!是誰深更半夜敢到這昭化閣來?!莫不是不要命了!”


    “我?我自然是個惜命的人,但同時,也是來取你命的人!”


    此話一出,老者還未反應過來,一道濃鬱白氣驟然散出,直指老者氣門命脈!


    可歎老者身為四尾狐族,平日裏幾乎是橫著走的存在,卻在今時今日遭遇此劫,竟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這道攻擊霸道而強勢,快速到肉眼幾乎捕捉不到。


    老者額間一滴冷汗滴落在地的功夫,那道白『色』氣息已經化作器物攻向老者,一瞬間,距離死『穴』不過分毫之距。


    老者似乎是個貪生怕死的存在,忽然橫遭劫數,嚇得心髒險些停止跳動,腿肚子一發軟,慌慌『亂』『亂』就跪了下去,對著空氣中喊道:“不知是哪位英雄?求先饒一命!我想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不如先出來詳談,把一切都說明了好嗎?”


    “說明?也是,確實,幾年過去了,這做的什麽虧心事想必你也不記得了,我自然要先讓你死個明白。”


    老者一聽此話,下巴開始打顫,他腦海中一瞬間走馬燈一般開始不斷迴憶,卻始終想不起來所謂的虧心事到底是什麽。


    而就在這時,顧君酌也緩緩出現在老者麵前,不過因為他早已做好了防備工作,所以就算如此,老者也隻能通過身形辨認出他是個男人,其他的什麽都不知曉。


    “英雄饒命,我真是想不起來什麽事情,還望明示。”


    看著顧君酌竟能隔空控住攻擊直指自己的命脈,老者早已慌不擇神。


    顧君酌一邊在昭化閣來迴走動,一邊觀察四周,很快,他來到了老者身後的璿璣儀旁。


    隻聽得顧君酌挑了挑眉,說道:“就是這麽個東西,就能扭轉一個人的命運嗎?還真是草率,若真靈驗,便不會任由人為作假了,你說是嗎?”


    他問著老者,老者張了張嘴:“英雄此話何意?”


    顧君酌徒然冷了神『色』,白『色』氣息一瞬間化作虛幻手掌掐住老者的咽喉。


    “還不坦白?那好,五年前,逝世王後誕下公主,卻被你昭化閣的長老宣稱無用,竟使得她尚在繈褓中就被狐族先王遺棄,這件事,你還敢狡辯嗎?!”


    顧君酌一想到殷童若不是有幸遇到自己,就很有可能在那白啟山上被活活凍死,一想到這裏,他前所未有的憤怒,恨不得將曾經傷害過她的都一一屠之!


    有關殷童一切事宜,他從來就不是世人眼中那個淡定自若,清風道骨的顧君酌。


    老者一聽到他說起此事,嚇得牙床打顫。


    “你,你到底是誰?”


    “你隻需要說出實情,便可。”顧君酌冷言說道。


    老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顧君酌聞言,臉『色』不變,力道卻加劇幾分,老者頓時因被奪了唿吸而麵『色』赤紅起來。


    出於生存的本能,他掙了掙手腳,拚著氣力大喊:“我是真的不知道,信我,饒了我吧!”


    顧君酌觀察著他的變化,就在老者以為必死無疑時,顧君酌終於放開了他。


    重新唿吸到新鮮的空氣,老者隻覺得活到這把歲數,卻還是不夠,活著太美好了,他如何也不願去死,特別是像今日這般,活生生體會一遭死亡的感受。


    老者趴在地上,脖頸青筋暴跳,他捂著脖子瘋狂咳嗽起來,身後四尾耷拉在地,他連黃膽水都險些嗆出。


    終於無事,他才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緩緩唿吸,心有餘悸的同時感歎世界的美好。


    顧君酌說道:“起來說話,若有半句虛言,即刻讓你生不如死。”


    老者不敢再輕視他,能不受察覺來去自如狐王宮的人物,不容小覷!


    老者連忙叩首,顫顫巍巍說道:“英雄請聽,我,我是這狐王宮昭化閣的下等長老,名喚雲守,是個旁係末支,隻因天生會觀測星象,勘探氣運,故而被破例招收,可是縱然如此,還是身份卑微,方才英雄所說事宜,其實我也隻是知道一星半點。”


    “我隻問,你可有參與。”顧君酌的話一針見血。


    雲守咬了咬牙,卻在對上顧君酌冰冷眼眸的一刹那選擇了實話實說。


    隻見他微微點頭,咬牙說道:“參與了……但也隻是一點點……”


    “啪!”


    “哇!”雲守還未反應過來,一道攻擊結結實實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猛然被擊倒在地,口中吐出鮮血,幾顆牙齒也跟隨掉落在地,“饒命,饒命啊!”


    雲守瘋了一般求生,顧君酌冷哼一聲:“不致死,你還有利用價值,這隻是因為你當年一念之差的懲罰。”


    雲守慶幸之餘,卻也在思索,若是當年之事全盤參與,此刻下場……


    他搖了搖頭,不敢再想,於是繼續說道:“當年,先王後誕下小公主,本是普天同慶的好事,按照祖製,凡是王族純正血脈,在出生不久後都要到昭化閣有所有長老一同催化璿璣儀,方可探測王子公主們的天賦,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們接到了一個不敢違抗的命令,讓我們無論如何,判定剛出生的小公主為無用血脈,並勸說先王遺棄之,不然會帶給整個狐族厄運。”


    顧君酌坦然接過他的話,“讓我猜猜,這道命令,是當年的大王子,如今的狐王雲景下令的,對嗎?”


    雲凡背脊已經都是汗水,臉上的傷勢還疼得厲害。


    “英雄,你,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


    “你繼續說吧,我聽聽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顧君酌說道。


    雲凡點了點頭,他抽了抽狐耳,繼續說道:“本來一個王子,怎麽也不能左右同為王族子嗣的小公主的命運,但是,大王子不是普通的王子,他是……”


    顧君酌說道:“他是先王最愛的女人生下來的,而且先王承諾過,要給予他王位。”


    雲凡這次不再驚訝,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大王子是下一任繼承人的事情,我們也有所耳聞,而且大王子城府極深,手段高明,小小歲數已經運籌帷幄,更是心思毒辣,想得出如此招數謀害一個不足月的小公主,我們實在不敢輕易得罪……而且,大長老正好是大王子的親舅舅,大王子的母親,本來隻是個旁支,也是因為大長老爭氣才得以與先王相愛的,所以我們很快就答應了大王子的條件。”


    顧君酌盡力調節自己的唿吸,才不那麽氣惱。


    雲凡:“後來,趁著有一天,王後在午睡,我們尋了法子支開喂『奶』的老媽子片刻,抱了小公主先提前探測了她的天賦,好為之後的計劃做好準備,可誰知道,結果是如此出乎意料,璿璣儀居然斷定小公主一個女兒身,卻天賦異稟,很有可能成為和先王一樣的存在,甚至更甚。這個結果,誰也沒想到,於是我們把這個計劃報告給了大王子,大王子聽後更是決定非除掉小公主不可,一來是能中傷王後,二來也能除了一個心頭大患。”


    顧君酌問道:“你不是說你能勘測氣運嗎?當時,你可有勘測到小公主的氣運?”


    雲凡擦了擦汗,搖頭道:“我地位卑微,雖然知道計劃,但是沒有機會接觸小公主,不過璿璣儀從來沒有出錯過,這一點我敢保證。”


    顧君酌點了點頭,確實,這個璿璣儀沒有錯,他的殷童確實越來越強大了,而且成長速度前所未有。


    顧君酌說道:“所以接下去的事情,就像你們計劃好的那樣,成功讓小公主離開了妖界,是嗎?”


    雲凡迴答道:“是的,因為這樣,先王後也因傷心過度,發瘋成疾,很快就去世了,之後,王上突發疾病,身子不堪,也跟著走了,大王子果然順利成了現任狐王,為了保住『性』命,我們自然誓死效忠,而為了自己王位的秘密,大王子,哦,也就是現在的狐王陛下,自然也不敢輕易動我們昭化閣。”


    “說完了?”顧君酌問道。


    雲凡老實地點點頭:“說完了。”


    “哼,那你可以去死!”顧君酌話音一落,雲凡瞬間又感覺到一股強勢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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