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酌不過輕描淡寫說了這樣一句話,在場的人卻都有些驚訝不已。


    小青雖然同顧君酌接觸不多,但既然是殷童帶來的,自然是好人,再加上此番與顧君酌也算是第二次見麵了,瞧著方才雖然麵無表情但卻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


    小青下意識以為這人不過是『性』子寡淡了一些,其實卻也是個極好相處的罷。


    誰知道,上一秒眼看著小竹子將其哄得有些動容了,下一秒卻忽然說變就變。


    眼前這個男子喜怒無常的『性』子倒是讓小青好生見識了一番。


    而殷童卻是聽到這句話後,心一陣陣的肉痛,她瞧了瞧手中把得死死的酒壇子,隻覺得心都要碎了。


    自家這個,別的什麽都好,就是這無緣無故吃醋的『毛』病實在讓人頭疼,還有管自己吃酒的嚴厲也是一日勝過一日。


    殷童欲哭無淚,不,這果子酒可比她之前日日去國宗門廚房偷的燒菜烈酒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此番她絕不罷休!


    然而,最苦的莫過於呆若木雞的小竹子了。


    迴想起方才在主殿裏淩鷺的警告,小竹子隻覺得腿肚子都在發抖。


    什麽鬼玩意兒,二十大板啊!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從小被養在宮裏頭,小竹子自然見識過那些板子的威力,別說重的會一失手奪了一條年紀輕輕的『性』命,就是輕的,也是好一頓皮開肉綻,那滋味兒,還不若將人放在火堆裏一把火快速燒了要來得直接。


    簡直是生不如死都不為過。


    一想到無法完成任務,自己便沒什麽好日子過,想到這幾日過後就要端著個血肉模糊的屁股日日躺在床榻上倒吸涼氣。


    小竹子便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了,他想也不想,便“撲通!”一聲跪在了眾人麵前。


    小青被嚇了一跳,連忙要去扶他。


    她從小跟著淩鷺,淩鷺向來是個和氣的主兒,甚少罰過什麽人,所以她長此以往在這宮裏,倒是養了個難得的菩薩心腸。


    就算淩鷺當了皇帝後,她被升任那權位大的掌事姑姑,卻也還是和顏悅『色』的。


    故而瞧著如今小竹子這樣,她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可小竹子鐵了心腸,死都不願意起來,就那樣跪得好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獸。


    “求顧師尊高抬貴手,饒了奴才一條小命吧!”


    顧君酌也有些詫異小竹子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但他決定先按兵不動,聽聽其所言。


    殷童也被嚇了一跳,她將酒壇子又放了迴去,也幫著小青去扶他。


    可是小竹子事關『性』命和自己的小屁股,怎麽都不願意起來。


    殷童見無法強迫,歎息道:“你這小太監,做什麽事?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行此大禮?方才我聽著也沒怎麽啊,你就突然這樣,實在不合適吧?”


    殷童還是不習慣宮闈裏那些跪來跪去的東西,著實麻煩了些,也特別讓人不舒服。


    小竹子哭著搖了搖頭,說道:“姑娘有所不知,方才顧師尊說了,要奴才將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帶迴去,這句話,就是在要奴才的命啊!”


    殷童更加不解了,“一句話,怎麽就事關你的『性』命了?”


    小竹子哭哭唧唧的,喘著氣兒將主殿裏淩鷺對他的警告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殷童耐心聽罷後,有些惱怒,“這個淩鷺,如今倒是動不動就威脅人的『性』命了?!”


    顧君酌見殷童對淩鷺生氣,心中有些暗喜,他麵不改『色』,對小竹子說道:“你先起來吧。”


    小竹子仍舊固執地搖了搖頭,那一抹鼻涕水兒還耷拉在鼻子上,顯得十分搞笑。


    殷童卻是像拎小雞子一般將他一下子提溜起來。


    在小竹子還有些詫異的時候,殷童憤憤不平地說道:“走,我跟你去見他,讓我去說!保管你小命不丟!還有,你不用擔心,這些東西就先放在這裏!”


    眼見殷童已經做出了決定,顧君酌嘴角帶著笑意,隨意道:“跟著小青,別『亂』跑了。”


    “你放心吧,還有,待我迴來那酒我還要嚐的,不許趁機丟了它!”殷童嗔怪道。


    顧君酌眼含笑意,“去吧。”


    殷童轉頭對小青使了個眼『色』,“小青,帶路!”


    小竹子和小青眼見如此,都頗有些為難,小青拽了拽殷童的衣袖。


    “姑娘,別了吧,皇上日理萬機的,實在不好去叨擾。”


    小青是知曉殷童在淩鷺麵前的分量的,故而十分擔心淩鷺,小竹子卻是怕殷童去了反而適得其反,等會皇帝若將怒火徹底發泄在自己身上,那就糟糕了。


    誰料殷童作出決定的,就不會輕易改變。


    殷童堅定地說:“小青你可真愛說笑,今日可是帝後大婚的好日子,他難道還能在今日繼續批什麽奏折不成?帶路!”


    “……好,好吧。”小青勉強應下了,心中隻得幫淩鷺祈禱。


    皇上啊,等會您可要自求多福啊……


    主殿這邊,淩鷺差遣了小竹子去鳳宸殿那邊後,就開始假寐起來。


    今日照例是要等著衛清憂那邊梳妝和打扮,不過今日衛傅並未過來,而是像其他大臣一般早早兒地就去鳳宸殿那邊等候了。


    淩鷺現下有些興致缺缺,隻覺得無聊了一些,便索『性』靠在榻上假寐起來。


    誰知眯著眯著,居然悄無聲息進了夢境。


    夢裏,居然出現了殷童!


    看到殷童那張嬌俏可愛的臉龐,淩鷺心中暗動,他一步步靠近她,而她卻是並未抗拒。


    她在他麵前笑得似那花蕾一般美好,讓淩鷺險些把持不住,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卻沒有見到顧君酌的身影。


    淩鷺放下心來,原來此刻眼前這個殷童是屬於自己的。


    見到她隻對自己笑,淩鷺再也抑製不住多時來對她的念頭,上前張開臂膀就要將一直喜歡的佳人擁入懷中。


    忽然,一個柔弱的聲音響起,淩鷺連忙停下,轉頭一看,卻不知道何時,衛清憂竟出現在兩個人的身旁。


    夢裏,衛清憂哭得幾乎要肝腸寸斷,傷心的模樣讓淩鷺隻覺得心疼不已,他放棄了殷童,抬腳就要跑去安慰衛清憂。


    那到底是陪伴他多時的女子,也是將所有都付出給自己的女子,淩鷺如何不牽腸掛肚?


    可偏偏就在這裏,殷童卻忽然也怒了,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拉住自己糾纏不清。


    淩鷺犯了頭疼,又想去擁抱殷童時,衛清憂卻也拉住自己,哭訴個不停。


    淩鷺眼見兩個女子爭吵個沒完沒了,一定要自己給個說法,對於究竟選擇誰時,淩鷺愈發不知所措。


    一邊是從前的念想,一邊是如今和以後的相伴。


    淩鷺隻覺得整個人都要被分成兩半兒了。


    殷童……


    衛清憂……


    淩鷺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負心薄幸,實打實是兩個都對不住,他難受極了,忽然仰天大喊一聲。


    誰知道,這一聲呐喊,竟將他從揪心的夢境中拉迴了現實。


    他一瞬間從榻上清醒了過來,滿頭滿身都是虛汗,嚇得他喘息不停。


    他茫然地望了望四周,隻見主殿內除了他空無一人,他一瞬間有些心慌,伸手就要去『摸』長年累月跟隨身邊的佩劍。


    後來什麽也『摸』不到,這才想起來自己如今是皇帝了,不可能還像從前一般放『蕩』不羈,隨身將一把劍放在身邊。


    他平靜下來,拿了一條帕子抹幹淨汗水,習慣『性』就對外頭大喊一聲。


    “小竹子?”


    誰知道,小竹子沒有叫來,倒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不請自來。


    “你找小竹子做什麽?不是不將他的『性』命放在眼裏嗎?”


    這個聲音飄入淩鷺耳中,淩鷺的眼眸便瞪得大大的,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一瞬間以為自己還身處夢境中。


    “你……”他慌張間下了榻子,連忙走去門口。


    那道聲音還在響動,“我怎麽來了?自然要來問問你做的好事了。”


    話語中有些不喜,淩鷺很快就察覺出來,他此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殷童,你這說的什麽話?我怎麽了嗎?”


    對於這個女子,淩鷺習慣『性』服軟賣乖,全因為從前一顆心是盡數牽掛在她身上的。


    自然對於她,淩鷺那個‘我’字,是無論如何也改不了口的。


    果不其然,殷童連帶著慌張的小竹子和小青一起緩緩踏入這主殿之中。


    許久不見她,淩鷺一瞬間就心動了。


    那是身體的本能,是不需要任何時間去反應,便會自然而然一顆心為之跳動的。


    一見到她,淩鷺腦海中便閃過無數從前與她的迴憶。


    “殷童……”他嘴唇蠕動,叫著她的名字隻覺得恍惚。


    殷童張大一雙如星星般璀璨的眼眸,明亮動人,“你叫我做什麽?我險些因為你變成個惡人了。”


    淩鷺一聽她的質問,慌張起來:“因為我?”


    小竹子從來沒有見到皇帝這般模樣,印象中的皇帝,從來都是威嚴的,或者寡淡的。


    麵對皇後娘娘時,他的寵溺讓人覺得似清風拂麵,十分難得。


    麵對文武百官時,他的笑容卻又是讓人揣摩不透的。


    可唯獨對眼前這個神秘的女子,皇帝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色』,就好像那私塾裏畏懼先生的小孩子。


    沒錯,小竹子覺得此刻的皇帝居然像個討好賣乖的小孩子!


    小竹子忽然覺得眼前的世界有些恍惚了。


    他對於身旁這個大聲質問皇帝,恍若無人的女子愈發忌憚起來。


    到底是誰才能這樣對待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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