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明元狠狠坑了裴藺一把之後,隻聽得那觀雲樓高席之上,由許多層階梯堆積而成的觀雲台,赫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太監高喊之聲。


    “皇上駕到——!”小竹子自從升任為那宮中的管事太監之後,對這些事情是愈發地得心應手,這喊叫聲便是他‘千錘百煉’出來的,喊得尖而細,比那早起打鳴的公雞還要雄赳赳氣昂昂,簡直是中氣十足了。


    恭親王瞧了一眼小竹子,忍不住冷笑一聲,對著身旁的海王爺說道:“你說說,這小太監原先不過是個膽小不經事兒的,本王先前進宮是也偶然瞧見過一兩次,一看就是個不成器的東西,哪成想,如今被提拔成了掌事太監,這差事便辦得如此妥帖,不僅對皇帝唯命是從,而且這做事的派頭可大多了。”


    海王爺冷冷看了恭親王一眼,“你就料定你這麽厲害,看人如此準?你說不成器就不成器?皇帝不是傻子,若真是沒用的,也不會提拔起來了,而且,說不定在皇帝心裏,那不成器的才是最好的,也省的內官勾結外臣,形成歪風邪氣。”


    恭親王如何聽不出海王爺的指桑罵槐,他挑了挑眉,“若本王結黨營私,那你就能好到哪裏去?你也沒少做盤算,本王知道,五皇子謀逆,在你海王爺心裏,一直是根刺,咱既然明人不說暗話,你也別拐彎抹角罵人,省的自討苦吃!”


    “閉嘴!”海王爺怒道,對於淩隱他一直心有不甘,絕不容許恭親王嚼口舌在自己麵前說三道四。


    恭親王心裏暢快不少,他冷冷瞧了海王爺鐵青的臉『色』,倒是真的閉上嘴巴不再說什麽了。


    但海王爺心裏卻被他氣得不輕……


    隨著小竹子的聲響,皇帝穿著一身氣度不凡的龍袍緩慢走了出來。


    他身形挺拔,眉眼俊朗,配上胸前由金線繡成的五爪真龍,十足的氣度。


    既見了皇帝駕到,文武百官自然是乖乖跪下,磕頭叩見。


    “參見吾皇,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服的聲音在那觀雲樓久久而不得散去,震耳欲聾,淩鷺滿意地坐在了龍椅之上。


    李明元剛抬起頭直起身子,便瞧見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衛傅,他一臉鎮定,好似未曾晚來一般。


    裴藺見狀,湊到李明元耳邊,小聲問道:“奇怪了,衛丞相何時來得?”


    “哼!趁著叩頭的功夫堂而皇之走進來,這還不容易?”李明元冷哼一聲。


    裴藺繼續問道:“他何必如此晚來,今天可是他妹妹的大日子。”


    李明元斜眼看了他一下,“皇帝如此晚來,他也如此晚來,你說呢!蠢貨!”


    裴藺愣了愣,暗罵自己一聲,竟忘了衛傅深受皇恩,現下妹妹又成為了皇後,估計和皇帝早就好得快要同穿一條褲子了吧。


    估『摸』著剛才還不知道是如何談心閑聊後悠哉悠哉來的,可歎他還問李明元。


    也難怪李明元要生氣了。


    裴藺咬了咬牙,忍不住盯著衛傅的背影狠狠挖了一眼。


    衛傅皺了皺眉,忽而覺得背上似被一陣微風吹過。


    他悄然吸了吸鼻子,看來下次出門要記得再多穿一件了。


    所謂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身為丞相,可不得輕易得病。


    就在衛傅發呆胡想的時候,底下一個會些拳腳功夫的隨從一臉嚴肅小跑上來,那隨從生得矮了些,又跑得隱秘,所以未曾驚擾了朝臣,隻是來到衛傅身邊,自他手裏塞了一張紙條就又匆匆跑走了。


    衛傅皺了皺眉,往常這麽重要的時刻,他身邊的人不可能如此不懂事,貿貿然上來失禮,看來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他連忙將手中的紙條打開,待細細看了片刻後,他抿了抿唇,歎了口氣。


    隻道自己烏鴉嘴一張,看來以後不得再隨隨便便說些什麽病來病去那不吉祥的話了。


    現在倒好了,自己沒生病,倒是別人生了病了。


    他搖了搖頭,將那紙條藏進懷中,自己小跑上台階去到淩鷺身邊。


    眾臣子自然不理解衛傅的行為,眼下就要到皇後過來的時辰了,這好端端的是要做什麽?


    李明元自然不喜這樣冒犯吉時的行為,但是對方是向來小心謹慎的衛傅,他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自然也不敢冒冒失失地輕舉妄動。


    便也隻得眼睜睜看著衛傅跑了上去。


    淩鷺當然也不太明白衛傅這突如其來的行為,但見衛傅神『色』凜然,眉頭緊鎖,自然也不敢輕視。


    “怎麽了,眼下就要到清憂過來的時辰了,你這是做什麽?”淩鷺問道。


    衛傅在他耳邊言語幾句後,淩鷺一顆心便忐忑不安了。


    “你說什麽,她病了?!不,這好端端的怎麽會生病?你不是說,早上還瞧見他們的馬車過來嗎?”淩鷺焦急地問道。


    衛傅搖了搖頭,說道:“我怎麽可能知道,那生病的事情,說來就來,再加上如今天氣冷了,而且馬車裏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說不定早就病著了呢?你放心,我的人自他們進國都後一直都暗中照看著的。”


    淩鷺自言自語道:“難道……難道是因為特意來這一趟,這才病了嗎?都怪我……”


    衛傅有些不悅,“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別忘了你現在要關心的是誰。”


    淩鷺看了衛傅一眼,他忽然想到衛清憂,那個一直為他好的女人。


    他咬了咬牙,“現下他們在哪裏?”


    衛傅說道:“看那樣子,估計是不會進宮來安頓了,現下暫住在離宮不遠的驛館之中。”


    “驛館向來是給跟宮裏有牽連的人住的,他們冒冒失失進去,可不是銀子的問題。”淩鷺有些擔心。


    衛傅提醒他道:“你忘了,某人身上的國師證明令牌,可是先帝爺親賜的,既然來了蒼幽,不可能不帶吧?難道這還不夠?估計那令牌一丟,驛館中上好的客房就得立時騰出來了,連那掌事的估『摸』著都腿軟呢。”


    即使這麽說,淩鷺還是不放心,他思來想去著。


    “不,不行!我還是不放心!”


    說罷,他轉頭對身旁一直聽候差遣的小竹子吩咐道:“小竹子,你去走一趟宮外那驛館吧,找一個姓顧的貴人,進了麵後,你就說你是朕派來的即可,查看一番,迴來同朕細細稟報,知道該怎麽做嗎?”


    小竹子點了點頭,“皇上且放心,奴才這就替皇上走一趟,務必將情況打探個一清二楚,以慰龍心!”


    “好,去吧,若辦得好,朕重重有賞!”淩鷺說道。


    小竹子一聽,喜不自勝,連忙告退後去辦事了。


    衛傅搖了搖頭,“你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你現在有太多責任,且要分清情況才好。”


    “你放心,我就是派人去看看而已,畢竟是好不容易請來的,國宗門那地方你也知道的,既然是在國都病的,關心一二不為過吧?”淩鷺說得十分妥當,倒一時間叫衛傅駁不得什麽了。


    衛傅歎息一聲,“好吧,你明白就好,我下去了,你快些,吩咐底下人叫我妹妹過來了,我瞅著,時間好像有些過了。”


    “好,我知道的。”淩鷺說道。


    ……


    驛館內,上好的客房中,顧君酌正坐在床邊替殷童蓋被子。


    殷童看上去有些虛弱,不如方才在馬車中活潑了,但還是笑道:“怎麽急成這樣?我又沒出什麽事。”


    顧君酌一聽,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肉,“什麽叫沒什麽事?若真的有事,第一個饒不了你!”


    “你可太過分了,若真有事,我那時候也是病人了,虛弱著呢,你還舍得打我罵我不成?”


    “你敢有事試試看,看我敢不敢!”顧君酌真的有些生氣了。


    殷童幹笑兩聲,“其實我連自己是怎麽病的,何時病的都不太清楚,明明剛才在馬車裏,我還挺精神的,真的,我說得是真的,我當時真的沒覺得有哪裏不舒服,你剛才也看見的,我吃糕點吃得多開心啊。”


    顧君酌想了想,說道:“估計一路來早就受了點風了,隻是你體質好,壓著還沒發作而已,方才又吃了點東西,也就看上去沒什麽事,但是一旦睡了,又睡得沉,又睡得舒服,一鬆懈,醒來就頭疼腦熱的了。”


    殷童仔細聽完他的話,“噗嗤”一聲,打趣道:“師傅不用去請大夫了,分析得如此頭頭是道,還要那醫者做什麽?他們要小心師傅搶了飯碗才是。”


    顧君酌瞧她這樣子,還有力氣說說笑笑,便愈發心疼。


    “小狐狸,這次就算了,快些好起來,下次再當著我的麵生個什麽大病小病,當場罰你!”


    殷童轉了轉眼眸,“是,徒兒謹遵師命!”


    說罷,她自己又憋不住笑,躺在床上咯咯咯身子抖個不停。


    顧君酌見狀,也被她這模樣弄得不免忍俊不禁,他終是心軟,搖了搖頭:“你啊……”


    就在這時,隻聽得外頭有伺候的人前來敲門,問道:“大人,大夫請來了,另外,外頭有人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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