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便晃到了晌午時分,此時,蒼幽宮殿之內,皇帝歇息辦公的主殿裏,隻見一幹的宮女太監正在為皇帝淩鷺更衣。


    領事太監小竹子拿著浮塵在一旁笑道:“皇上今兒個特別好!”


    “怎麽個好法?”淩鷺此時心情極好,他臉上堆滿了笑意,竟舍得與個太監打趣起來。


    小竹子自然知道今天是什麽重大的日子,皇帝高興,如何說些玩笑話都不會受到懲罰,於是竟學起坊間那媒婆子瞧大姑娘一般,說笑道:“皇上比往常更俊些了。”


    淩鷺一聽,斜眼望了他一眼,惹得小竹子又緊張了起來,片刻後,他才爽朗大笑,小竹子也就鬆了一口氣。


    淩鷺抖了抖袖子,“更俊些自然是好,等會清憂瞧見了會高興。”


    小竹子點了點頭,表示十分讚同,“是了是了,皇後娘娘自然歡喜。”


    “清憂準備得怎麽樣了?”淩鷺問道。


    小竹子想了想,便稟報了起來,“皇後娘娘還在梳妝,皇上有所不知,那釵環首飾可複雜多了,今日又是頂頂重要的日子,哪個好看的金貴的都不能少了,奴才瞧著皇後娘娘可累了,還很緊張,那臉上剛施了粉黛,轉眼又因為淌了幾滴汗水,還得重新補上,皇上,娘娘恐怕是早不得了,不過也幸好,眼下雖是晌午,但距離好時候還差點,大臣們估『摸』著連門都還沒出呢。”


    小竹子口齒伶俐,頭腦清楚,分析話來頭頭是道,將過程講得細又不繞人,淩鷺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也總結得很到位:“清憂現在忙極了吧?”


    “是啊皇上,莫急了,您既已更衣完畢,不若讓底下人烹些吃的墊墊肚子,等會耗時,估『摸』著會誤了午飯。”


    聽小竹子說完,淩鷺抬頭望了望天『色』,搖頭說道:“清憂都吃不得,朕躲在這裏清閑個什麽勁兒,別準備那些了,等會別吃了後反而積食,那才是誤了正事,你且去烹些香茶來,朕潤潤嗓子,再將放在案上的奏折捧過來,朕閑著沒事一道給批了才輕鬆。”


    小竹子應了下去,他剛吩咐完手底下的人,轉而要去捧些奏折來時,卻被外頭一道聲音給喊住了。


    “若是要等我那妹妹,未來的皇後娘娘,那索『性』與我說說話便好了,好不容易因為今日的封後大典免了早朝,既然能清閑一刻,便應該睡多一會兒,現在倒好,早早起身又有什麽用?你換迴衣服那麽快,瞧瞧,現在在這等了,幸好我估『摸』到了,一道過來陪你。”


    能隨意不拘禮節同皇帝說話的人,自然是當朝丞相,和皇帝似哥們爺們一般的衛傅了。


    如今主殿內都是皇帝的人,自然不拘小節。


    衛傅額頭還流著汗,踏著『露』水來的,身上有些濕氣,頗有幾分風塵仆仆的意味。


    淩鷺一聽這些話,嘴角就笑開了,他喊住小竹子,說道:“不用捧奏折來了,如今有個自願的來同朕說話了,你且帶著人都先下去吧。”


    “小竹子遵旨。”小竹子垂下眼眸,規規矩矩領著所有人退出了主殿,侯在了外圍看門。


    淩鷺見四下無人,也索『性』不拘著,大腿打開,盤腿而坐,一副武將做派,那好不容易弄擺平的龍袍,隻消這麽一下子,又起了許多褶皺,可十分苦了等會還要再來弄一趟的宮人們。


    衛傅走進來,一屁股坐下,也不客氣,拿起另一個被子就給自己倒水喝。


    “方才我可聽見了,你叫了人去烹些香茶,聽者有份,我可得討要一杯來喝。”衛傅難得不再那般刻板冰冷。


    淩鷺指骨敲了敲桌子,“如今已是國舅的人,何必還淪落到什麽討要茶水的地步?若是喜歡,迴頭賞你個半十斤的,你愛窩在你府裏天天喝個遍也是隨便你,別忘了來上早朝便好。”


    淩鷺輕輕鬆鬆駁了迴去,聽得衛傅心窩子高興。


    一個是妹子出嫁,一個是即將娶到老婆,兩個大男人彼此間頭一次如此心有靈犀的紅光滿麵。


    衛傅卻是笑而不語,眼中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就在這時,下頭的人來敲門,是小竹子,隻聽他在門外恭敬喊道:“皇上,香茶烹飪好了,可要奴才送入?”


    “不必了。”衛傅搶了話頭,自顧自站起來,走去門旁,打開門,“交給我吧。”


    “奴才告退。”小竹子又沒了聲兒。


    衛傅端著東西走了過來,嘴巴不停:“今日高興,便為你端一次茶水。”


    “別啊,若這是在坊間,該我這個妹婿給你這個舅子端茶遞水才是。”淩鷺接過茶盞。


    衛傅坐了下來,也拿起來吹涼些,“你自己都說了,這是在宮裏,能一樣?”


    “是是是。”淩鷺求饒地賠笑,攆了攆茶葉子便往嘴裏送。


    “嗯?怎麽同往日的茶不太一樣,今日的比之還要再香甜幾分,往昔的,那多少還是有一兩分苦澀之感,便已經稱得上香茶二字了,可此刻的,罷了,我再飲一口,著實好喝。”


    衛傅不急著喝,笑道:“好喝吧?”


    “自然。”淩鷺狂點頭,像那許久未曾喝水的人一般飲得很快。


    衛傅索『性』放下茶盞,笑而不語。


    淩鷺愣了,“你怎麽不喝?”


    “你猜猜,這是誰準備的?”衛傅神秘兮兮的模樣,讓淩鷺突然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茶水自然是下邊的人備下的,你倒是,做什麽賊兮兮的?有話快說。”淩鷺問道。


    衛傅清了清嗓子,悠哉悠哉說道:“茶水自然是宮人烹煮的,但那茶葉可不簡單。”


    見淩鷺不說話了,衛傅也不兜圈子,直接說道:“國宗門的人送來的。”


    “咳咳咳咳!”淩鷺險些嗆個半死,一瞬間便麵紅耳赤的。


    衛傅嗤笑一聲,笑看好戲,“我就猜到你會如此激動。”


    “你個害人精,說話兜兜轉轉!”淩鷺好不容易緩口氣上來,再度虛咳兩聲,卻也不想喝那茶水潤嗓子了,任由它自個兒緩過來,一聽說是國宗門的,淩鷺隻覺得那茶好似在嘴裏又苦迴去了。


    淩鷺皺了皺眉,“哪裏來的國宗門的茶葉?我怎麽不知曉?”


    衛傅挑了挑眉,“自然是國宗門送過來的,聽說金貴著呢,那邊派人專門去了一趟白啟山,就刮來這麽一些,全放在其他賀禮裏頭一道送來了,路上檢查的時候我順道『摸』出來的,知道是好貨『色』,別放在國庫裏喂老鼠,咱們現在無事,正好煮了喝掉。”


    “我看你就是存心的。”淩鷺麵無表情,心思雜『亂』。


    白啟山他聽過,第一迴遇見殷童的時候就打聽過,那是顧君酌和殷童相處多年的地方,也是殷童自小長大的地兒。


    淩鷺心裏一跳一跳的,“他們……”他猶豫了。


    衛傅瞥了他一眼,這迴倒是拿起茶盞開始喝了,“既然賀禮都送來了,人自然也不會慢到哪裏去的。早上駕著輛頂好的馬車剛進了國都,悠哉悠哉地走著,倒是也不急,一路上東買買西看看的,經過我丞相府,停在了旁邊一家典雅軒去,我手下人可瞧見了,下來的正是姓顧的,買了好多女孩子用的衣裳首飾,還有香甜的吃食,這才又迴了馬車。”


    衛傅報告完畢,卻未曾瞧見淩鷺握著茶盞的小尾指抖動得厲害。


    淩鷺還是沉默不語,衛傅歎了口氣,“你若是現在後悔娶我妹子,那也……那也來不及了!”他說罷,似有怒意。


    淩鷺恍惚過來,苦笑一聲,搖頭道:“你說得什麽渾話,我哪裏說我後悔了?”


    “都寫臉上了,你還是放不下那個國宗門的女子。”衛傅冷眼一瞧。


    淩鷺也同樣歎息一聲,“沒什麽放不下的,隻是……隻是想起一些往事,入了神罷了,這茶水既然如此好喝,待會再叫小竹子繼續烹煮,也溫一壺給清憂備著,待典禮過了後,我們三人一道歇歇。”


    衛傅將茶水一飲而盡,“我知道,到底是真心實意喜歡過的姑娘,又是實打實頭一遭,你為她奔波諸多,到頭來陰差陽錯和我妹妹修了正果,你心底還是有一塊地方放不下那個殷童的,隻是,你要明白很多事情不單單是感情左右,還有責任二字。”


    淩鷺點了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沒有負清憂,我也會愛她,你放心,我心裏的位置,會盡數清理幹淨,留給的自然是你妹妹,她待我很好,我怎會負她。”


    衛傅笑了笑,“有你這些話,我多少放心了,待會當著我妹妹的麵,你同那殷童,可當心些,若叫我妹妹落淚了……”他的話裏帶著威脅。


    淩鷺抬眼瞧了他一下,“你才是當心點,你若打我,你妹妹跟你沒完,你若打殷童……”


    淩鷺一副‘你瘋了’的表情。


    衛傅險些忘了,殷童身邊還有一個顧君酌,那可是個實打實護犢子的。


    淩鷺又補了一句,“還有,他到底是國宗門的師尊,天底下多少人聽了他的名聲就嚇得發抖,還是蒼幽的國師,先帝爺親封的,你多少尊重些,別一口一個姓顧的,天底下姓顧的多了去了,那能一樣嗎?”


    衛傅『摸』了『摸』鼻子,“這可不是你對待情敵的方式。”


    “我說了,那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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