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童在司馬長老麵前顯得十分規矩,她連喝口茶都有些拘束。


    司馬長老見狀,笑道:“想不到你這小女娃再迴來,倒是乖了許多,瞧著現在的模樣,倒和當時在玄武殿上險些要將房頂都給掀翻的時候大不相同。”


    殷童一聽,略低了頭,“長老不嫌棄我,還肯讓我和師尊迴來,我已經很感激了,從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又哪敢再放肆?”


    司馬長老滿意地點點頭,“從前師尊待你一直很好,我總不知緣由,現在看來你倒是個明白又通透的姑娘,其實就照你三番四次奮不顧身救師尊的份兒上,我早已無話可說了。”


    殷童拽緊衣裳,“可我始終是……還望長老莫要見外。”


    司馬長老擺了擺手,“誒,世間萬物尚且有好壞之分,隻要你安分守己,且一心一意對師尊,對國宗門,莫要輕易在人前顯『露』身份,想來平安度過一世也沒什麽難事,你從小到大都是以人的身份自居,現在反倒不自在個什麽勁兒?”


    殷童頓時豁然開朗,隻覺得頓悟許多,“我常看書上有句話說得好,說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現在想來就是說得此刻。”


    聞言,司馬長老撫『摸』著白胡子朗聲大笑起來。


    殷童終於不再扭扭捏捏,淺笑著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頗有一股豪爽風範。


    顧君酌見她如此,搖搖頭說道:“三言兩語你便本『性』暴『露』了,可如何說你好?”


    殷童一聽,吐了吐舌頭,略顯俏皮之態。


    顧君酌嘴角彎了彎,隻覺得一顆心軟成了一望春水。


    司馬長老麵『色』紅潤,慈祥之態盡顯,他對顧君酌說道:“師尊,打算何時昭告天下?”


    “長老是指……”顧君酌問道。


    司馬長老說道:“師尊不知曉?自然是您與殷童小女娃的好事了,總不能叫她一輩子躲躲藏藏在國宗門裏吧,既然天下都知曉了師尊已然無大徒弟,也是時候讓女娃娃出麵以全新的身份陪伴左右了,凡事都得當個名正言順不是?”


    顧君酌點了點頭,說道:“長老思慮甚遠,於本尊想到一塊去了。”


    殷童聞言,隻覺得心裏甜絲絲的。


    終於,隻道苦盡甘來了,她再不用顧慮頗多,也不用藏匿左右,可以堂堂正正與她的心悅之人在一起了!


    殷童眼角有些酸澀,但是現在氣氛如此好,她忍著不想落淚。


    好好的,哭個什麽勁兒?


    殷童愈發笑得開朗,隻歎佳人美矣。


    顧君酌繼續說道:“長老莫要為本尊擔憂了,此事,本尊已心中有了主意,自然會為童兒著想,辦得妥妥帖帖。”


    殷童抿唇微笑,輕柔一聲:“多謝……”


    “你我之間,無需言謝。”顧君酌對著她,一雙眼睛隻裝得下她一人。


    殷童低頭不語了。


    司馬長老挑了挑眉,“若要調情,至少也等我走後再說吧,人老了,可看不得這些你儂我儂的玩意兒。”


    顧君酌虛咳一聲,“長老說笑了,此番外出時間如此長,卻是因私人一事,勞煩長老為本尊看顧國宗門,打點上下,著實辛勞一番,本尊多謝長老了。”


    司馬長老敬了他一杯茶水,茶水甘甜,入口之處,香氣撲鼻,陣陣舒暢。


    “對了,此番讓師尊和殷童女娃來藏書樓一聚,是因著還有一事要相告。”


    殷童見司馬長老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調笑一句:“長老如此高興,那字兒都寫臉上了,要告訴我們的,一定是好事吧。”


    司馬長老『摸』了『摸』胡子,神秘莫測道:“若你們知曉了,一定更歡喜。”


    “何事?長老快說。”殷童這輩子最怕被人吊胃口了,隻要什麽事兒明明可以知曉偏偏卻無法知曉,她便一顆心被刺撓得癢癢,好似許多隻伸著利爪的貓兒在調皮地抓著她的小心肝似得。


    司馬長老說:“你們那個朋友,淩鷺淩公子,還有那生得好極了的女娃子,那個衛清憂衛姑娘。”


    “他們怎麽了?”殷童繼續追問道。


    司馬長老說到這裏卻又停頓了,隻是似變戲法一般從懷中掏出一份東西放在小桌子上。


    殷童連忙拿起來瞧,隻見是一張紋著金邊的紅紙,她展開來,定睛一看,細細閱讀,越看,臉上也愈發堆積了笑意。


    惹得顧君酌也忍不住瞥來幾眼了。


    她看完後,一張紅紙輕巧放下,“你每每神通廣大,倒不如猜猜是何事?”


    顧君酌無奈地笑了,他將茶杯放下,說道:“你這是要考我了?”


    “考你便如何?你不敢嗎?”她對著他,說話向來是大膽的。


    顧君酌也隻得應下,“好,那讓我猜猜。”他盯著她手裏的紅紙背麵看,不過片刻,他便好似了然於心,端起茶水不緊不慢抿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看來是某些人好事將近,福運高照了。”


    殷童一聽,驚得放下手中紅紙,那上頭字跡她可是用手掌蓋得嚴嚴實實,他如何知曉?


    殷童挑眉驚歎一聲:“你,你怎麽?”


    “那紅紙就連背麵也鑲了金邊,而且那玉璽的蓋印都滲到背麵了,又選得正紅『色』,想來唯有姻緣之事才可如此用,那封是來請我們走一趟蒼幽的吧?”


    顧君酌不慌不忙,將心中所猜悉數告知。


    殷童嚇得將紅紙遞給他,並說道:“我可真是不知如何說了,一猜一個準,給你看吧,真的就是你說的那樣。”


    司馬長老大聲笑道:“你這女娃娃,師尊如何神通廣大你又不是不知曉,到底從前叫了許久的一聲師傅,若沒這七竅玲瓏一般的心思,哪能每迴你犯了錯,都準確無誤給你兜著?”


    殷童一聽,終是一張臉紅了個半邊。


    “長老莫要打趣了,從前我不懂事,實在不好再提什麽。”殷童說道。


    司馬長老笑眯眯的,也不繼續說了。


    女兒家到底要點臉麵,這些事情他活了這些歲數還是知曉的。


    顧君酌接過那張紅紙,定睛一看,片刻後才又緩緩合上。


    原來上頭是淩鷺的親筆書信,告知了他與衛清憂的婚事,冊封皇後大典,以及帝後成婚的日子,都在上頭寫得明明白白,說是請他們兩個務必到達現場觀禮,末了是蒼幽皇帝曆來的玉璽蓋印。


    那用力之大,足見淩鷺定是帶著笑意認認真真蓋得端正的。


    殷童見他麵無表情,一時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的心思藏得深,表麵功夫又一向做得好,她與他相處多時卻每每都絞盡腦汁,所以到最後也是『逼』得他親口說出來才是真。


    旁人總說就算說出來也不一定就是真心話,但殷童卻不怕,她知道,他不會騙她的。


    司馬長老瞧出了殷童的欲言又止,於是聰明地站起身來,拄著龍頭拐杖,朝顧君酌微微鞠躬道:“師尊,我在這裏待得太久了,眼下師尊方才迴來,還有諸多要交代的事要交接的事沒妥當完畢,不如我先下去辦了吧,若耽擱太久也不好。”


    “那好,長老慢走。”顧君酌就要起來,卻被司馬長老壓住,笑道:“師尊莫要送了,還是與殷童這女娃子談事情要緊,蒼幽那邊可等不得。”


    顧君酌聞言,淡淡地點了點頭,“好吧。”


    待司馬長老帶著一臉賊兮兮地笑意離去後,顧君酌搖頭,見殷童眼睛亮晶晶望著自己,說道:“你瞧,連司馬長老都笑話你了。”


    殷童輕笑一聲,“非也非也,長老那是笑話師傅臉皮薄呢。”


    顧君酌捏住她的鼻尖,“你放肆。”


    殷童悄然打下他的手,鼻尖有些發紅,粉粉的十分惹人憐愛,她提起裙子站起來,竟走前兩步一屁股坐到他懷裏,雙手順勢環住他的脖頸。


    “還有更放肆的呢?師傅嚐嚐?”殷童話語間帶有些許撒嬌的意味。


    顧君酌抱住她的腰身,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十分好聞,顧君酌額前一縷發落下。


    他寵溺望著她,“愈發沒規矩,你是吃準了我不罰你嗎?小心改日真要狠狠罰一頓。”


    殷童卻忽然認真說道:“事到如今,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我才明白,若能與師傅在一起,叫我受什麽懲罰我都願意。”


    “哦?”顧君酌起了興趣,“那你倒是說說,若真是要讓你付出些代價,你願意挨哪些懲罰?倒要讓我好好瞧瞧你的真心意。”


    殷童皺起眉頭,一副陷入苦思的樣子,她倒是真的認真在思考。


    顧君酌一瞧,心中頗有些感動,這個一向想事情沒個深入的小丫頭片子,倒是真的全心全意為他了。


    他見她小小的臉上皺起眉頭,那一對好看的眉擰在一塊兒,在他眼中隻覺得刺眼,他忍不住伸手撫平她的眉心,正想安慰她一句,想著若是真的想不出來便不要想了。


    反正也不是什麽好事,懲罰這事兒多不吉利,他可不許她胡言。


    然而,就在顧君酌再度環住她的腰,正想脫口而出方才想好的安慰的話時,卻見殷童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她靈機一動,驚歎一聲:“我想到了!”


    “嗯?”顧君酌疑『惑』一聲。


    卻見殷童一本正經地說道:“若真叫我付出代價,想來唯有許久不讓我喝酒便是最惡毒的詛咒了吧!成!若真如此,便叫我一輩子……哦不不不,半輩子喝不得一口美酒!”


    顧君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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