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童說罷,笑得一臉純真無害地望著赤炎金猊獸。


    此刻在赤炎金猊獸的眼裏,殷童赫然已成為一個真心真意幫它複仇的良善好人……不對,是好狐狸。


    它陷在了殷童那帶有誘騙『性』的陷阱中,整個腦袋已經『迷』『迷』糊糊的。


    也早已將殷童如果真的這麽善良,那她化作一縷意識來體內做什麽的這種基本型問題拋諸腦後了。


    它隨著殷童的指引,一雙從前似銅鈴般大的圓溜溜的眼睛隻管盯著殷童身軀丹田處那閃閃發光的地方。


    那光源亮的不刺眼,反而十分溫和舒適。


    聖潔的光芒若盯得久了,便會似赤炎金猊獸一般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赤炎金猊獸的魂識於是一步步朝著丹田處的光源方向,在殷童笑意愈發大的注視下移動著。


    忽而,殷童似想起什麽,於是趁著赤炎金猊獸移動的功夫,快速往心髒後邊飄了過去。


    她急切地尋找著什麽。


    一雙狐相美眸左右移動著。


    很快,一個孤零零的背影映入她的眼簾。


    殷童的心總算安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到達那背影的身後。


    見那孤獨的背影還未察覺她的到來,不禁有些意外,也更加能體會這背影的主人生前為何會被赤炎金猊獸拆骨入腹了。


    好吧雖然骨頭當時還留在朔漠就是了。


    殷童側了臉去望,眼見赤炎金猊獸離丹田處的光源越來越近了,她隻好虛咳一聲,發出些聲響讓對方察覺到她的存在。


    果不其然,這一聲虛咳足以引起對方的主意。


    那枚暗金『色』的內丹轉了過來,也化出一個殷童熟悉的頭顱。


    那似盤羊模樣的妖獸一轉過身來,便轉而『露』出一副哀怨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瞧得殷童縱然沒做過什麽錯事,也覺得心慌慌的。


    好似真的是她欺負了它什麽似得。


    殷童連忙搖了搖腦袋,不受其幹擾。


    “你來做什麽?”那妖獸委屈地問了一句。


    殷童一聽,往赤炎金猊獸的方向努了努嘴,說道:“你不追隨它而去嗎?”


    殷童的目的總算曝『露』了出來。


    是的,單憑一隻赤炎金猊獸的內丹,又怎能足夠打敗慕容黎?


    更何況赤炎金猊獸生前還是慕容黎那廝的手下敗將。


    殷童實在不敢將勝算百分之百壓在赤炎金猊獸的身上。


    既然還有這枚妖獸內丹在此?


    殷童自然不可能不利用,卻反而留它在自己體內逗留。


    殷童可不是白癡,留著這玩意兒不用幹嘛啊?難道還留著過年不成……


    於是,殷童自然也是過來打算用同樣的招數騙這個妖獸隨著赤炎金猊獸一道而去的。


    相信有了這兩枚內丹而幻化的力量鼎力相助,殷童對付慕容黎,不在話下!


    殷童之所以還敢有所作為,卻是因為知道一點事實。


    別看如今手持鎏鴻的慕容黎看似天下無敵。


    但其實鎏鴻還不是十足的強盛,它方才出世,並未達到巔峰狀態。


    殷童會知道這一點。


    隻因為她想起了穹山之上,慕容黎千方百計要將更多強大的生命獻祭給鎏鴻,包括她這隻九尾狐族的後裔,然而並未成功。


    而這次在朔漠,慕容黎想必也是帶著同樣的目的前來的。


    因為殷童不相信,慕容黎這個利益至上的家夥會為了蒙騙自己而千裏迢迢趕了過來。


    想必他肯跟自己一道去鏟除赤炎金猊獸,奪迴朔漠綠洲。


    打的肯定也是將赤炎金猊獸獻祭鎏鴻的歪主意。


    隻不過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赤炎金猊獸對仇人竟如此寧死不屈,死後化作的內丹寧願逃入殷童體內,也不肯為慕容黎所用。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已然足夠證明了鎏鴻的實力不足。


    不然已巔峰時期的鎏鴻,根本不可能容得殷童與顧君酌還有苟延殘喘並與慕容黎談判對決的時間了。


    隻怕一個擊打,自己與師傅顧君酌早已魂飛魄散。


    所以殷童更加對這兩枚內丹誌在必得,隻要有了這股力量相助,她便可以保護師傅了!


    殷童以為那妖獸總依附在赤炎金猊獸身旁,膽子又小又唯唯諾諾的,自然她隨口胡謅個理由,它定也會乖乖隨赤炎金猊獸一道過去的。


    卻想不到那妖獸頂著一副委屈的麵孔,開口道:“我為何要過去?”


    這一個反問,卻著實問倒了殷童。


    是啊,這妖獸想來也沒什麽理由一定要追隨赤炎金猊獸吧。


    殷童心一急,問道:“難道,你不想複仇了嗎?”


    “自然想,不過你似乎搞錯了,我的仇人可不等同於赤炎金猊獸的仇人。”


    一聽那妖獸這麽說,殷童愣了愣,轉而繼續編謊,挑眉說道:“那就更沒錯了,你跟著赤炎金猊獸過去,也是同樣可以實現你的夙願的!”


    那妖獸一聽,沉默了下來,一個勁兒地看著殷童的眼睛,卻直把殷童盯得心裏發『毛』。


    殷童膽怯怯問了一句:“你,你看著我做什麽,快過去吧,時間不多了。”


    那妖獸卻很快收起那副委屈的模樣,皺眉道:“你在說謊,你騙我。”


    殷童一愣,嚇了一跳。


    這妖獸,好生厲害!


    卻不知是使了什麽法子,竟一下子看穿了她的謊言。


    殷童心虛之餘,卻也是快速平複了心態,臉上的表情仍舊不變。


    隻有一絲慌『亂』快速閃過眼中。


    她自認自己的表演完美無瑕。


    這妖獸定然是在探它虛實!


    想到這裏,殷童不禁感慨這妖獸才是真的聰慧。


    然而空有腦子沒有力量卻也難逃一死。


    也是,赤炎金猊獸說過,眼前這廝生前多少算個盤踞一方的首領。


    也不會癡傻到哪裏去的。


    這妖獸空有腦子沒有武力,那赤炎金猊獸便是空有武力沒有腦子了。


    殷童這麽一想,倒覺得這兩個算得上絕配了。


    她不禁眯了眯眼,卻又不敢笑出來。


    瞧著她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那妖獸搖了搖頭,說道:“你不必裝了。”


    “我可沒裝什麽,你莫要冤枉好人。”殷童還在嘴硬。


    這次,輪到那妖獸笑了,“你以為我是在探你虛實嗎?殊不知我也有個一技之長的。”


    殷童一聽,實實在在震驚了。


    這妖獸怎麽迴事?!又知曉她心中所想?


    不對……一技之長……


    殷童抿了抿唇,問道:“你這家夥,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本領?”


    “見不得人……”那妖獸愣了愣,似乎是頭一次聽到這種不太妥當的形容詞,“你可真會說笑,身為一方獸族的首領,會個讀心術在你這狐族之人眼裏,也算得上見不得人嗎?”


    “原來如此,讀心術,你可真厲害,既然你會讀心,一開始為何不揭穿我?”


    殷童打從一開始,目的就很明確,故而這家夥沒理由不知曉的,卻還是一聲不吭?!


    那妖獸想了想,說道:“我為何要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嗎?”


    “……”殷童沉默了。


    它繼續說道:“我若揭穿了你,怎麽讓那赤炎金猊獸被你騙得心甘情願為你所用?”


    “你說什麽?!”殷童開始正視眼前的妖獸。


    妖獸說:“這赤炎金猊獸,仗著自己法力高強,趁我不備將我吃了,徒留我好不容易崛起的族群群龍無首,我的內丹和靈魂也因那廝不肯將我吃個幹淨,空留具骨骸而無*迴轉世,現在化作一縷意識,它竟還憑著生前威壓將我拐到你這狐狸的體內禁錮著出不去。”


    “所以,你進來後,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是在演戲不成?怎麽,你是在報複它嗎?”


    殷童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眼前這妖獸,心思之深沉,城府之深重,實在有些駭人了。


    若不是不慎被赤炎金猊獸欺壓,它日後定有機會正式步入妖界,成為一個不可多得的人物。


    隻可惜,這條命到底還是被老天爺給收了迴去了。


    殷童感歎之餘,也開始對它防備了起來。


    隻聽那妖獸說道:“本來我是這麽想的,隻要那赤炎金猊獸化作你的力量為你所用,便再也無法控製我了,其實我這麽做也是人之常情,你自己想想,若換作是你,生前死的那般淒慘,死後還要被仇人禁錮,被迫依附在它的身邊而不得安心離去,是你你會甘心嗎?隻可惜我最大的本領就是讀心術,卻也無法反抗這不公,但現在有了你,一切迎刃而解,待那赤炎金猊獸一消失,我便可尋個機會衝出你的身體了。”


    那妖獸說罷,殷童也沉思著。


    良久,殷童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你的苦處確實讓人同情,隻是我也犯了難處,沒了你的幫忙,單憑一個赤炎金猊獸,我實在不敢保證我能打敗我的敵人,若打敗不了我的敵人,我如何保得我心愛的人平安無事?我自個兒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我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也死去,雖然吧,與心愛的人同生共死聽上去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但真的到了這一地步,怎麽也會想保他一命的。”


    殷童歎了口氣,難道自己真的無法救出顧君酌嗎?


    想到顧君酌為她做了這麽多事,到頭來還是為了她而喪命,他的國宗門,他在大陸上的威望和名聲,卻要因為她而毀之一旦……


    他苦心經營的一切……


    殷童實在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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