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一迴到慕容黎身邊,便作勢要說請罪的話語。


    慕容黎道:“快起來,你先迴魔界去吧。”


    說罷,他重新召喚出通往魔界的大門。


    燕玄卻搖了搖頭,“不,王上,屬下怎麽可以先走,卻讓您一個人對付顧君酌他們?要戰,屬下死也要陪你一起戰!”


    慕容黎聽罷,用鎏鴻狠狠往他脊背一拍,將他推到魔界大門麵前。


    “本王不需要一個有勇無謀的下屬,現在立刻馬上給本王滾迴魔界療傷去!”


    燕玄抿了抿唇,歎息一聲後,隻好轉頭決然跳入魔界大門之中。


    魔界大門瞬間吞沒了燕玄的身影,一瞬間,再瞧不見燕玄了。


    慕容黎順勢將魔界大門又收了起來。


    四周仍在被鎏鴻喚出的烈焰燒毀著,顧君酌拚命用法術圍出一個保護圈,才確保那些岩漿不會侵犯到他們四人。


    顧君酌對慕容黎說道:“本尊放了他一條『性』命,收起這些烈焰吧,慕容黎。”


    慕容黎抖了抖肩,鎏鴻輕輕一揮,岩漿嘩啦啦悉數迴到了地底深處。


    若不是朔漠已然光禿一片,真要以為這些岩漿從未出現過了。


    “這好說,本王一向欣賞你們人族那些做買賣的人,這玩意兒最講究公平二字,你來我往,誰都不欠誰,這很好,既然你放過燕玄一次,那本王也自當禮尚往來的。”


    他說得似乎自己有多麽彬彬有禮似得。


    殷童聽著這些虛偽的話,隻覺得一陣陣的反胃和惡心。


    到底是多強的心理素質,才能在殺了人,毀了地後還輕描淡寫地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好人?


    顧君酌正將保護圈收起來的時候,慕容黎的聲音卻再度響起,而這次,聽聲音,似乎與之近在咫尺?!


    顧君酌不過稍稍疏忽,便被慕容黎鑽了個空子。


    後者的速度快若閃電,趁著天空烏雲密布時,他借著黑暗,悄無聲息攜著鎏鴻來到顧君酌麵前。


    “既然你們誰都不願意讓本王傷害那兩個人類。”慕容黎指的是淩鷺和衛清憂,“那倒不如,你這個國宗門的師尊,天下人的救世主,便代他們受過好了?”


    “師傅!小心!”殷童驚唿一聲,見慕容黎邪惡地笑著,舉起鎏鴻劈向顧君酌時,她下意識就要去為他抵擋。


    然而下一秒,便被顧君酌狠狠推開。


    而顧君酌快速匯聚白光於手腕上,抬起另一隻手去抵擋鎏鴻的進攻。


    “童兒,聽話,不許過來!這是為師和他之間的戰鬥!”知曉殷童的脾『性』,顧君酌急忙又交代了一句。


    慕容黎見狀,冷笑道:“顧君酌,怎麽沒人告訴你嗎?在與魔王戰鬥時,分心可是致命傷!”


    說罷,慕容黎將魔氣盡數灌入鎏鴻之中,一瞬間,鎏鴻閃現光芒,發出無窮無盡淒楚淒厲的啼哭之聲,尖銳而刺耳,仿佛要貫穿天際一般。


    天上的烏雲將太陽盡數遮住,空氣中彌漫著雷電的氣息,滿地的燒焦味讓人感到不適極了。


    顧君酌集中注意力,將丹田之處的所有修為都匯聚在手上,企圖去抵擋鎏鴻。


    鎏鴻卻愈發放肆囂張,越來越靠近,顧君酌甚至感覺它就是個實實在在的魔鬼!


    不愧是匯集了大陸上一切邪惡的上古法器,威力果然不可小覷!


    顧君酌頭一次,在與慕容黎的戰鬥中出了汗水。


    他鼻尖一滴汗珠滑落,咬緊牙關企圖將慕容黎『逼』退。


    然而就在這時,顧君酌卻覺得腦海中,精神境界遭到了一陣劇烈的波動!


    糟了,是先前受傷的那抹魂魄開始動『蕩』不安了……


    “噗——!”


    顧君酌猝不及防,自口中噴灑出鮮紅的血『液』。


    慕容黎見狀,瞬間明白了過來,於是大笑道:“你先前偏要去護著你的寶貝徒弟,現在好了,靈魂遭到重創,再也迴不到巔峰狀態的你,哪還能是本王與鎏鴻的對手?!顧君酌,你去死吧!”


    鎏鴻輕而易舉揮開顧君酌的抵擋,魔氣砍在他身上,一道接著一道,兇殘而不猶豫,最後,慕容黎揮舞著鎏鴻,狠狠砍在顧君酌的鎖骨上!


    魔氣四溢,瞬間侵蝕其皮肉,受傷的地方一瞬間蜷縮成一團,血肉模糊,令人恐懼不已。


    顧君酌與此同時,手死死握住鎏鴻,將鎏鴻卡在自身鎖骨上,另一隻手白光驟然顯現,包裹住鎏鴻,用這種方法同樣牽製住慕容黎。


    慕容黎大怒:“顧君酌,你鬆手!”


    顧君酌抹了抹嘴邊的鮮血,笑道:“怎麽,堂堂魔王,有本事自己來。”


    “你?!”慕容黎不是不知道顧君酌此番使的法術有多麽厲害,隻是他震驚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舍得自己受傷來以此牽牽製住自己?!


    “師傅!!”殷童發了瘋似的要過去阻止慕容黎。


    “不許過來,殷童!為師現在命令你,保護好自己,不許過來添『亂』!”


    他自己一個人受傷就夠了,再不能讓他一心要保護的人也跟著受到傷害!


    殷童,決不能再成為下一個阿琦了……


    “師傅,你不讓我過來,你自己卻要一直這樣嗎?你要死在我麵前嗎?!”


    聽他這次喊了她的名字,不是童兒,她就知道他是認真的。


    殷童於是愈發哭喊著,她明明與他近在咫尺,但她卻沒有比這一刻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若自己,不是普通的人族就好了!


    殷童望著此刻隻會掉眼淚的自己,手足無措卻又懦弱不堪。


    她拚命擦掉眼淚,但眼睛一望見顧君酌肩上不斷湧出的鮮血,她的淚水便又重新歸位了,一顆心似被狠狠撕扯成好幾塊,拚不起來,碎了一地,痛到已然不知道怎麽才是最痛了。


    淩鷺見狀,終是按捺不住,提著手中的佩劍衝了過來。


    “魔頭,今日與你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慕容黎見狀,空出一隻手來,朝著淩鷺的腹部便是狠狠一擊。


    “就憑你?區區人族,雕蟲小技,滾開!”


    一瞬間,衛清憂隻瞧見淩鷺宛若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身軀輕飄飄地飛了出去,最後直徑砸在了地上。


    “淩鷺!淩鷺!”衛清憂發瘋一般,跌跌撞撞,連滾帶爬跑了過去。


    見淩鷺已然昏死過去,衛清憂的眼淚一串接著一串落下,泣不成聲,往昔美貌的臉哭得皺成一團也在所不惜。


    她隻顧著將他摟在懷裏,搖晃著他的身子不斷唿喚著。


    當觸碰到他鼻間微弱的一絲氣息時,衛清憂總算得到了一絲絲的安慰,但與此同時更是心疼不已。


    淚水跟不要錢似的落個不停,盡數砸在淩鷺的臉上、身上,很快便潤澤了他的肌膚和衣料。


    衛清憂抱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望著周遭的世界就像末日來臨一般,連往日最強大的顧君酌也被慕容黎死死牽製著,她便覺得好似陷入了一個無邊無間的深淵一般。


    好可怕……好可怕……


    淩鷺,我好想和你一起迴蒼幽……


    我想家了,淩鷺……


    衛清憂抱著他,呆若木雞。


    殷童見狀,朝著慕容黎吼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罷休?!”


    “你死我活,方可終止。”慕容黎開口道。


    一山不容二虎,慕容黎一旦得了機會,除非將對方元氣大傷,或是置於死地,不然絕不會善罷甘休!


    殷童眼睛發幹發酸,已經流不出一滴眼淚了,她雙眼通紅,對慕容黎道:“你如果一定要有人犧牲的話,就換成我吧!”


    往昔,她在穹山上,也是對他說著同樣的話,可結果是什麽?


    她騙他發了毒誓,放過了所有的人,自己卻封印住妖身,讓他得不償失。


    而現在,她還是說著這種話,可是這一次,慕容黎再也不想相信她了。


    “你以為事到如今,本王還在乎你殷童是生是死嗎?你若還是從前的你,尚可與本王談判,可惜,現在你隻不過是個普通的人族。”


    殷童的記憶隻恢複了三分之二,關於自己是九尾妖狐後裔的事情,她還尚未想起來多少。


    聽慕容黎的話,她也自然不可能全聽明白,但是她聽出來了,慕容黎不願與她交易。


    她差點便要跪下去了,卻被顧君酌嗬斥道:“殷童,不許跪!身為我顧君酌的徒弟,你不許跪任何魔族的敗類!”


    這一句話,生生叫殷童將即將彎曲的膝蓋骨又收了迴去。


    “師傅!”殷童迫切地喊了他一聲。


    顧君酌這次權當沒聽見。


    他抬眼冷聲道:“慕容黎,讓我送他們安全離去,之後是死是活,我們兩人來一決高下!”


    “本王憑什麽答應你?”慕容黎惡狠狠反問道。


    肩上鮮血的滲出讓顧君酌忍不住悶哼一聲,他咽了咽喉頭,繼續道:“那你若是甘心與我一直耗在這裏,隨你的便,反正關於國宗門,我已然交代好了所有事宜,但據我所知,你的魔界卻沒那麽安分吧?莫不是你指望一個斷了臂的燕玄替你鎮壓剩下一些蠢蠢欲動的魔族宵小?”


    此話一出,卻讓慕容黎猶豫了起來。


    慕容黎不得不承認,顧君酌說出來的話,簡直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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