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思隻覺得恥辱,她捂著自己腫起來的半邊臉,眼含淚水,死死咬著後槽牙,卻是動都不敢動。


    慕容黎的視線全在殷童身上。


    見她閉著眼睛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慕容黎更加得意起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慕容黎割開自己的手腕,他的魔之血瞬間噴灑出來,慕容黎指尖緩緩引導著它們,最後自他手腕灑出的魔之血全部衝向殷童體內。


    殷童頓時覺得渾身疼痛難忍,魔之血霸道狂傲,一入體內,便狠狠擠壓著殷童自己的血『液』。


    『迷』『迷』糊糊間,隻聽慕容黎念著:“唯有上等魔族血『液』,融合你這上等妖族的鮮血,以此為血祭,方可喚出上古至陰至邪的鎏鴻,殷童,你該明白了吧。”


    殷童淒楚一笑,“明白了……都明白了……慕容黎……你好狠毒的心腸……”


    原來她從一開始,便已經走到他布好的局裏,而她還渾然不知,與他稱兄道弟,實在愚蠢至極。


    鎏鴻原來,不隻是上等的法器,更是能與他這個大魔王相匹配的邪惡源泉。


    殷童終於明白了一切,然而體內的魔之血已差不多與她的血『液』融為一體了。


    一切,為時已晚。


    “以吾魔王之令,妖魔鮮血為輔,現喚鎏鴻降世!”慕容黎嘴裏念念有詞。


    刹那間,天地皆化為黑暗,天空電閃雷鳴,烏雲密布,整座穹山開始被無邊無盡的黑暗吞噬,原本沉寂的火山口,開始自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鬼魅哭泣之聲,淒厲哀婉,令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眼見一個個黑影幻化兒臣的骷髏頭拚了命從底層衝出,直達天際,殷童卻無能為力,任人魚肉。


    最後,所有的鬼魅皆融為一體,濃濃黑煙之後,旋風將之吹散。


    滾滾岩漿自火山口深處悉數噴發,鎏鴻於萬眾哀鳴之聲緩緩誕生,懸於半空中,浮於殷童身後。


    殷童頓時覺得後背被許多鬼魂包圍著,她一瞬間仿佛跌落冰窖,痛不欲生,恐懼萬分。


    “哈哈哈哈!”慕容黎將殷童棄之敝履般甩在一旁,繼而飛身去奪鎏鴻,“鎏鴻,從今往後,本王便是你唯一的主人!”


    鎏鴻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刹那間發出咆哮,足以號令百鬼萬魔。


    慕容黎此時此刻魔『性』大發,手握鎏鴻的他,無疑如虎添翼。


    “如今鎏鴻認主,本王一統大陸的夙願,指日可待!”


    “癡人說夢。”


    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響起。


    慕容黎一聽,微微睜大雙眼,繼而笑道:“等了這麽久,你終於來了,顧君酌。”


    殷童被慕容黎甩在地上後,幸而三尾墊底,才不至於讓她太過痛苦,當她聽到慕容黎的話語時,眼前仿佛出現了曙光。


    “師傅……”


    顧君酌一襲黑衣緩緩降臨在眾人麵前,宛若天神降世。


    慕容黎見他仍舊戴著麵具,嗤笑道:“顧君酌,何必再戴著這麽個玩意兒裝腔作勢?”


    顧君酌聽聞,將臉上的麵具摘了去,頓時『露』出一副清俊的容顏。


    然而不同往昔的是,此刻這張臉上,額前赫然印著一個黑『色』的印記,為此平添了幾分邪魅。


    映入眼簾的,正是日夜思念的人,殷童眼角的淚再度泛出,水珠在眼底來迴滾動打轉著,欲落不落,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師傅,原來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師傅,童兒好想你……”


    殷童抿了抿唇,紅唇輕啟卻全是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委屈。


    顧君酌見她如此,忽然心生痛楚,心髒似被狠狠剜了一刀般疼痛難忍,此時此刻跳動的極為厲害,他悶哼一聲,皺眉著,忍不住伸手去捂住心口。


    腳下宛若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情不自禁挪到殷童麵前,最後蹲到她麵前。


    “你,沒事吧?”顧君酌蹙眉著,手轉而去撫『摸』她的臉。


    殷童的臉頰一瞬間燙了起來,周身終於感受到一絲溫暖,她閉上眼睛,似楊柳遇著春風般,貪婪地蹭著他的手掌。


    舒服極了……


    “師傅,童兒沒事,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會倒下。”


    她扯了扯嘴角,唇邊的鮮血一瞬間染了他的肌膚,他抬眸去望,隻覺得也染紅了自己的雙眼。


    “既然是他把你打成這樣子,我便去幫你報仇吧。”顧君酌疼惜地看著她,末了,補了一句,“即使我不是你的師傅,你看這樣可好?”


    這一句,卻叫殷童一下子睜開雙眼。


    瞳孔中盡數是驚愕,她呆了,眼底劃過千般萬般的不知所措。


    “師傅,你在說什麽?”


    “你別怕,縱然我不是你師傅,我也一定護你到底。”顧君酌想到什麽便說什麽,此刻腦子裏空空如也形同一張白紙的他,心思較之從前單純許多,所有的目的統統隻是為了護著眼前能夠莫名牽動他心緒的女子。


    殷童見他抽離自己的手,站了起來,她似是想起什麽。


    下一秒,她立刻跪在他麵前,不斷磕頭著,嘴裏全是淒楚的求饒之語。


    “師傅,徒兒錯了,徒兒知道錯了,但求師傅原諒!”


    殷童想,他定是瞧見自己的模樣,知曉了自己的妖族身份,又加之前段時間九玄玲瓏塔的事端,怒火中燒,這才對她說了如此這般的氣話。


    可縱然是氣話,她也隻覺得恐懼無比。


    顧君酌抿了抿唇,“你何錯之有?”


    他不明白,上一秒還好好的,為何現在又來跪他?他有這麽可怕嗎?


    “師傅,徒兒深知,對您隱瞞諸多事宜,皆是過錯,但這一切,徒兒都可以解釋的,師傅若是氣惱,要如何對我,我都無怨無悔,隻求別趕我走,真的,別趕我走,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師傅,師傅別不要童兒……”


    她再抬頭,淚水早已交織於臉上,痕跡四溢,眼底的懊悔和害怕無處可藏。


    慕容黎見他們二人,一個滿臉疑『惑』,一個拚命求饒,隻覺得可笑之極,不禁開口道:“殷童,你莫要再喊了,你說再多,你的師傅現在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殷童一愣,隨即瞪著他:“你這是何意?!”


    見她齜牙咧嘴的模樣,活脫脫是隻野『性』十足的狐狸,他挑眉道:“你沒聽他說嗎?他現在不是你的師傅了。”


    “你閉嘴!”


    “本王隻是不忍見你多費唇舌,別耽誤了本王與你師傅一較高低的寶貴時間,便大發慈悲告訴你吧。你的師傅為了尋你護你,擅自動用了禁術,離魂大法,他施法時設定了一個目標,那就是尋到他親愛的徒弟,然後寸步不離的保護她,也就是你,殷童。”


    眼見慕容黎得意的嘴臉,殷童隻覺得周身冰冷,耳邊是慕容黎不斷吐『露』真相的話。


    “不過嘛,這離魂大法有個弊端,本王還算淵博,便一並告訴了你去,那就是施法者分離一抹遊魂後,遊魂隻認目標,自身毫無記憶,直到目標實現,魂歸本體,期間所經曆的事端,遊魂歸位後會自動銷毀。嘖,眼下國宗門事端滋生,你的師傅還能在這種節骨眼上為了你做出這種事,殷童,你可真不知道上輩子修了什麽福分啊。”


    慕容黎饒有趣味地盯著殷童。


    殷童想說話,卻如鯁在喉,末了,她才吐出一句話語,“師傅,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其實是否真假,按方才顧君酌不認得她的樣子,殷童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隻是她不想承認,也不願看到這是真的。


    她做了那麽多錯事,然而到頭來,他還是願意為了她犧牲這麽多……


    殷童跪在他麵前,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再瞧見他額前一抹黑『色』印記,心中頓時如針紮般。


    驕傲如他,到底是多少次為了她放下高高在上的身姿。


    她欠他的,事到如今,似乎早已數也數不清了。


    “師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殷童將自己蜷縮在地上,泣不成聲。


    錯了……打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這條命,當年就該凍死在皚皚雪山之上。


    顧君酌心疼之餘,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真的是她的師傅嗎?可是,他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啊。


    慕容黎見顧君酌呆滯的樣子,不禁喜『色』湧上心頭。


    他悄然握住鎏鴻,周身邪惡之氣縈繞不斷,趁著無人再關注他的空隙,他突然動了!


    “殷童,就讓我再告訴你一點吧,離魂大法的最後一個弊端,那就是分離出來的遊魂,法力不及本體萬分之一,不過是空有一副皮囊罷了!”


    殷童聽他這話,下意識抬起頭來,然而卻太晚了。


    隻見慕容黎手持鎏鴻,一瞬間閃到顧君酌麵前,下一瞬,便毫不猶豫地將鎏鴻狠狠紮進顧君酌體內。


    顧君酌來不及防備,鎏鴻入體,頓時,四方邪氣惡鬼盡數侵入體內!


    顧君酌被『逼』的節節後退,咬牙切齒地握住鎏鴻,企圖不讓它再度深入體內,慕容黎卻是使出十分的力氣,決不罷休。


    “顧君酌,今日縱然傷不得你的本體,但使你一抹魂魄受損,你的本體也必不好受,當年的戰役,你『逼』迫本王退迴魔界時,就該料到本王今日會如何報複你,這可是鎏鴻啊,上古至邪至惡的法器,你就給本王好好受著吧!”


    “你卑鄙!”顧君酌死死握住鎏鴻,同時嘴裏吐出一口黑血。


    慕容黎玩味一笑,眼中盡是狠辣,“你說對了,本王就是卑鄙,那就請你務必好好記住本王這個難能可貴的優點。”


    說罷,他將鎏鴻狠狠拔出,帶出的是四濺的鮮血,顧君酌大喊一聲,隨即軟趴趴跪在地上,捂住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妖狂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人慢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人慢走並收藏修妖狂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