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怎麽也想不到他與顧君酌竟是同門師兄弟啊,但殷童還是恭恭敬敬喊了他一句師叔。


    他笑得愈發開了,衣袖一抖甩了個東西給她,“你是師兄的大弟子,也是悠思的師姐,既喊我一句師叔,若不給你份見麵禮也說不過去,這玩意不算什麽,童兒收起來玩吧。”


    那口氣活像哄小孩,絲毫不當殷童是個十多歲的少女。


    被他忽然甩過來的東西嚇了一跳,手接過來定睛一看,卻是個平平無奇的珠子,不過拇指大小。


    見殷童蹙眉,顧君酌『摸』了『摸』她的腦袋,“還不快謝過師叔?這可是上等的夜明珠,置身黑夜中亦如白晝。”


    若不是師傅說與她聽,她可能就真把這寶貝當成破爛隨手丟了!手掌中的夜明珠頓時如烙鐵般炙熱無比,燙得她連忙又鞠了一躬,認認真真朝公孫靖道了謝。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她在宮殿裏被顧君酌逐個介紹了一遍給那些個弟子,大家終於知道他們的師尊顧君酌在外頭十分草率地收了個開門大弟子,也就是她殷童。


    看底下好幾個不服氣的樣子,可是礙於顧君酌在這裏,還有公孫靖幫襯,他們也不敢發作,其他長老更是對顧君酌言聽計從,認歸宗門倒是十分順利。


    至於他們對她如何不滿,她可管不了,她隻管跟著師傅在這裏乖乖修煉才是正經事。


    結束後顧君酌帶著殷她去了她的新住處,到了那裏才發現,所有的布置跟當初在白啟山居住的那座園子簡直一模一樣,惹得她都要懷疑顧君酌是不是瞞著自己把它移了過來。


    殷童瞪大雙眼問他,“師傅,這是真的假的?這怎麽……”


    顧君酌知曉她的疑『惑』,“為師怕童兒不習慣,不知童兒可否滿意?”


    殷童忽覺鼻間一酸,看著四下無人,便忍不住環住他的腰身,腦袋在他胸前的衣料拱了拱,撒嬌道:“師傅,還是你對我最好了,童兒哪還有什麽不滿意,隻要師傅陪著童兒,這些表麵的東西都不重要。”


    顧君酌見她這般,無奈地抱住她,將殷童徹底圈在他懷中。


    “童兒啊,這麽大了還是動不動就撒嬌,為師怕是真的拿你沒辦法了吧……”


    殷童借機嗅著他獨有的香氣,竹子般的清香讓她安逸,最後竟是伴著晚風在他懷中眯了眼眸。


    最後,是顧君酌把自己打橫抱迴了住處,他住的地方就挨在旁邊,殷童知道,這是他的又一番心意。


    第二天,日上三竿,殷童『迷』『迷』糊糊醒來時才記起一件被她拋到腦後的事,那就是悠思的去向。顧君酌既已迴了國宗門,就絕不可能把她留在那裏,她是公孫靖的寶貝女兒,顧君酌自然早就把她安置妥當了,不過昨日竟未見她的身影,以她對自己的討厭程度,應該是早早在她爹麵前把自己告了狀才對,更甚是在自己迴來的路上搞破壞。


    可什麽都沒有,這才讓人更加疑『惑』,看昨日公孫靖對自己態度良好,難道悠思並未迴來?不,至少這一點是絕對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顧君酌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殷童帶著這個問題起床洗漱,顧君酌一大早不知道去了哪裏,殷童如何也尋不到他,正想找點吃的果腹,一個束著馬尾的女孩推門而入,她手裏端著早點,聲音清脆如笛。


    “殷師姐起了?正好趕上師尊吩咐的吃食!”


    殷童上下打量這少女,隻見她一張圓潤的臉上,五官小巧,嘴唇紅潤,還生了顆精致的唇珠,垂垂欲滴十分好看,一雙眼眸像昨日公孫靖贈她的夜明珠,此刻也是同樣在試探自己。


    見這女子未有惡意,這早點更是顧君酌叫的,殷童便放心大膽地嚐了起來。


    拿起一個烤饅頭,殷童沾著一些甜甜的醬汁就著牛『奶』送入嘴中,心道:果然還是師傅最了解自己的口味,這道美味自己自打在白啟山上便格外愛吃,前幾日賭氣在蒼幽國一個人,都是將就著肚子。


    如今再次有了口福,殷童一興奮便狼吞虎咽了四五個下肚,卻仍是不知足,連個嗝兒都沒打出來。


    就算是這樣,那女子也還是微微震驚地對她說:“殷師姐可算是我看過最能吃的人了。”


    殷童抿了抿嘴,大概知道這國宗門上上下下的胃口了,估『摸』著和她那清心寡欲的師傅一樣不食人間煙火,都是要奔著修仙去的。


    才想起來未曾問過這女子的身份,殷童連忙擦幹淨嘴巴,問道:“你是誰?”


    想來應該是師傅覺得不錯的人吧,不然也不會放心讓她過來伺候。


    隻見她一邊替我收拾碗筷,一邊笑臉盈盈道:“師姐喚我紅袖便是,我是門派裏微不足道的女弟子,隻因做事還算勤快被公孫師尊撥了來師尊這,今天早上才知道原來是為了來伺候師姐的,以後這些事兒便交由我幫襯吧。”


    殷童才知道公孫靖和顧君酌都是這國宗門的師尊。


    紅袖做事果然麻利,一點沒有上等門派弟子的嬌氣,不一會兒便把她的桌子重新規整幹淨出去了。


    想起顧君酌一屆師尊卻為了自己去找公孫靖要了什麽女弟子,殷童便覺心頭一暖。


    心裏愈發想找到他,才一晚上未見,自己便如此想念他了,果然是中了什麽毒才對。


    一路走著,發現國宗門上上下下都是清一『色』的男弟子,像紅袖那樣的女子少之又少,突然貿貿然出來她這樣一個野丫頭,免不得他們一瞧見她便對她皺著眉頭地瞧。


    被瞧的不舒服了,殷童便加快腳步,卻被他們叫住,“殷師姐這是要去哪裏?”


    她愣了愣,竟一時半會兒不知道如何作答。


    而後一個男弟子替之解了圍,“師姐可是在找師尊?他此刻正在玄武殿呢。”


    話音剛落,忽見幾個俏麗的女子跳了出來,惡狠狠盯著殷童道:“哼,若不是這半路來的野丫頭害的,悠思師姐怎會被罰?!”


    這話讓殷童腦袋一片空白,頓時找不著北,什麽叫,悠思被她害?


    可能是礙於顧君酌昨日對她的重視,有些個男弟子立刻厲聲吼了迴去,“不得對殷師姐無禮!”


    殷童此刻卻也顧不得他們的紛爭,問了玄武殿的方向便急匆匆趕了過去,心中生了許多話:難怪一大早找不到顧君酌,難怪昨日未見悠思,原來卻是這麽個原因,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顧君酌他,不是疼極了悠思嗎?


    她腦子裏『亂』成漿糊,隻得腳下加快步伐。


    國宗門大的要命,每座宮殿之間相隔的距離都得走上小半個時辰才到達,殷童隻好稍稍使了個法術,才讓自己不消片刻便出現在玄武殿大門處。


    *森然的氣氛讓人不由得心生退意,拿這鬼地方來罰人,心想:顧君酌果然厲害,光是心理壓力就足以把人嚇破膽了。


    殷童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才敢走上前,玄武殿前是一道長長的台階,上麵好像附著仙術禁錮,讓她不得不一步步踏完這階梯。


    也是,都來這裏了哪還會讓人用什麽法術。


    隻是悠思在她不在的短短時日到底幹什麽了,竟讓顧君酌舍得把他同門師弟的女兒拎來此地重罰。


    好不容易走完,殷童早已累得氣喘籲籲,仿佛迴到了前一天和顧君酌走完國宗門前那千層階梯的時刻,早知道如此無論如何也要讓紅袖再給自己做點吃的才是,那點東西和她在白啟山上比,真是不夠塞牙縫,沒辦法,她這隻狐狸可還在長身體呢!


    抹了把汗,正打算推開玄武殿的大門,守門的兩名弟子便攔下了殷童的手。


    “殷師姐,師尊吩咐,任何人未得他命令,不得隨意出入玄武殿。”


    殷童一聽,勾了勾嘴角,想不到顧君酌在這裏如此一板一眼,規矩這麽多。


    “難道我是師傅的大弟子也不行?”


    “不行。”


    好吧,看著他們一臉嚴峻,以他們對顧君酌的忠誠,她知道光動嘴皮子是行不通了。


    “那好吧,既然師傅未吩咐,我便就此作罷。”佯裝無奈,殷童轉身之際卻忽然伸手朝他們身上點了幾下。


    他們在國宗門待得久了,哪能知曉這些把戲,還以為誰都和他們一樣規規矩矩按常理行事。


    “師姐,你!”他們一瞬間便住了嘴,再說不了話了。


    殷童得意地撫了撫額前的碎發,“哈!師傅教的定身術還真是管用,對不住了,我可憐的師弟,師姐向你們保證,絕不會有下次!”


    說完這個她自己都不敢打包票的承諾,殷童輕而易舉推開他們,緩緩推開玄武殿沉重的大門。


    殷童走進玄武殿之中,發現四下空無一人,加上玄武殿陰森森的氣氛讓她周身的狐狸『毛』瞬間又抖了個激靈。可是外頭候著的那兩個弟子早已被自己定住,殷童別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闖了進去。


    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殷童的眼前忽然有了一絲光亮,她抿了抿唇,吞咽了唾沫,邁開腿小心翼翼朝著前方走去,沒幾步路的功夫,她的腦袋卻結結實實撞上了一道石壁。


    疼得她齜牙咧嘴的,殷童『揉』著自己的腦門,一邊伸手『摸』了『摸』那石壁,發現光的源頭確實是從石壁後邊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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