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默默地盯著營養液中那仿佛沉睡的臉,心裏那種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身體上受到的傷害說明自己曾經經曆過很兇險的境地,但是,這兇險的經曆和記憶更是難能可貴的實踐經驗,究竟是什麽讓自己做出了消除記憶的決定?


    儀器準備好,她解了衣服躺入營養艙的液體中,頭上帶上儀器罩,醫務人員替她插好各種維生管及觸發管,等她的精神電波被正確引導至克隆體上,這具身體便會在營養倉內低溫保存,等待她歸來複位。


    黑暗中的嗡嗡過去後,蘇瑾從深眠中醒來,發現自己已經換了身體,為了執行任務更順利,克隆體上被注射了肌肉強化力量的激素,她活動了下手腳,感覺到輕盈而充滿了力量。床邊放著古代式樣的衣物,麵料卻是高科技產品,她駕輕就熟的穿上了黑色的斜襟上衣和褲子,用長腰帶係緊深藍色過膝布裙,將頭發簡單的挽個鬏兒後垂在後頭,再套上一雙結實的牛皮靴,這身裝束行動自如,乍一看就像是獵戶女子,將之前申請的弓箭、匕首、三棱刺還有一些設備都裝備上,她做好了穿越的準備。?


    穿越儀器經過設定,會將她投放在和任務目標同一片地區內——但她實在沒想到會是一片山林野地,高山之後是更高的山嶽,一座接一座連綿數十裏,一望無際,山上大多是高木繁茂的密林,蒼蒼茫茫。


    原本以為楚武帝隨身攜帶琥珀,因此她著陸的地點應該會在京城附近,但是在她朝東走了一天都沒有走出山林之後,她開始明白這裏絕對不會是京城的郊區……難道琥珀不在楚武帝身上?她不得不開始懷疑他們之前的推測。


    正是秋天,野物正肥,她捕了隻山雞烤了吃,然後繼續趕路,待到第三天的清晨,她終於聽到了人聲,她正心中暗自一鬆能打聽情況,往人聲處走了約一百米,她卻感覺到了不對,遠處傳來聲音激動緊張,似乎卻是有人在爭執吵架,而在附近,卻有著穿著黑色戎裝的士兵挎著刀在巡邏警戒。


    她一貫謹慎,避開了警戒的士兵,翻上一顆繁盛的樹枝上,悄沒聲息地靠近了那爭執的人群。


    岩石間參差安置著一列約五台投石車和兩台弩車,車子旁邊站了一隊黑衣士兵,零散圍著投石車,身材都十分高大健壯,眼神警惕,肅然而立,一股彪悍之氣迎麵而來,一看便知是真正上過戰場見過血的悍勇士兵,約莫在百人左右,正有二十多人在不斷的運送石頭到投石車旁,又有士兵正在砍伐樹枝遮掩在投石車和弩車附近,還有幾個士兵卻是在一旁包紮傷口,看上去似乎是肩膀上被砸傷,紗布下透出血肉模糊,雖則如此,整個隊伍仍顯得頗為有序井然。


    很顯然,這是一支正在進行伏擊任務的隊伍。


    然而正在爭吵的幾個將軍模樣的頭領,卻語氣愈發激越急促,絲毫不顧及旁邊的士兵們不安的神色。


    一個紅臉膛虎背熊腰的男子麵紅耳赤正在怒吼:「昨天實測的時候明明是好的,出發前我帶著兵一輛一輛試用過的,絕對沒有壞!到了這裏試才發現不對,這能怪我麽?」


    另外一個細眉細眼,白臉皮上略略有些麻子的則勸道:「老馬你消消火,都這樣了大家也不想的,之前陛下不也親自測試過了,還當著眾將的麵重重獎賞了修好車的薛女史麽?然後才定的這計劃,可知這也是意外,如今當務之急還是立刻遣人迴去送信,叫陛下修改計劃。」


    旁邊一個淺褐色肌膚的年青將領卻橫眉立眼道:「晚了!這會兒陛下大軍已經出發,咱們報信的人即便快馬也趕不上!更何況咱們上山來,馬早就放在山下了,這裏翻到山那一頭,怎麽也要半天!來不及了!伏擊失敗,陛下的主力軍必然要吃虧!」


    紅臉膛的男子胸膛起伏,仍在激憤當中,惡狠狠道:「伏擊出漏子還罷了,隻怕陛下帶的那些刀車和投石車也出漏子,那才是……」說到這裏他頓住猛地打了個寒噤,顯然也被自己所說的話嚇住了。


    年青將領憤怒的將手裏的刀背往投石車上一砸,和還在車旁邊鼓搗的幾個士兵道:「查出原因了嗎?」


    那幾個士兵慌慌張張道:「稟將軍,似乎是支架這裏鬆了,但是……我們不敢拆……怕一拆就全散了……」


    那麻子臉的道:「他們哪裏看得出來,這車上有機關,一拉後架便能全散了,當年北戎搶了散架的車迴去,派人拚了許久,都沒辦法裝起來用,這是奉聖郡主製的,圖紙都全毀掉了,修都沒辦法修,我看那什麽天機門的薛女史什麽的,也沒那本事。」


    那紅臉膛的老馬早心直口快道:「不是說奉聖郡主出身天機門麽?這什麽薛女史的,該不會是西羯那邊派來的冒充的奸細吧!」他啐了一口,臉上怒意未消。


    麻臉的搖搖頭:「陛下對天機門優厚非常,此次禦駕親征,專程帶了過來說是能修好這些戰車的,之前也確實修好了,誰知道如此?要我說……若是此戰我們伏擊不出,哪怕陛下勝了,將軍迴去也是軍法處置的份,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著投石車修好了,現在我們說壞了就能抹過去這伏擊失敗的罪」


    老馬怒氣騰騰道:「咱們這上下一百雙眼睛看著,這投石車到了山上,試車的時候就打迴了自己這邊的方向,這能怪到我們頭上?」


    青年將軍竭力平息怒火,低聲喝道:「現在忙著推卸責任有什麽用?且管當下,這伏擊怎麽辦?伏擊之計不成,西羯那邊人數遠勝於我們,若是今日不能拿個大勝,這西峽原這一片地兒連著西源城一塊兒全要失!中原腹地就全失,咱們便是都伏法認罪,又有什麽用?」


    麻臉忽然憂心忡忡地壓低了聲音,指了指天上道:「陛下尚且無嗣……若此戰有個萬一……你我正是楚朝罪人!」


    三人都沉默了下來,顯然都被這可怕的推測嚇著了。這時蘇瑾卻基本確認了這支軍隊正是楚朝的軍隊,聽起來還是禦駕親征,她目光複雜的看了看那些投石車,燕尾絞車起重型,另外綜合了弓力型的動力機關,又加配了輪子以方便運送,在鉸鏈等地方也進行過改裝,這是從前的自己做的?她從小就喜歡玩手工拚裝模型,家裏擺著的各種戰車飛機航模拚裝模型不少,而她為了執行任務也進行過相關的冷兵器戰爭的培訓……想必是真的了。


    她躍身而下道:「我大概可以修一下。」


    士兵們忽然看到有人從樹上躍下,盡皆大駭,紛紛拔刀圍了過來,三個將領更是按刀橫眉,全身戒備,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她的右手,喝道:「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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