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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沒學過?沒學過就敢提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哼··豈有此理。把先生的書房當著什麽地方了?····。”陳教正聽王守說完,不待書童搭話,就一陣責問連珠炮似的說出了口。


    “這····”書童見陳教正這樣說,也不知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麵了。


    這陳教正,名漢心,字正心,現在已年近四十了,是經寒窗苦讀了二十餘年的一位老儒生。在讀書其間,先後亡去了老父老母,最後全靠宗族裏眾人的幫扶、接濟,才直到挨邊三十歲,方考取了‘明經’功名的。因此他就特別在意道統,更對讀書之人,有一種天然的自豪感。


    現在他在龍池書院裏講學,說起來,還是全靠了宗族裏的耆老們見他可憐,老著臉皮舉薦擔保給縣裏的學署官後,最後又經學署的推薦,才謀得這一份職位的。因此,他對書院的維護之情,也是在教習們之中最為殷切的。


    他先從教習做起,後來做了這書院的教正。


    這個職位,擱在後世,就是大學裏的一個‘係主任’。平日裏他就以對待學生嚴苛著稱,尤其對聖人文章學問推崇備至。經常掛在嘴邊的就是‘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隻不過,他卻經常說成‘文章千古事,豈可浪孟之’。當然,這是對學生說的,唯恐他們不懂自己的用心。


    今日陳正心在室中獨坐,得門子報縣令仆從劉二陪縣裏新到任的黃縣尉過來給李先生‘拜年’。於是趕緊迎了出來,一路引導兩人到先生書齋裏來。到房裏才看到西城‘王記棺材鋪’的掌櫃王守和他老丈人也在座。當時他心裏就有幾分不喜,心說:一個棺材鋪的商賈之人,跑到先生書齋裏來幹啥?也不怕讓人沾了‘晦氣’去···真是不懂事。至於王祁,一個黃口小兒,更不會入了他的法眼的,所以他竟連問都懶得問一聲。所以他也不怎麽答理二人,隻管與劉二和黃縣尉閑談,但眼角卻也時不時的留意著他們的舉止。


    這會兒見這王家的小子無禮,就按捺不住,跳起來向他發難。


    “····還不快快退下,莫要在這裏丟人現眼了。”他向王祁嗬斥道。


    在他眼中,王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孩童。這種孩子,書院裏多了去了。無人之時,隻會頑皮搗蛋。一但被先生逮著了,就膽戰心驚,手足無措,隻知道求情討饒了的。


    “祁兒。快過來,來,過來。”王祁外公也出聲叫王祁,怕他闖禍。


    “少公子,稍安勿燥。請過來坐吧!”黃炳晨亦出口安撫他,實不願小孩子難受。


    “文章千古事,豈可浪孟之?小孩子還是應該亦步亦趨的打好基礎的。家裏的大人更是應該善加引導啊,切不可‘偃苗助長’而壞了根基。黃縣尉,你說是吧?”


    陳教正見黃縣尉也出口幫那王家小兒,隻好暫收了臉上的憤概,換上一種語重心長的表情向黃縣尉說道。他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神向王祁的老爹瞄去。這就任誰都看得出來,實際上這話是在說給王守聽的。變相的是在責怪他教子無方,好高騖遠。


    “教正說得是。做學問猶如‘搏水激浪’,必定要先熟悉水性,方能習之。循序漸進,不可妄自輕動···”黃縣尉隻好如此答到,順口應到。


    王祁到這時還不知道他們為何這樣大的反應。他心裏還在納悶,怎麽自己就說了一句話,在座的人就好像認為自己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大罪一樣。難道自己寫寫字都不行嗎?我暈喔···。


    其實這是王祁想岔了。


    在大雍一朝,人們差不多全都是文盲,識字之人實在稀少。這就讓人們對文字有一種近乎病態的尊崇。別說是寫字作文,就連寫過字的紙片,都必須要由書童或仆奴收拾起來後,拿到指定的地點去焚燒了。


    這燒毀文字的地點,就像廟觀裏敬奉給天神菩薩的紙錢爐一樣。修建得飛簷鬥拱的,美倫美奐。並美其名曰:字庫。


    這裏麵還有個說法:說文字是天上的‘文曲星’專管的。文人士子寫出的字詞文章,都是他老人家降下的令旨法言。一經現世後,如不能用,必得收迴。否則,寫字的人將再也寫不出好的文章了,自然也就絕了向上的路徑了····。


    其實這隻是文人們為了自高身價的把戲罷了。


    王祁當然不知道這些,也懶得和他們爭論。徑直在書童的座位上坐下。還好,書童的個子不高,他坐在椅子上還勉強能行,剛剛超過書案。


    坐好後他伸出手抓起放在墨硯上的筆,熟練的在硯邊舔了舔筆。然後懸腕凝氣,在桌上的一張毛邊紙上,寫下了一首五言絕句:


    瀚海無春色,沾衣總是沙。


    駝鈴沉壙漠,隨夢到天涯。


    輕輕的將筆放下,拿起那紙,左右端詳片刻。然後立起身,向站在身旁的小書童說了一聲“小子無禮了”。就走過去拉他外公起身來。


    他外公懵懵懂懂的被他拉著,慢慢騰騰的隨著他一道走出了門去。


    屋裏其它人半晌才恍然大悟,紛紛起身走到書桌前看他剛才寫了些什麽。其中就數陳正心最踴躍,第一個站到書案前,想看這王家小子寫了什麽字來出醜賣乖。


    劉二和黃縣尉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畢竟他們對此道也不熟,就沒有那麽關心。純粹是抱著好奇的心理在看待這事。


    王祁的老爹則不好意思近前,怕王祁那個逆子寫在紙上的是什麽不堪的字句。於是匆匆向屋裏其它人團團作了一個揖,告了聲罪。就趕緊出門去追王祁兩爺孫了。


    陳正心細細的把王祁寫的詩讀了兩遍,心底不由得一陣哆嗦。


    好詩啊,好詩。如若不是剛才那個小孩子親筆在自己跟前所寫,任誰說此詩、此字是一個孩童所作,自己絕對會呲之以鼻,噴他一臉的口水的。


    而那位小書童則更是滿麵的震驚。


    看得片刻,大家都靜默無聲。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個壯碩的白發老人大步的跨了進來。


    “怎麽了,怎麽這麽多人?正心也在啊?看什麽呢?小新又寫了什麽讓你們這般動情?”


    劉黃二人這才知屋裏的書童叫小新,至於姓什麽則不知道了。


    進門的人,正是此書齋的主人。李公黍,李大儒。他此時剛為書院裏的學生講完‘經義’迴來。


    隻因再過得幾日,書院就會閉館休學。學子們也要迴家過年,教習們也要休假。一直要休到正月十五以後,才會開堂上學。他這幾天忙得團團轉,連家裏過年的東西都沒時間去置辦。好在有門生弟子自會送過來年禮、吃食,倒還不用太過急迫,但書院裏的雜事,一抓一大把,也忙得他夠嗆。


    他今日上午本沒有教習課,計劃著在書齋裏處理一些俗務,以便能放心的過年。突然一時心癢,記起前幾日夢裏的景象,就按夢景作了一副畫。剛好大致畫完,就遇到書院裏講‘禮經’的教習嶽丈家裏臨時有事,說是老泰山壽誕,進門來請他代講一堂。


    於是他就放下手裏未作完的畫作,匆匆忙忙進講堂給學生們講經去了。臨走前仔細吩咐書齋裏的小書童,不可亂動東西。這一幅畫作,他內心裏自認為是自己這幾年裏畫得最好的。所以一上午都在心裏惦記著此事。


    一散了講堂,就急匆匆的向書齋走來。不料書齋裏卻多出了三人,而且不是在他的畫案前,反倒圍站在小新的書桌旁,難道小新把畫作·····?


    他放下手裏的書冊,也不等他人答話,自顧自走到畫案前。見上午所作的畫作還攤放在案幾上,心就放了下來,左右端詳起案子上自己的畫作來。


    小新小心地給他遞過一杯水來,並順手遞過來擦手的汗巾。


    “師尊迴來了。又在取笑弟子了。弟子哪來那麽大的學問,能夠入了陳學正的眼。”


    陳正心跟在小新的後麵,說:“李教授,散堂了?這不是在看剛才那個王家小童所寫的詩嗎?嗨,你晚迴來了一步。真該看看那小子寫字的氣勢····後生可畏啊。”


    “喔?什麽王家小童?什麽詩?小新?”李公黍一邊看畫,一邊飲過手裏的水。隨口問到。


    “啊,李教授。你看我這記性。忘了向先生介紹這兩位官人····這位是··”陳正心這時猛然記起他到這裏來的因由。


    小新還未答話,就見陳正心搶先向師尊說道。他隻好不急著迴答師尊的問話,站到一旁等著接師尊手裏的水杯。


    “我··我·哪裏是什麽官人。一個下人,下人。”劉二趕緊接過陳正心的話,“李先生好,小人是縣尊劉老爺府上的管事劉二。給先生請安拜年了。祝先生身子康健,龍精虎猛。我家縣尊老爺托我向先生問好拜年。年禮已放在外廊了···”那劉二急忙向李先生說到。“···小人今日是陪同這位,黃老爺過來給先生拜年的。這位黃老爺是縣裏新上任的縣尉老爺”說到此處,他手指身旁的黃縣尉,滿麵的恭敬。


    黃炳晨上前一步。拱手為禮:“李先生好,下官是初臨貴地。禮數不周,望先生多多包涵。下官是想趁著新年先熟悉本縣的各位鄉紳大儒,以便日後捕兇稽頑時能有個照應,不致不識得大家···。下官一抵本地,就從城裏眾人口中聽聞了李先生的大名。縣尊大人也切切叮囑下官,一定要先來向先生拜年問安。適逢今日下官安頓好,就來向先生報稟、問安···。萬望先生勿怪罪下官遲慢,勿怪勿怪。”黃縣尉倒是一副好口才。


    李先生將手裏的杯子遞與小新,方開口道:“黃縣尉客氣了。縣尉大人到本縣任職,一定會讓本縣四鄉靖平,安泰祥和的。老夫在這裏就預為這全縣的民眾向縣尉道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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